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黄狗?”
叶小珠没料到符燕居然给出了这般的回答,一时亦是愣住了:“那不是狼吗?”
符燕又朝对面山头望了一眼,面上挂起浅浅的笑容:“当然不是啦,那是黄狗,我听我爹说过的,狼都是黑灰色的!”
“黄狗?”
符燕说得如此这般笃定,令叶小珠心中也有了一丝困惑。
她望向对面的山头,那头不知道是狼还是狗的野兽,大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之中,就那么静静地立在那里,似乎对于这面的骚乱毫不在意。
“难道真是我弄错了?”叶小珠现下真得不是很确定了。
方才情急之下,她本能的按照过往知晓的知识来下了判断,却忽略了一点,她现下所在的地方,是一个从未在历史书上见过的朝代。
此时方才慌乱的人群也渐渐恢复了冷静,离叶小珠她们近的人亦是听到了两人说的话。
一众人仔细瞧了瞧那边的山头,开始私下里议论起来。
“那个不是狼吧?我见过狼的,狼的毛色是灰的和黑的。”
“应该不是,我怎么看都像是大黄狗啊,要真是狼,咱们方才睡着的时候,它怎么不上来咬人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在场的原本大多是本本分分的农户,平日里黄皮子的狗是见多了,狼却是没几个人见过的。
叶小珠心中亦是犹豫不定,她看向王氏,王氏苦笑着摇了摇头:“娘也没见过狼啊!”
一番议论之后,众人终是确认了,那不是什么狼,不过就是一条黄狗而已。
恐慌的情绪渐渐消散了,人们开始抱怨起来。
“这叶家的孩子太不懂事了,大半夜的,咋能乱喊呢,人都累了一整日了,连个安生觉都不能睡。”
“就是啊,大半夜的,在那瞎嚷嚷,真是太顽皮了!”
面对着众人的指责,叶小珠亦是懊悔不已。
虽则她是一片好心,不过未经求证,便乱喊乱叫,惹得众人惶恐,实在是太过鲁莽了。
叶家人对叶小珠的怨气更是大,觉得她不光打扰了他们歇息,还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丑。
叶母赵氏领着叶安平、叶安秋二人,劈头盖脸将叶小珠好一顿骂,她是一声也未吭,由得他们在那谩骂。
王氏护女心切,领着叶小珍一同不住地鞠躬,给众人赔礼道歉。
叶母赵氏骂得乏了,只觉得很是无趣,便收了声,回去歇着了。
“叶小珠,你没事吧?”符燕躲在后面,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
“没事,我心大得很,没事的!”叶小珠使劲摇了摇头,挤出一个笑容来,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示意符燕不必担忧。
“诶,你们说,咱们是不是能把这狗捉来吃掉啊?”
恐惧不再后,一众人突然发现,这条身形庞大的黄狗,竟是如此诱人,一想到会有香喷喷的肉吃,一个个都擦起了口水。
但这野狗不比家狗,可不会乖乖地让人捉住,它要是发起疯来,能把人给咬死。
这下子一众人傻了眼。
今夜留下的人,除了那李家兄弟外,不是柔弱的老弱妇孺,便是叶安平那般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对付起那条黄狗来,实在是力不从心。
更何况眼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难题,他们这七八十人,可不都是一家子的,断没有说捉住了那条大黄狗还分给旁人的道理。
一时之间,人人都各怀心思。
叶父叶母也打起了大黄狗的主意,不过他们可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儿女孙子去涉险,他们想出的主意,乃是让叶小珠母女三个去将那黄狗给捉回来。
不过这次却是难让他们如愿了。
逃荒路上都是各凭本事的,眼下此处最是强壮的李家兄弟发了话,说要捉了那大黄狗来吃,不许其他人与他们抢,哪还有人敢说个不字。
哪想那李家兄弟竟然只让李四狗一人去捉黄狗。
临动作之时,李四狗还特意过来和叶小珍嘚瑟了几句。
“珍儿,你看好了,俺一个人就能把那黄狗捉住。你若是愿意给俺们兄弟生孩子,俺就做主分你一条狗腿,你看如何?”
李四狗说罢,还冲着叶小珍抛了个媚眼儿,引得她心中一阵恶心。
“你走开,谁稀罕你家的狗腿!”
叶小珠挡在叶小珍的前面,提着一根火棍儿,使劲朝李四狗挥舞着。
那李四狗恶狠狠地瞪了叶小珠一眼,提起胳膊粗细的棍子,哈哈大笑着,往对面的山头走去。
这一众人在此乱哄哄地吵闹了好一阵子,山头上的黄狗却是站在那里,只是静静看着,也不逃走。
若不是它偶尔还眨眨眼睛,叶小珠真要以为那是座石像了。
她心中疑虑重重,今夜发生的事,实在是太过古怪了。
“叶小珠,你别难过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大伙好。”符燕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叶小珠含着笑回过头去,余光瞥见符燕的娘居然还躺在地上熟睡着,如此的嘈杂之声亦没能吵醒她。
“这......”叶小珠欲言又止,面露不忍之色。
符燕反倒是苦涩地笑了笑,蹲下身子搂住她娘:“她这几日一直是这般浑浑噩噩的,只怕是没多久了。”
李四狗说要自个一个人捉拿黄狗,此时哪还有人能睡得着,齐齐盯着李四狗往那山头上走去,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叶小珠抬眼去望,照理说李四狗与她家不和,她才不会去担心李四狗的安危。
可是不知怎滴,她这胸口慌得厉害,一颗心在那扑通乱跳,脑子里乱哄哄的。
“真的不是狼吗?”
叶小珠心中如此问着,她与众人一齐盯着李四狗的动静,脑中却在那使劲儿回想从前所学的知识。
“狼和狗的区别,狼和狗的区别......正常来说,狼应该是群居动物才对......”
就在叶小珠回想的当儿,李四狗已然爬上了对面的山头,往那黄狗的方向走去,身影被火光映得时隐时现。
令人奇怪的是,那黄狗看见有人提着棍子近前,非但不躲,还深深地压低了脑袋,长嘴触地,发出阴森恐怖的嗥叫:“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