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有德的尸检结果，是三天后出的。
结果出人意料，死因竟然是：突发心脏病。
既非脑袋上的外伤，也非肚子上被褚旻踹那一脚。
证据显示，朴有德有心脏病史，好几年前还曾因此住过医院。
后来为了避免发生意外，他随身都会携带者急救的药品。
据警方勘查证据显示，朴有德死亡之后，他上衣口袋上，还有速效救心丸。
这个结果，跟秦秀芝提供的证据不谋而合，因为那药品是她早上亲手放进去的。
她知道朴有德有心脏病，在他每天出门前，都会仔细检查，确认他随身装着药，甚至还要打开查看，剂量是否够一次抢救的用量。
所以，对于这个结果，秦秀芝是不服气的。
而且，据她介绍，和睦居的工作人员，从门卫到保洁，甚至那些医护，她都曾经特意拜托过，拜托他们万一发现朴有德犯病，要给予帮助。
朴有德死后，她见到了尸体，并且确认，他上衣口袋里的药品还在。
所以，他怎么可能死于心脏病呢？
秦秀芝不服气，质疑结果，揣测褚家买通了关系，在尸检结果上造假。
她又哭又闹，大拍桌子，叫嚣着要把这事儿闹到网上去，请求舆论监督，还说要申请上级单位再次核验。
坐在桌对面的费谨廷和莫颜齐互看了一眼，转头看向康铭律师。
康铭律师点点头，沉声开口。
“秦女士，我虽然是褚旻的辩护律师，可您失去亲人的心情，我是能理解并且共情的。还请节哀。”
秦秀芝瞥一眼，不屑地哼了声。
“您不用总是提贫富的话题，法治社会，人人平等，只拿证据说话，您不用煽动不明真相的人仇富。那样的话，对您也是不利的。”
秦秀芝一听，拍着胸脯，又要哭闹，“哦，这么说来，坏人还是我了？我煽动舆论，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又没杀人，我可是受害者。”
“是，我们很同情您，也希望您接受事实。”
莫颜齐忍不住劝道。
“事实是什么？事实是你们有钱人，合起伙来欺负我们。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拍着大腿，扬起调门，又要哭喊。
关于朴有德做过的那些事儿，不好明说，莫颜齐跟费谨廷商量一下，决定由她出面，跟秦秀芝单独谈一谈。
警方不放心，派了一位女警陪同。
三人进了小会议室。
秦秀芝有些紧张，不等莫颜齐开口，抢先说道：“你们别想欺负我没文化，我不同意和解，那可是一条人命啊，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跟我结发夫妻三十年，一起走了大半辈子的人啊。”
秦秀芝开始哭天抹泪。
“那我问一下，朴有德先生以前出过轨吗？”
莫颜齐问得相当直接，丝毫没有铺垫，也没给她考虑的余地。
秦秀芝愣了一下，神情中闪过一丝尴尬。
“这个跟命案有关系吗？”她显然在逃避。
“那你知道，朴有德先生，他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吗？”
莫颜齐这次问得更离谱了。
秦秀芝脸一红，神色恼怒起来，“你这小姑娘，说话怎么那么脏。不能因为朴有德死了，你们就肆无忌惮往他身上泼脏水。”
“他跟褚川的事儿，你知道吗？”莫颜齐丝毫不受她的影响，越来越尖刻。
“他和褚川，有什么事儿？”秦秀芝的声气，渐渐低了下去。
夫妻三十年，有些事儿是瞒不过去的。
只是日子过久了，装聋作哑，不去追究罢了。
莫颜齐心下了然，叹口气，从包里掏出一叠证据的复印件。
最上边的是一张照片，照片中，朴有德紧紧抱着褚川。
只有上半身，两人都光着膀子。
褚川的神情，依旧呆滞无神；朴有德脸上挂着微笑，神情餍足。
“这是~~这是什么？”
秦秀芝结巴起来。
莫颜齐把证据收回来，翻过照片，拿出林医生的证词，照着读起来。
“2021年冬天，在我入职和睦居做褚川专职医生三个月的时候，第一次发现了朴院长和褚川的暧昧关系。
当然，褚川并没有自我决定的能力，是朴院长主动，且强势地，强奸了他。”
莫颜齐声音缓慢低沉，力求每个字，都能让秦秀芝理解。
秦秀芝的脸，涨得发红，发紫。
“这，这不可能……”她一挥手，恼羞成怒，骂道：“这是嫉妒，是污蔑，如果她早就发现了，为什么之前不说？”
莫颜齐以林医生的口吻，继续读道：“发现这个秘密之后，我很气愤，也很害怕。他是院长，决定了我的前途，还决定了我能不能保住这份工作。
而且我发现，在疗养院里，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好多人都知道。他们甚至劝我，就当没看见，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反正褚川像个活死人一样，也不会说出去。
朴院长除了有点色，有点猥琐之外，其他还是很好的，对待下属也很大方。大家都是打工人，挣钱才是主要的，其他的都可以当做没看见。”
秦秀芝脸上彻底挂不住了，上来要抢这份证词。
“我看看是谁，我要找她当面对质。”
莫颜齐顺势推过去，“这都是复印件，您可以好好看看，帮助您全方面了解朴有德的为人。另外，事发当时的情况，您大概还不了解，我可以帮您复述一下。”
莫颜齐不管秦秀芝的反应，直接说道：“褚旻和太太，两人兴高采烈去看望褚川，一推门，正好看到朴有德先生，他……”
莫颜齐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他们看到朴有德先生，正在欺负褚川。您大概不知道，褚旻跟他哥哥的感情很深厚。发现之后，他很恼怒，对朴有德先生有打骂的行为，就是尸检报告上，造成外伤的那些。
不过，褚旻并没有下死手，把朴有德先生捆绑之后，并没再动手，而是提出要报警，通过警方来解决这件事儿。之后，他就把褚川带走了。
在他们离开之后，和睦居的工作人员解开捆绑朴有德先生的衣物后，发现了他的异常，并且准备给他服药，却被他拒绝。”
“拒绝？为什么？他为什么拒绝？”
秦秀芝不解，大声喊叫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