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一百二十九、一百三十！”
“一百三十！一百三十啊！”
此时，叶小珠家的窑洞中，满溢着难以言表的喜悦之情。
今日结算了的货款，这笔钱同衙门备案好了的契约一起，被交到了王氏的手上。
王氏双手捧着那个小小的钱袋子，感受着里面沉甸甸的分量，激动得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在那儿扑簌簌地掉眼泪。
从前她还是个未嫁的少女时，家境还算是不错的，起码吃喝不愁，一年还能添几件新衣裳，逢年过节出去游玩的时候，还能收到几个用红纸包着的铜板儿，可以拿去买些零嘴儿或者是小玩意儿。
只是后来嫁到叶家后，莫说是吃零嘴儿和添新衣裳了，一年到头下来，连铜板儿都见不到几个，是以这个女子捧着自家儿女卖得的钱，那眼泪儿就没断过线。
“娘，娘，别哭了，大哥他先头说想数一数来着，数了好几回都没数清楚，要不你陪他一起数吧！”
叶小珠赶忙冲着叶智明使眼色，慌得叶智明手忙脚乱地拉过王氏，一群人全都挤到窑洞的最里头去，将那堆铜板儿倒在干草铺成的床铺上，凑在一处开始数数。
足足一百三十枚铜板，一群人翻来覆去数了好几遍，直到听到洞口似乎传来一点儿脚步声，这才惊得众人赶忙将铜板收了起来。
好在那人只是路过而已，并没有进来。
发现不过是虚惊一场之后，窑洞里又重新热闹起来，大家子人挤在一起，是又笑又跳，甭提有多高兴了。
“一百三十文啊，我敢说，咱们这北山上，谁家手头上都没有这么钱啊！咱们珠儿真是太棒了！”符燕她爹很是为叶小珠骄傲，眼眶情不自禁地湿润了。
“是啊、是啊，咱们珠儿真是太厉害了！”叶大光激动地搓了搓手，盯着王氏手中的钱袋子，问了一个他很是关切的问题，“不是说要一斤，咋就一百三十文呢？难不成是那个掌柜的赖账了？”
叶大光的这个问题，正好问到了点子上，其他人心里对此亦有不解。
“哦，是这样的。”叶小珠清了清嗓子答道，“签订的契约是要去官府登记在册的，需要缴一些费用的，我们这份契约要缴原是要缴三百文的，大头都是吴掌柜缴了，只要了我们三十文，算是意思意思，就直接从货款里扣掉了。”
明白了其中原委，一家人纷纷在那儿夸赞起这个“春来食肆”的掌柜的来，说他是个有人情味的好人。
王氏将钱袋子和契约一并塞回了叶小珠手中：“这算是你挣来的，还是你自己管着好。”
“娘，你算是家里的女主人，还是你管着好了。”
叶小珠刚要把钱袋子给塞回去，谁想到一旁叶大光忽然张了口：“你们都不想管，要么就让我来管吧？”
“你要管钱？”叶小珠偏过头去，狐疑地看着叶大光。
方才数钱的时候，叶大光就表现得异常激动，两眼跟夜里的猫儿一样，都放光了，实在是可疑得很。
想到此处，叶小珠默默地收回了钱袋子，塞进了衣裳里：“算了，还是我拿着吧，高低就这两日，咱们进城里去转一转，给家里添些必要的东西。”
“啊，要添东西？”叶大光听到这话，似乎很是着急，犹豫了一下，便道，“咱们眼下也不缺啥，还是先不要添东西了吧？钱先攒着，万一要用呢？”
叶大光这很是反常的模样令叶小珠更是确定，这人在打这些钱的主意，如此一来，更不可能让他保管了。
“还是我拿着吧，有些必要的东西还是得一些的。”叶小珠没有搭理叶大光，这令得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叶小珍不忍心让爹爹太过难堪，连忙扯开话题：“珠儿，阿姐看你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个新的包袱是吧？”
顺着这个势，叶小珠赶忙将谢云来给她的那个小包袱给拿了出来，对于叶大光提出的要管钱一事，却是再不提一句。
那小包袱轻飘飘的，没多少分量，看那包袱皮，布料竟然还是新的。
“呦，这还是新的棉布啊！”王氏轻轻捧起那个小包袱，捏了一捏，“这里面好像是衣裳啊？”
包袱里装着什么，叶小珠也没顾上看，王氏将包袱塞到她手里：“既然是谢老爷给你的，还是你自个儿打开来。”
小小的包袱被打开，里面露出一身灰不溜秋的衣裳来，还用玄色镶着边儿。
“这衣服好像还是新的？”叶小珠盯着那衣裳看了半响，“这是给我的？”
符燕看看那衣裳的颜色，咋看都不像是给女孩子穿的颜色：“这怕不是给大哥的吧？”
“不应该啊，二公子不是说是老爷给你的吗？”叶智明提起衣裳，抖了抖，展开来，众人一看，这乃是一套牛角灰的衣裳，一看便是男子穿的。
“我记得今日去的时候，墨香哥就是穿的这个样式的衣服吧？”叶小珠点了点头，很是确信这就是谢家下人穿的衣裳，“看来老爷怕是糊涂了，把给大哥你的衣裳，错说成是给我的了。”
叶智明倒是不这么认为，他将衣裳放在身前比划了一下：“你们看，这衣裳这么小，只有珠儿的身量才能穿下，应该是给珠儿的才对。”
“可是咋给个男子穿的衣裳啊？”符燕噘着嘴，看着这灰扑扑的衣裳，心里觉得说不出来的古怪。
“男子的就男子呗！”叶小珠就手接过衣裳，放在身前一比划，肥瘦、长短都刚刚好，就像是比着叶小珠的身量给剪裁的一般。
“看来应该是给我的了！”叶小珠有点儿开心，一双粗糙的手在那布料上摸了摸。
“还挺软的呢！应该是老爷子看我身上这身太破了，府上又没有合适的女子的衣裳，就给了我一身男子的，管它男子女子呢，只要能穿的，就是好衣裳！”
白得了件新衣裳，叶小珠的心情那是雀跃非凡。
“下次见到老爷子，我得好好谢谢他老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