对于王婉婉的决定,全家人都很是赞同。
叶智明与叶小珍只要娘亲同兄妹在哪儿,哪儿自然便是家。
符燕一家虽不至于说一定要同叶小珠一家在一起,只是符燕她娘已然离世了,老家已无其他亲人,其余顶多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几年也不来往一回。
虽说如今在阳安的日子比之在河州,要清苦上许多,但是同逃荒之时相比,那已然是天壤之别,而且周遭又有许多认识的人,还有干亲叶小珠一家在侧,回去与否,那都不重要了。
叶小珠自是不用说了,那河州于她就是个陌生之地,再者既然那头干旱了三年有余,百姓纷纷逃离,想来田间地头早已是荒芜一片,房舍砖墙恐怕亦只剩残垣断壁,许是连个做生意的地方都没有,那开荒的难度只怕是地狱级别的。
她又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断然没有丢下眼下已然有了起色的生活,再跑去从头开始的道理。
于是乎这一大家子六口人,意见是出奇地统一,那便是,放弃这机会,留在阳安城。
“哎!”事情有了结果,王婉婉长舒了一口气,又有点落寞。
“出来的时候,咱们是三个村子的两千多号人一起出来的,这一路上死的死,丢的丢,到了如今就剩了咱们这些人。这往后连他们也见不到了,我这心里还有点舍不得。”
王婉婉说的这一番话,听得叶小珠几人俱是一愣:“娘,你这是啥意思?啥叫见不到了?”
“嗯?”王婉婉亦是听得一头雾水,很是困惑地回道,“咱们留下来,他们回去了,那不就是见不到了吗?”
“哎呀我的娘啊!”叶小珠惊得是一蹦三尺高,连忙看向叶智明,“你没和娘说啊?”
叶智明这会儿也是吓得够呛,连忙摇头:“我还以为二爹和燕子说过了。”
符燕吓得脸都青了,符燕她爹摸了摸后脑勺,很是不好意思地回道:“我原想着回来再说,结果就把这事给忘了......”
这下子唯一不知情的王婉婉却是更糊涂了:“你们这是在说啥?就娘一个不晓得?”
“还好还好!”叶小珠拍拍胸口,挤到符燕父女的身旁,“你俩别自责了,件事咱们都晓得,下意识的就忘了王婉婉不晓得的事情,好在没闹出什么事端来,要不咱们也不用待在阳安城了,直接就可以滚蛋回家了。”
这下子王婉婉可不乐意了,故意绷着脸,气哼哼地说道:“你这臭丫头,越发地没规矩了,整日里王婉婉、王婉婉的,为娘的名字是好拿来随便叫的吗?”
“哎呀!王婉婉,你真小气!”叶小珠跳到王婉婉的身旁,搂住她的肩膀,将一整个脑袋拱在她的怀里,“我刚和二爹还有燕子说话,我能和二爹说,我娘不晓得,可是燕子不也是你的女儿,那样不就显得生份了嘛,你说对不对!”
“你这都是诡辩!”王婉婉气鼓鼓地,轻轻拧了一下叶小珠的耳朵,将她的脑袋从怀里给挤了出去,以示不满。
“哎呀,娘!婉婉藤倒垂,亭亭松直竖,王婉婉这么好听的名字,你都丢在那儿落了快二十年的灰了,怎么也得拿出来晒一晒不是?”叶小珠又将脑袋拱了过去,继续发动撒娇大法,“你刚才不也叫我臭丫头来着,这下咱们扯平了,好不好?”
王婉婉别过脸去,假意装作没听见。
“哎呀,你搭理我一下嘛!你不理我,我就不成了没娘疼的孩子了,像根野草一样,多可怜呐!你再不理我我就哭给你看!”
见软的不成,叶小珠就打算来硬的,她双手捂住眼睛,开始干嚎起来:“呜呜呜,没娘疼的孩子好可怜啊!”
“噗嗤!”叶小珍和符燕被她的模样逗乐了,一起大笑起来。
害怕叶小珠的哭声引来旁人,王婉婉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了好了,王婉婉就王婉婉吧,随你喊好了,过来,娘抱抱。”
“耶!”叶小珠放下手来,面上一点儿泪痕都没有,是眉开眼又笑地,一头钻进了王婉婉的怀中,“娘最好了,珠儿最爱你了!”
古人可不像现代人那般放得开,“爱”这个字眼,即便是父母与子女之间,多的都是父母言说喜爱之情,而子女鲜少有主动说爱父母的,大多以孝顺这个词儿一言以蔽之。
是以听了叶小珠毫不掩饰地话语,王婉婉面上泛起一丝羞涩的笑容,爱怜地抚摸着叶小珠的发丝:“娘也爱你们,你们就是娘的命啊!”
“王婉婉,你要学会爱自己呀!”叶小珠心里默念着,想要转变他们的思想,这任务还是很艰巨的。
“给娘说说,你们方才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王婉婉这一问,话题又回到了正题上来。
叶智明放低了声音答道:“娘,是这样的,方才我们说的,返乡的事情,是大公子私下里悄悄告诉我们的,说是只有部分人能回去,所以先问问我们,要不要回去。”
“什么?”王婉婉闻言,讶异不已,“只有部分人?”
叶小珠点了点头:“对,只有部分人。”
王婉婉表示很是不理解:“那既然咱们不回去了,就将这个机会让给旁人好了,铁牛他们一家会不会想要回去呢?”
“娘。”叶小珠很是严肃地看着王婉婉,“返乡这件事情,既然咱们不回去,你也千万不要再和别人提起了,要不然到时候给谢家添了麻烦的话,咱们就是不回去,这阳安城也没办法呆下去了。”
王婉婉没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既然咱们不回去了,为何不能将这机会让给旁人呢?”
“这事情坏就坏在,大公子说只能部分人回去,可是这个部分,到底是多少人,他没说,我们也没。但是我想,假使人数多的话,大公子也就不至于悄悄藏着了。”
叶小珠将她的猜想细细剖析出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估计人数应该很少很少,否则把人都走岂不是更好,毕竟谢家现在还在给咱们每日发口粮啥的,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到时候若是有人晓得了这件事情,闹了起来,人人都想回河州,有的人能回去,有的人不能回去,岂不是要乱套。阳安城现在不是大公子做县令了,到时候出了乱子,谁能负起这个责任。”
“好,娘晓得了,我一定不会去乱说的。”王婉婉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叶小珠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既然要作秀给世人看,为何还要设置这么多限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