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振春犹豫了片刻，把电话拨给了乔伊。
响铃数秒，电话被接通的那一瞬，他噎了一口气，开口有点结巴。
“乔~伊小姐，我父亲已经在颐和安顿下来，手术时间也已经定下了，真的~~太谢谢你了。”
“那就好。”
“……你帮了这么大的忙，我该怎么谢你。”
“本来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谢就免了。照顾好家人，祝你爸爸早日康复。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挂了啊。”
“那好吧，再次感谢，再见~~”
挂断电话，余振春怅然地又愣了半天，把刚才两人的对话在脑子里复盘之后，突然懊恼地捶了一下脑壳。
这不是他打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
他对乔伊，感谢是真的，但是借着感谢的名头，重提拷贝数据那件事儿，才是他最终想说，却又难以说出口的话。
临城就这么大，行业内的公司，也就那么几个。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们这些专业技术人员，私下里一打听，就能了解个大概。
褚氏暗中筹备了通讯公司，并且已经在招揽人才了。
一个关系很不错的学弟，告诉了他这个消息时，他就已经猜到了。
乔伊上次跟他商量拷贝数据那事儿，她自己看是假，恐怕私底下是为了她老公褚旻准备的。
所以，那些数据的价值，最终的流向，余振春心知肚明。
原先，他很不齿，对这种卖主求荣的勾当，不齿于做，也不屑于做。
可是现在，命运急转，他需要钱，需要大笔的钱。
他需要钱救命；需要钱保住自己好不容易买下的小房子；需要钱维持现在自己的生活水平，以奢望有一个姑娘，觉得他人不错，日子也不错，原意跟他共度余生。
家里父母全指望着他一人。
而他，已经三十岁了，在技术领域，已经算是高龄。
性格原因导致，他只能做技术岗，不够圆滑，不够机敏，做不了管理岗。
也就是说他的职业生涯，基本也算是到头了。
收入到了顶峰 ，可他未来对钱的需求，缺口还很大。
他得想办法呀。
思来想去，乔伊上次提到的问题，是变现最快的一个法子。
数据给她，神不知鬼不觉，然后套一笔钱出来。
就算事情暴露，他完全可以把自己的责任推卸出去。
一，乔伊是费氏的员工，数据交给她，即便不合公司的规矩，对比犯法也算是轻的；
二、她是费家人。即便出现泄露，费家人总不好闹到大张旗鼓，对薄公堂。看在自己人的面子上，到最后肯定要关起门来，私下解决。
私下解决，无非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神不知鬼不觉，这事儿就不了了之。
余振春打定了主意。这次受挫没关系，他相信乔伊帮他，绝对不是白帮，以后那件事儿终将还要重提。
他重新挺了挺腰杆，算作给自己打气，在昏黄的路灯下，赶地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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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颜齐没想到，费伯谦会私下里约她。
地点约在一个茶馆，她赶到的时候，包厢门口的费家保镖，非常酷地帮她开了门。
隔门一看，只有费伯谦一个人。
她心里咯噔了一声，尽管脑海里瞬间闪过一百种不好的猜测，可她还是极力维持镇定，抬步走了进去。
房门关上，针落可闻，气氛莫名怪怪的。
“你坐。”
费伯谦笑得和善，比手指了指对面的圈椅，顺道把自己刚泡好的茶，斟了一杯放到她面前。
莫颜齐道了谢，拘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谨廷重又跟你在一起之后，性子变了很多。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对你呢，也是一百个满意。”
费伯谦开场先表达立场。
可莫颜齐也不是单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杀伐商海这些年，老狐狸的套路，她都懂。
所谓捧杀，都是开头先肯定你，等你放下戒备，心里认同对方之后，才会抛出真正的问题。
费伯谦约她来，绝不是为了表扬她，赞美她的。
她笑了笑，“我改变他的同时，他也在改变我。有些事儿都是相互的。反倒是，我们应该感谢您和妈妈的宽宏大度，包容我，接纳我。”
费伯谦摆了摆手，笑道：“那是因为你很优秀，在谨廷眼里，再找不出比你更好的人了。我们做父母的，只要孩子开心快乐，日子过得幸福，我们也就无所求了。”
莫颜齐：“……”
她趁着扭头的功夫，偷偷深吸了口气。
这样的谈话，好久没遇到过了，简直比上学时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被整屋子的老师围训还要让人尴尬。
“今儿找你来，我有一件事儿，想问问你的意见。”
果真切入正题了。
莫颜齐不敢懈怠，忙端正坐好，“什么事儿，您尽管直说。”
“关于……婚前协议的事儿。”
费伯谦有些难以启齿。
儿子和儿媳已经领了结婚证，婚礼也即将举办。现在提婚前协议，就像马后炮，没用又伤人。
可他坐在费氏董事长的位置上，不能不提。
莫颜齐也是一愣，脸色涨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关于婚前协议，她之前提过的，可费谨廷那头很不以为然。两人领结婚证时，又很仓促，所以这事儿到现在，谁都没再提起过。
虽然没提，也没协议约束彼此，可莫颜齐是有这份自尊和傲气的。
她有莫氏，断不会像寻常短视女孩那样，觊觎夫家的财产。
现在费伯谦找了这样的机会，专门提起来，难道是对她有什么误会？
想到这，她觉得必须得为自己辩解几句了。
“婚前签协议，倒也正常，并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儿。之前我跟谨廷提起过，但是我们俩都忙，一直拖到现在，还没空张罗这事儿呢。”
她笑得轻松，表示自己真的没生气，顺水推舟又问道：“正好今天您提起来了，咱们就在婚礼前，把这事儿办成好了。”
她这么爽快，大大出乎费伯谦的预料。
他问：“你真的不在意吗？”
莫颜齐笑着点头，“真的不在意，六年前我做什么工作，相信您也听说过。我见过不少被婚姻围困的女人，心里清楚，婚姻需要经营，需要两个人都用心。幸福与否，跟钱财没有太大关系。
温饱之外的财富，并不是越多越好。太多了，反倒容易引发矛盾。不知道我这浅薄的认知，对不对。”
她很谦虚，把教化的权利，又交给了费伯谦。
费伯谦由衷地钦佩莫颜齐的格局和肚量，真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看法认知，超过了绝大部分人。
他点点头，“你能看得通透，自然是最好。有你在谨廷身边，辅助他，提点他，以后费氏交到他手上，我也放心。不过你大可放心，这份协议只是为了安抚董事会那帮元老，以顺利把权利和位置，交接到谨廷手上。私下里，我希望你别生分，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依旧像以前一样。”
莫颜齐笑着点头，“您放心吧。”
……
一切说得好好的，等到家之后跟费谨廷提起时，他却很是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