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家书房,费伯谦扶额坐在书桌前,愁眉不展。
门外有人敲门。
“进”。
心腹推门而入。
急促的脚步,嘴角的惊喜,给费伯谦带来一丝希望。
他抢先问道:“是不是~~有消息了?”
心腹点头,凑近了压低声音回道:“今天早上八点十分,我们监测到微弱信号,出现在~~秦鸾山附近。”
“秦鸾山?”
费伯谦皱了皱眉。
那地方位于三市交界,外号三不管。人少山多,资源匮乏,好多村庄都搬迁到山外去了。据说现在就是一个渺无人烟的荒山。
他们居然把人给带到那个地方去了?
果真是没想到啊。
原先,费家一直把目标放在海上,想着临城周边岛屿众多,掩护也多,而且藏匿到岛上,万一撤退时,四面八方不受限制,更容易些。
实在没想到,劫匪们居然反其道行之,一头扎进了内陆深山。
那地方虽然隐秘,但是进山一条道,随便一堵,然后加以包抄,就能来个瓮中捉鳖。
可见那些人,不是聪明过了头,就是蠢得脑瓜顶上冒青烟。
费伯谦眯了眯眼,“能锁定具体位置吗?”
心腹摇了摇头,“那地方山多,信号弱,我们监测了好几天,也只出现了十几分钟微弱的信号。信号再次中断后,结合最初出现的位置,只能锁定一个大概的位置。大约还得有关部门配合封山搜查才行。”
“封山?”
费伯谦摇了摇头,“封山之后,再一寸一寸搜寻,只怕太过耗时耗力,也容易打草惊蛇。”
心腹挠挠头,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费伯谦咬了咬牙,吩咐道:“继续安排人监测跟踪,另外,叮嘱派过去的人手,切忌打草惊蛇。为保万无一失,双管齐下,答应那个龙哥的要求。”
心腹道了声是,退出书房,下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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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之后,费家前厅,数十个黑衣人整齐排列,每个人面前放着一个银色的手提箱。
费伯谦看一眼龙哥,朝黑衣人做个手势。
他们齐刷刷半蹲下去,把手提箱打开。
整箱整箱的钱,赫然摆在面前。
纵然龙哥见过不少世面,可面前摆放的是,整整两个亿的现金呀。
这么多钱,放眼望去,红艳艳一大片。
他满脸惊喜走过去,拿起一叠握在手上,看着手指从纸币边沿划过,发出一阵沙沙声。
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好听的声音了。
他满足地叹了口气。
半旧,不连号,符合条件。
他又来到第二排,挑中间的地方随机拿出一叠,照刚才的法子检查一遍,同样符合条件。
龙哥笑得谄媚,眼睛眯成了两条缝儿。
“费董不愧是做大事儿的人,有魄力,有见识,我就喜欢和您这样的敞亮人合作,痛快。”
这样恭维的话,听来堪比讽刺。
费伯谦忍着怒气,勾了下唇角,沉声道:“现金已经准备好,转账也已经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等见到我儿子,确认他安全之后,我会让人继续。”
龙哥一愣,暗暗掰着手指头,在心里盘算着剩下的金额。
整整四亿,是眼前现金的两倍。
龙哥眼珠一转,陪着笑继续忽悠费伯谦,“费董您尽管放心,转账可以照旧进行。我拿自己的性命保证,令公子肯定会安全回到您身边。”
费伯谦冷笑了声,却是没说话 ,视线从龙哥身上移开,环视一圈屋内的黑衣人。
黑衣人齐刷刷抱拳,齐声道:“听从费董吩咐”。
无言的拒绝,令龙哥心头猛跳,忙赔着笑脸往回找补,“费董息怒,就按您说的办。”
费家少爷的事儿,他也有所耳闻,万一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这些人肯定第一个先拿他出气。
龙哥吓得一哆嗦,却咬牙硬撑着,不敢表现出分毫。
数以亿计的赎金,几辈子也挣不到的财富,眼看就要吃到嘴里了,断没有再吐出来的道理。
他冲费伯谦一拍胸脯,赌咒发誓道:“我这就打电话,安排他们放人。”
说着掏出手机,按下一个快捷键。
电话接通,穆威的声音传来。
穆威:“钱搞定了?”
龙哥:“嗯。”
穆威:“A计划,还是B计划。”
龙哥:“嗯~嗯~”。
穆威:“行,知道了。”
随即,电话挂断。
龙哥收起手机,仰脸道:“钱我带走,您安排好人手,夜里十二点,到海边准备接人。”
“海边?”
“对。”
“海岸线那么长,你不说具体地址,我们怎么好接人?”
“这个我现在没法跟您说,您只要准备好就行。到时候会有一艘快艇,把费少和莫小姐送上岸。到时候我再通知您。”
费伯谦捏着下巴,凝视着龙哥的脸。
如果之前没有监测到信号来源,大约也就信了他的鬼话。
现在来看,他们无非想玩一出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只是,事到如今,如果戳破他的谎言,只怕会打草惊蛇。
费伯谦垂眸道:“那就说定了,人到了,钱自然也会到位。”
龙哥猛点头,一双眼贪婪的落在那些现金上,挪也挪不开。
费伯谦的心腹,恶狠狠吓唬道:“你小子,最好别耍花招。”
龙哥听出怒气,忙陪着笑道:“哎呀喂,我的费董嗳,您就好比如来佛,我就是那只孙猴子。纵然孙猴子一个筋斗翻出十万八千里,也飞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啊。您这么多人盯着我,我哪儿敢耍什么花招啊。”
他举起右手,竖起三指,发誓道:“我们此次只为求财,肯定不会伤害令公子。如果违背,天打五雷轰,让我掉进海里死无全尸。这样,您总可以放心了吧。”
事已至此,费伯谦明知道龙哥油嘴滑舌在蒙人,却没法当面戳穿。
他说:“钱我会一分不少地给你们,人如果有一丝一毫的差池,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这是几天以来,费伯谦第一次说狠话。
龙哥心头一抖,忙讪讪赔笑。
费伯谦抬手制止,又说道:“你们是个团伙,那么一大笔钱,肯定是要瓜分的。别人藏在暗处,无形中多了一层保护,你一人跳到了明处,我便只记住了你。谨廷最好没事儿,如果有事儿,我第一个找你算账。到时候别人得利,你却要以命抵命,该怎么办,你自己掂量好。”
龙哥擦了擦汗。
费伯谦又道:“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诫你,千万别当了炮灰,还傻呵呵地帮人数钱。”
龙哥讪笑:“多谢费董提点,您的教训,我一定牢记心里。我也不想干这样卖命的买卖,还不是生活所迫,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亲;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你少废话,赶紧办正事。”
不同于一开始的示弱讨好,现在的费伯谦,方才露出杀伐决断来。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纸老虎。
前几天儿子被别人捏在手里,不得已屈服示弱;可是现在,他得使劲敲打一下龙哥。
让他怕,让他担忧,让他不敢再生出别的邪念来,让他有敬畏和恐惧。
龙哥果真怕了起来,“费董,我自始至终,跟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此迫切地盼着费少尽快安全归家。”
费伯谦别过头去,冲黑衣人吩咐道:“把他送出去,另外,准备好人手,随时准备迎接谨廷回家。”
“是,请吧。”
黑衣人引着龙哥出了前厅,剩下的人拎着箱子,随后跟上。
心腹谨慎地看一眼费伯谦,得了点头首肯,匆忙从侧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