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燕？哪个符字呀？”
叶小珠盈盈笑着，和符燕攀谈起来。
这姑娘是因着一个人害怕，想找个人说说话，既然如此，人家好心让她们留在此处烤火，她自然要投桃报李，和符燕多说说话。
虽则她从前就是个不大合群的人，但不代表她不会交际，应付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还是绰绰有余的。
符燕迟疑了一下，抬眼瞧了叶小珠一眼，又将头藏了起来：“我......我不认得字，我记得头上好像两片叶子来着......”
这话说得叶小珠也目瞪口呆。
算起来，现下的她也是个不识字的，毕竟这一世的文字是啥样的，她还没见过呢。
如今也就只能企盼着，这个朝代的文字与她上一世的古代文字相差不大，那样她倒是能认得不少。
毕竟汉字这种文字，最早是从象形文字演化而来的。
“哈哈哈！”叶小珠大笑起来，把符燕吓得抱着腿缩做一团。
叶小珠挤到符燕身旁，伸长了脖子，将脑袋歪了过去，寻到符燕一双好看的眼。
“不识字就不识字呗，我也不识字来着！”
她笑嘻嘻地转头问叶小珍：“阿姐，你识字吗？”
叶小珍浅笑着，微微摇了摇头：“不认识。”
叶小珠又追着王氏问道：“娘，你识字不呀？”
“那哪可能呢！”王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一个妇道人家，去哪里识字。倒是你哥哥智明......”
说到这里，王氏突然住了嘴，眼中蒙上了一层泪光。
叶小珠知晓带错了话头，只装作啥也没看见，牵过王氏的手，大声说道：“那等我以后赚了钱，我就找个夫子来，教娘和阿姐认字，不教爹爹，娘说可好？”
王氏晓得小女儿是在故意逗她，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你爹那么疼你，你咋就单单把他给刨出去？这还好他人不在这儿，若是让他听见了，少不得变成一个大苦瓜。”
母女三人想到叶大光苦着一张脸，委屈巴巴的模样，皆是哈哈笑了起来。
符燕瞅着这其乐融融的母女三人，又瞅瞅躺在一旁熟睡不醒的母亲，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你们一家人关系真好啊！”
这安慰人的活，向来不是她叶小珠擅长的，她平日里做的最多的，是那冷言冷语讽刺人的活儿。
“嗯......”叶小珠冲着符燕眨眨眼，“咱们做个朋友呗，这样以后你不就多了个关系好的？”
符燕闻言，面现欢喜之色，小心翼翼地瞥了王氏一眼，怯怯地问道：“伯母，可以吗？”
王氏最是个好说话的，更何况眼前这个胆小的姑娘还收留了她们母女一起烤火，更是没有说不的道理了。
“可以啊，当然可以了！”
王氏的余光悄悄扫了一眼躺在一旁动也不动的符燕她娘，赶紧收了回来。
那个可怜的女人，颈间鼓起了两个大包，每个都足有婴孩的头那般大小，想来已然是病了许久了。
这病虽不是个传人的病，亦不是什么急症，但若是拖得久了不加医治，病患便会开始连进食饮水都异常艰难，最后因着无法吃喝，活活给饿死。
那符燕的娘躺在火堆旁，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许久才能看见胸腹微微地起伏一下，喉间偶尔发出轻微的声音，如同刚出生没有奶吃的小猫一般，虚弱无力，只怕是时日无多了。
王氏心疼地看了符燕一眼，忙将目光移开：“我们珠儿也没啥玩伴，你若是愿意，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世道诸多困苦，穷人们也只有互相依偎，才能得到一些温暖。
“真的吗？谢谢伯母！”
符燕高兴极了，伸出手去想要拉起叶小珠的手，突得又停了下来，很是不确定地瞅了瞅叶小珠：“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叶小珠有点哭笑不得，“这事是我先提出来的啊！”
符燕一双好看的眼笑着，眼角却涌出泪来。
“谢谢你们，自从我娘生了病以后，从前一起玩的伙伴们都不理我了......”
叶小珠伸出瘦小的手帮符燕拭去眼泪：“好了，别哭了，以后我们理你，谁要是欺负你，我帮你揍他！”
“噗嗤！”
符燕破涕为笑，看着叶小珠瘦小的身板，说道：“你应该比我小吧，你这么瘦，还想着去揍别人呢 ！”
对此叶小珠不以为然：“瘦咋了？你看我爹那么瘦，力气可是大得很呢！我今年十一了，我阿姐十四，你几岁了？”
符燕上下打量了叶小珠一番，很是惊讶：“你十一了？我还以为你只有八九岁呢！”
叶小珠撇撇嘴，看着叶家那边的火堆：“八九岁的在那边呢！”
方才的骚动符燕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她试探着地问道：“那是你弟弟麽？你看起来和他差不多一般大，我以为你们都是这里最小的。”
他们这一群灾民，数叶德文是年纪最小的，再小点的，都死在了逃荒的路上。
提到叶德文，符燕小心翼翼地看了叶小珠一眼：“你阿奶对你弟弟很好啊，舍得拿一整袋子水换果子给他吃。”
叶小珠闻言，面上带着嘲讽之色笑了笑：“让她去宠好了，那样的宠爱，我还真受不起！”
符燕却没听出叶小珠的嘲讽之意，叹息了一声说道：“谁叫我们是女孩呢，不能传宗接代，不受宠也是没办法的......”
对于这句话，身为前现代人的叶小珠可是千万个不同意。
“女孩咋了？女孩有手有脚也能下地，也能挣钱，那古书上还有女将军，女大夫呢！”
叶小珠翻了个白眼：“这世上若是没有女人，人早都死绝了，还上哪去传宗接代去......”
这厢叶小珠的话音还未落，一旁忽然响起拍巴掌的声音。
“对，俺也觉得这话有理！”
流里流气的男声响起，几人俱是一惊。
叶小珠腾得跳起来，看向来人，竟然是李四狗，却是趁着她们聊得兴起，不晓得什么时候摸了过来。
“你来干什么！”
叶小珠往一旁走了两步，用身子挡住坐在一旁的叶小珍，警惕地瞪着李四狗。
那李四狗不怀好意地笑了：“自然是来接你姐姐去传宗接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