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互相认识之后，王瑞便拉着牧乔来到通道尽头，和他说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来。
“从酒厂出来之后，本来我是想先联系上你再来鹏城的，但正好那天阿庆嫂给我打传呼，说他也在鹏城，于是我们商量了一下，就提前动身到鹏城来了。”
牧乔先前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王瑞要来鹏城，肯定要先联系他。
现在听王瑞这么一说，他才明白过来。
“来了之后，阿庆嫂才说要我们跟他一起逃港，当时我没有答应，但晚上在旅社出了那件事情之后，他才联系蛇头，连夜逃到了这边。”
至于“那件事情”，到底是如何起，如何落，王瑞没说，牧乔也没问。
“要不是有这条退路，当时你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吧？”
牧乔对王瑞可说是了解得很，当初在酒厂的时候，他一个人拎着锹把放翻了二十多个，愣是没有一个受伤严重的。
可见他并不是真的“憨牯牛”，下手也知道控制轻重。
“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王瑞点了点头，“但最主要的，还是真的气不过。”
“当时我连弄死他们的心都有了。”
说到这儿，他问了牧乔一句：“那个昏迷的现在死了没有？”
“没有，醒过来了。”
“算他命大！”王瑞恨恨地骂道：“就是这个狗日的下手最狠，小唐被他抽了一棒，骨头都打破了。”
牧乔摆手道：“鹏城的那些事就不用说了，杨哥被捅又是怎么回事？”
“这回其实是笨瓜堂叔惹的事。”
说起范宇的堂叔，王瑞颇有些不屑：
“他堂叔叫范中伟，是79年大逃港的时候过来的，在这边进了广胜堂。”
“混了10来年，还是个老四九，手下只有几个挂蓝。”
“等等……”
王瑞正说得起劲，牧乔却叫住了他，“广胜堂是个黑帮社团这个我知道，这个老四九、挂蓝又是什么意思？”
王瑞说道：“香江的社团基本都是从三合会延伸发展起来的。”
“三合会共
。有六个职级，老大称香主、坐馆，往下依次是二路元帅、红棍、折纸扇、草鞋，最底层的普通马仔就叫“四九仔”。”
“像范中伟这种入会多年都不能升职的，就被人戏称为老四九。”
“在四九仔以下，有些附属但没正式经过开香堂入会的人，就叫“挂蓝”。意思就是编外人员。”
“懂了。”牧乔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们过来之后，由于是黑户，只能先跟着范中伟混。”
“范中伟给一家地下赌场看场子，和新义安的人起了争执，双方讲数不成，就互相约了人开片。”
说到这儿，牧乔已经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无非就是两个帮会抢地盘，范中伟这一方吃了亏，杨震被捅了一刀。
事情很简单，牧乔也不想再过问香江社团的这些事情，但他却不能不管王瑞。
“那你打算怎么办？难道以后就混社团，在这边当个四九仔？”
“咱们是偷渡过来的，没有户口，找不到正经工作，打黑工连肚子都填不饱，只能混社团。”
王瑞沉声说道：“我可没有想过给别人当马仔，跟着范中伟混也只是权宜之计。”
“等杨震的伤好了之后，我们就自己出来干！”
牧乔狐疑地看着他，有些不相信地问道：“就凭你们几个，能混出个什么样子来？”
“瞧不起我？”王瑞一捏拳头，“要不咱们来比划比划？”
“有机会我会教你做人。”
牧乔轻笑了一声，“而且，就算你一个人能打，也起不了什么大用，杨震就是个例子！”
“他们就是仗着人多！”
王瑞愤愤不平地说道：“咱们只有10来个人，他们却来了100多个，要不然老杨怎么会被捅一刀？”
“你特么傻逼啊？这是帮会抢地盘，仗的就是人多！你还想人家和你公平决斗？”
这是事实，王瑞也无法反驳。
沉默了一会，他才又开口说道：“反正我现在是回不去了，只有这一条路走。”
“等老
。杨好了之后，我们就自立门户，范中伟也愿意出来跟我们干，他在这边混了这么多年，人头够熟。”
“现在就差点钱！”
“只是差钱？”牧乔又冷笑了一声。
“混混也是要吃饭，要赚钱的，你不能带着他们赚钱，人家凭什么来跟着你混？”
“所以我才说差点钱啊。”
王瑞理所当然地说道：“有了钱，我就可以先招些小弟，然后去抢地盘。”
“现在香江几大帮会的主力都不在圆郎，在这边混的都是一些小帮会、小势力，只要把他们都收服了，咱们就可以向外面慢慢扩张。”
王瑞说着，神情便兴奋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香江第一大帮会的龙头老大那一天。
“你尽管做梦吧。”
牧乔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你当香江的警方是吃干饭的？”
“再说马上就要到97了，你混得再好，到时也得去吃牢饭。”
“我告诉你，你特么要是进了监狱，别想我去看你！”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王瑞将问题扔给了牧乔。
“在这边买一个身份。”
对于王瑞的事情，牧乔在来之前，就已经考虑过很多。
目前来说，只有这个办法最方便、最快捷，也最省钱。
任何地方，都少不了这种交易，只要有钱，黑户照样能入籍。
投资移民同样能够入籍，但对投资额度要求比较高，而且不适合他们几个人。
但王瑞却有些犹豫：“我问过范中伟，在这边买一个户籍要50万港币，咱们这么多人……”
“你们4个，再加上陶庆和范宇，也不过才300万港币，这笔钱我来帮你出。”
“这不好吧？”
如果只是王瑞一个，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不管将来做什么营生，先解决户口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但他还有5个战友。
这笔钱如果也让牧乔来出，王瑞觉得心里有些过不去。
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吹来的。
而且这不是一点点钱，而是整整3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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