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旻说：“这事儿你可赖不着我啊，我早劝过你的。你不听，偏要吃这种苦。”
乔伊闷声开口，“我又没说赖你，你干嘛一遍又一遍，总提这个话题。”
“我这不是......”
褚旻以前都是伶牙俐齿，这时候却变得笨口拙舌起来。
乔伊也不理会，刷牙洗脸，抽出纸巾擦干净了水珠，不顾褚旻的反应，侧身从他身旁挤过。
淡漠、疏离，不像两口子，更不像刚结婚没多久的新婚小夫妻。
原先褚旻心里还有一丝骄傲，他以为乔伊死乞白赖坚持要跟他结婚，对他多少是有些眷恋的。
可是现在来看，好像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在乔伊面前，好像可有可无。
这让他有点受伤。
刚才没继续下去的那个话题，在他心里重又翻腾起来。
他跟在乔伊身后，没话找话，“我以前看过几个关于孕妇的笑话，能向你求证一下吗？”
褚旻饶有兴趣，亦步亦趋。
“什么笑话？求证什么？”
乔伊随口一问，却不耽误手上的忙碌。
她先到厨房，接了杯温水喝了两口，脸色比刚才缓和了许多。
褚旻斜倚在厨房门框上，就那么看着她，却是迟疑着没开口。
乔伊眨眨眼，心道：难道刚才自己表情太冷淡，让这位公子哥误会了？
她努力扯了扯嘴角，仰脸看向褚旻，暖声问道：“你要不要喝水？”
褚旻摇摇头，一挑眉，兴致十足地问：“我跟你说关于孕妇的笑话，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你说吧。”
褚旻脸上重又露出几分轻松的表情，他探了探身，一脸好奇，小声问道：“怀孕之后，真的会变得非常矫情吗？”
“矫情”这个词，从来不是什么好词。
乔伊迎着他的目光回望过去，反问道：“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认知呢？”
“我在网......不是，我听别人说的，他们说女人怀孕之后，就会变得特别敏感，特别矫情，动不动就哭，口味还会改变很多，馋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你听别人说的？你的那些朋友，都没几个结婚生孩子的，你听谁说的？”
乔伊把握信息的重点，从来都会超出褚旻的想象。
他心头突了一下，含糊道：“我朋友多了，你才认识几个。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结论，是真的吗？”
他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乔伊，仿佛多扫视几眼，就能得到他想要的结论。
乔伊捧着杯子，想了想，淡声道：“因人而异吧，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说不好。”
“那你因为月亮不够圆，而哭过鼻子吗？”
乔伊皱眉，心里嘀咕：这是什么鬼问题，因为月亮不圆而哭，难道一个月只有一天快乐日子吗？
她轻哼了声，“拜托，我又不是孟姜女，需要靠哭来扬名立万；我也不是狼人，指着月圆那天变身。两者都不是，我干嘛要对月圆有执念？”
“那就是说，你对周遭的环境，根本不敏感，对不对？”
褚旻有点惊讶，甚至眼神里还有点崇拜。
乔伊不明所以，甚至表情还有点嫌弃，觉得他的崇拜过于廉价。
他舒了口气，说：“有人说，他媳妇怀孕的时候，有一天哭得可凶了，怎么劝都劝不住。足足哭了俩小时，才问出结果，说是因为那天月亮不太圆，特别特别伤心。
我当初看了这个，简直匪夷所思。怀孕哎，光肚子变大就好了，怎么还会降智呢。”
最后这句，多少带点歧视，乔伊脸色沉了下来。
怀孕的女人，敢哭敢撒娇，那都是需要底气的。
说到底，无非是恃宠而骄。
如果都像她这样，对方动不动就把责任全推到她身上，认为所有的苦都是她自找的。
即便哭了闹了，也没人安慰没人哄她，更没人心疼。
所以，也只能装作很粗糙，神经大条，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坚强的人，无非有自知之明，不愿意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做无用功。
见她不说话，沉闷着把一杯水喝完，褚旻转身走了出去。
他径直走向昨晚临时睡的沙发，一扬下巴，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冲乔伊道：“我还有话问你，你坐下说话。”
乔伊不情不愿，走了过去。
“怀孕之后，你的口味有变化吗？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吗？”
这话，仿佛在乔伊冰封的心湖上，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打出一个又一个水漂，荡起一个又一个涟漪。
“你问这个干吗？”她冷着脸，故作矜持。
褚旻不答反问：“我听说，有的女孩怀孕之后，口味改变简直匪夷所思。居然有人特别喜欢汽油味，让老公带她到加油站闻个够；还有特别喜欢吃臭豆腐、螺蛳粉、榴莲这种味道的食物。”
他语气轻松，完全是把这个当做一件好笑的事儿来讲。
乔伊的脸上却没那么轻松，她一挑眉，“所以呢？你专门提及，就是为了笑话她们吗？”
褚旻一愣，眨眨眼。
他只是觉得这事儿比较有趣而已，哪有笑话别人的意思。
他轻咳了一声，脸上笑意收了收，认真道：“所以，你口味有变化吗？饮食习惯有改变吗？”
“没有，跟以前一样。”
乔伊冷冷说完，丝毫不顾褚旻的反应，起身回了卧室。
时间还早，她可以去补眠，亦或梳理一下工作。
她可没时间矫情，也没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闲谈之中。
她需要把每一分每一秒，都掰成两半来用。
她要早点自立起来，把妈妈接回临城。
当然，她心里还有一个更远大的梦想，现在不好跟别人提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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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办公室，莫颜齐和费谨廷并排而坐，对面的医生手里拿着一张手术知情同意书。
“刚才我已经把手术中可能遇到的风险，都解释清楚了，您二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莫颜齐抿唇，摇了摇头。
“那就请莫小姐在监护人一栏上签字吧。”
医生把同意书放到莫颜齐面前，并且压上了一支笔。
莫颜齐坐着没动，深吸了两口气，方才迟缓地握住了那支笔。
过去的三年中，她在很多重要文件上签过字，金额过千万的合同；守法经营的承诺书......甚至就在前几天，她在结婚登记表上，郑重签上自己的名字。
可从没有哪次，让她如此难以下笔。
她握着笔的手，微微发抖，在空中停了半天，始终没有落下。
就在费谨廷准备宽慰她几句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大力撞开，莫招娣慌慌张张，扑了进来。
“这字，不能签。”
她粗门大嗓，吓了所有人一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