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叶大光，快点把水袋给我啊！”
叶安秋被挤到了一旁，离叶小珠一家人是越来越远，把她给急得直蹦跶。
“叶大光！你聋了吗？快点把水袋给我！”
这叶安秋乃是叶母赵氏最小的孩子，今年一十八岁。
那饥荒刚闹起来的时候，她才及笄，正是要说亲的时候。
这位叶家二姑娘脾性却是像极了自家爹娘，眼高于顶不说，还嘴巴毒得很，对大了自己十七岁的大哥叶大光更是一点尊敬也没有。
来说亲的媒婆倒是有八九个，叶安秋仗着自家爹爹是个童生，对那些个村夫是一个也看不上眼。
原想着多挑一挑的，谁想却闹起了饥荒，这婚姻大事，便就搁浅了下来。
叶安秋嗓子里渴得紧，只想快点喝到水。
“叶大光！叶大光！”
她这面叫嚷个不停，哪里比得过那许多村民你一言我一语的。
叶大光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叶小珠趁乱抱着水袋挤出了人群，看见叶安秋在那蹦跶，赶忙藏到远处去，只当做没看见。
“大光啊，你找到泉水了？”
“叶家老大，这么好的水，也让我们去弄一些回来啊！”
叶大光被围在中间，众人在那问东问西的，问得他头都要晕了。
“是呀，找到了，大家不要急啊，不要急，慢慢听我说啊！”
众人心里急得不得了，听闻此言，纷纷闭上了嘴，静待着叶大光的下文。
叶大光好不容易得了空儿，忙说道：“我们是找到泉水了，我把地方告诉大伙，大伙儿明个儿自己去打，保证都有份，莫要着急！”
一众的村民闻言，心里一阵激动，有的使劲点了点头，有的却面露愁色。
一个瘦小的汉子站了出来，搓着双手，很是难为情地看着叶大光。
“大光啊，我这今个儿出去寻了一天也没寻到水，我们家都断水了。你看你嫂子她渴得人都快要不行了，能不能匀点水给我，等我明个儿打了水还你？”
叶大光刚想答应来着，毕竟一个人也喝不了多少，再者这泉水还能去打，也不是没有了。
谁料想那汉子的话音才落，又有几人也喊叫了起来。
“大光，也匀一点给我家呗！”
“叶家老大，给我们也分点行不，明个打了水还你！”
众人七七八八地吵个不停。
“这......”叶大光有些为难。
若是分个一点两点，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这一下子冒出来的人也太多了，足有十好几个，只怕他那一袋子水都得分掉才行。
叶小珠望着叶大光踌躇的模样，刚想跳出去替他解围，却听到一旁传来一个尖细的女声。
“不行！那是我们叶家的水！”
叶大光与众人一齐看过去，说话的那人乃是叶家老四叶安秋。
叶安秋黑着脸走上前来，环视了众人一眼：“这水是我们叶家的水，我们自己都还没喝到呢，哪来多余的分给你们！”
原本叶大光心中一激动，还差点答应了来着，眼下见到叶安秋，登时缩了脖子，没了声音。
叶小珠抱着怀中的水袋，转头和身边的叶小珍对视了一眼，悄悄退到了她的身后，只探出个脑袋来偷偷观望。
那厢叶母也听到了这边的吵闹，拄着个拐杖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叶安秋见了，忙迎了过去：“娘，你慢点。”
那叶母赵氏面上带着笑，眼中却没半点儿温度。
“各位乡亲们，不是我们不肯给各位匀水喝，只是要水的人太多，这小小的一袋子水也不够分。”
“再者，我们家大光出去寻了一整日才寻到这泉水，又有功劳，又有苦劳，大家说是也不是？”
叶小珠听了叶母赵氏这话，很是糊涂，心里嘀咕：“你不想给人家分就不想分呗，还在这说些有的没的作甚？”
众人听叶母赵氏这么一说，纷纷附和着：“是是，还是大光有办法。”
叶母赵氏闻言，铺满了皱纹的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指了指叶大光的脚边。
“你们看大光这出去了一整日，光忙着找水了，吃食也没找到啥......”
众人闻言，顺着叶母赵氏的手去看，见叶大光的脚下放着两捆野草，还有一捆树皮。
便有人问：“呦，大光，你这还找到树皮了？”
“这是臭椿子皮的树皮，我家那二丫头非要让给带回来的。”
叶大光憨厚地笑了笑，那人闻言，尴尬地打了个哈哈。
“哎......”叶母赵氏长叹了一口气，“可怜我们天天只能吃些野草树叶子啥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叶母赵氏的话中话。
要是想分水，就拿野草树叶以外的东西来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沉默了下去。
他们这二百来人，原本就是走在过了好几波灾民的地方上。
再者山中为了防着遇见野兽，也不敢走得太远，是以能找到野草树叶已然不易了，纵使找到些其他吃食，只怕是早就下肚了。
世上没有白得的便宜，如此简单的道理，又有几人会不知晓。
见这条路行不通，有人却不死心，追着问道：“那我们也不要匀水了，大光，你现在带着我们去找泉水吧？”
这个提议倒是得到了不少人的赞成，纷纷嚷嚷着让叶大光为他们带路。
这下叶大光真真是犯了难。
虽说他原本就准备带着大家一起去寻泉水，可是他原想着那是明个的事。
这白日里忙活来忙活去的，光走路来回就用了差不多四个时辰，已然是乏得很了。
山中夜间寒凉，若是不呆在火堆旁，只怕会冻得够呛。
更何况这夜里的大山，最是骇人。
他们一群人出去，若是遇上大虫，仗着人多势众，那大虫还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遇上狼群，只怕便是凶多吉少了。
这样一想，夜间行事是颇为不妥，叶大光摇了摇头。
“不行，我们还是......”
未等叶大光的话说完，一个凶声凶气的男子打断了他的话。
“你那袋子水，我拿东西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