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饭,李乔开了一间家庭套房,领着莫招娣一家三口往楼上走。
秦晓阳这一路,恨自己眼睛长少了,两只根本不够用。
他拿着手机,这边拍一段视频,那边拍一张自拍,一路走得磨磨蹭蹭,比蜗牛还慢。
李乔也不着急,躬身肃立,好脾气地站在前边等他。
秦大江有点不好意思,笑着冲李乔哈腰道歉。
李乔依旧露着标准八颗牙的笑容,让他们别客气,不用放在心上。
职业素养,像个机器人一样。
这让莫招娣第一次,对费谨廷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她丝毫不知隐瞒,粗门大嗓冲李乔说道:“你领导,就那个叫什么谨廷的男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李乔一愣,眨了眨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跟他一起愣住的,还有酒店大堂近乎一半的工作人员。
接待客人的前台、运送行李的门童、打扫卫生的保洁,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好奇地看了过来。
在君豪,提起费谨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老板唯一的儿子,将来费氏的掌舵人,谁会不知道他的名字。
可刚才来之前,费谨廷特意叮嘱过李乔,如果莫招娣一家三口问起时,千万不能实话实说。
随便编一个,不显山不露水,搪塞过去就行。
李乔尴尬地捂嘴咳嗽了一声,冲一旁的人使眼色,让他们赶紧忙工作,不要凑热闹。
这才哈了哈腰,商务十足地说道:“我领导就是一家公司的经理~~而已。”
最后两个字,表达语气。
莫招娣长长地“哦”了一声,她突然想起刚才在前台办手续时,有一个男人不停冲他们微笑,嘘寒问暖,特别好脾气。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胸前的挂牌上,就写着“大堂经理”四个字。
大堂经理,经理,性质应该差不多。
莫招娣撇了撇嘴,也就是伺候人的头头而已。
她冲秦晓阳招招手,“拍够了,就赶紧走。”
说着话,已经昂首挺胸,从李乔面前走过,往电梯直奔而去。
李乔无奈暗笑了声,比比手,把秦大江让到前边。
一行四人进了电梯。
室内观光电梯,全透明的玻璃箱体,大堂内的景色一览无余。
秦晓阳一边惊呼,一边拿着手机拍视频。
莫招娣捂着胸口,闭着眼睛,不敢往外看,嘴里却不停地抱怨,“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非要充冤大头,花钱让咱们住这么高档的酒店。到时候啊,羊毛出在羊身上,还得颜齐那傻丫头买单。
不行,我得好好提醒提醒她,不能被男人骗了,不能看他个子高,长得好看,就鬼迷心窍,回头达南给她留的那点家底,还不够小白脸糟蹋的呢。”
这话属实难听了,还是当着李乔的面说的。
莫招娣的用意很直接,她故意为之,让李乔给费谨廷带话,试图离间费谨廷和莫颜齐的关系。
秦大江却跟她有不同的判断,通过李乔的表现,他猜出费谨廷的身份,肯定不普通。
狗眼看人低的例子不少,一部分坏人,都死于话多。
秦大江打断她,说道:“客听主便,安排你住哪儿就住哪儿,哪儿那么多废话。要是达南没什么大事儿,咱们就赶紧回去,马上要秋收了,地里还有好些活儿呢。”
“笨死你算了”,莫招娣捂着胸口,半睁开眼睛,咬牙切齿冲秦大江低吼,“你就知道地里那点活儿,面朝黄土腚朝天,忙一年下来,也就挣个仨瓜俩枣。
这些年要不是我弟弟每年给钱,你们秦家一家子,还不定过什么日子呢。”
“既然记得达南的好,就别给他添乱。”
“添乱?我是他姐,我能给他添乱吗?他挣下的可是几千万,说不定上亿的家业呢,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被外人给骗走了。”
这话十分露骨,秦大江尴尬地看一眼李乔。
李乔眼观鼻鼻观心,像是没长耳朵。
秦大江愤恨看一眼莫招娣,扭过头去,不再开口。
莫招娣反而变本加厉起来,她气不愤地踢了秦大江一脚,骂道:“你就是属耗子的,只能看到自己脚面那点长远,我跟了你,才真是瞎了眼。”
农村霸道老妇女,训起丈夫来,一丁点脸面也不留。
李乔尴尬得很,劝也不是,不劝装死,好像也挺难受的。
反倒是秦晓阳,手上握着手机,一边拍一边调侃,“这么说来,你跟我爸倒是绝配,一个鼠目寸光,一个瞎眼鹌鹑。”
这回,李乔装死都难了,憋笑简直要憋出内伤。
好容易电梯到站,把他们让出去,李乔才长舒了一口气。
刚出电梯,就被秦大江给拉到一旁,嘀嘀咕咕叮嘱道:“小伙子别见笑,这老娘们神经了,净胡说八道。”
李乔笑了笑,未置可否。
“她那些话,你可千万别跟你领导说,大家都是亲戚,闹了误会不好收场。”
秦大江看着憨厚少语,可是一点也不傻。
李乔笑了笑,含糊道:“我不知道秦叔叔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刚才阿姨说什么了,我怎么没听见呢。要不您帮我解释一下?”
李乔装傻充愣功夫一流,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秦大江。
秦大江了然,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小子,以后是个办大事的料。她啥也没说,咱们赶紧往前走吧。”
说着,抢先往前,追赶老婆儿子去了。
李乔嫌弃地撇撇嘴,却也只是一闪而过,抬脚跟了过去。
开门进了房间,李乔简单介绍几句,转身退了出去。
门一关上,秦晓阳后仰倒入宽大的床上,高声喊道:“我决定了,以后啊,我不跟你们回乡下受苦了,我要留在临城,挣大钱,过好日子。”
他突然翻身,支着脑袋望着看什么都好奇的莫招娣。
“妈,你说我舅舅到底留下多少钱?”
莫招娣撇撇嘴,“我哪儿知道,我猜想着,最少也有个几千万吧。”
“那么多呀,那他到时候死了,那些钱都给我表姐吗?”
莫招娣一瞪眼,“凭什么都给她,她一个姑娘家,结了婚,到了婆家,难道拿着这些钱去养婆婆一家呀。”
“那,不都给她,咱们能分多少呀?”
秦晓阳眼睛亮着贼光,仿佛每一个瞳仁上,都写着“钱”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