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到来并没有打断那边孙氏跟裴悦荣谈心,在吴氏身上吃了不少哑巴亏的,顾清愿现在大也还没有大到没心没肺的地步,给她到了水便坐到了一边,半靠着墙半眯着眼睛,半点都没有跟他们寒暄的意思。
老大家和老二家的那点事情,裴悦静从裴悦荣那里了解了门清,不管因为什么,裴宴林现在态度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过他那个媳妇这样他可看不出来有什么缓和的余地,这办着喜事呢,板着个脸给谁看呢?
裴悦静往那边漂了一眼便去看正在跟裴轻语玩的裴轻梦,这么晚不睡觉,小丫头一点都不困,拉着裴轻语给她扎头发。
可能是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变了,孙氏是和裴悦荣齐刷刷的转过身来,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不由的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裴悦荣小声的喊声:“大哥,大嫂。”不知道是因为声音太小还是怎么的,吴氏和裴宴林都没有什么反应,裴悦荣的脸慢慢的僵下来,低着头,揪着手里的帕子,不再说话。
孙氏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虽然心里因为这生病,这日老大家不闻不问这件事有些寒心,不过这个时候还想着给大儿子打圆场,清了清嗓子叫道:“老大,你们俩过来了。”
这个时候若是正常人就应该接过话茬,然后化解这尴尬的气氛,吴氏确实也说话了,不过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头直冒火。
“母亲,我是想早点来给荣儿送行,不过人家心里不稀罕,她眼里只有他二哥,哪里还认得我这个当大嫂的?”吴氏木着脸,说出来的话也是冰冷冷的意有所指,“不过,我也理解,老二现在可不一般了,要银子有银子,后面有劳什么张家这个大靠山,现在村里谁不得给老二一个薄面,一辰差点被张家的人打死,当家的不也得伏低做小,蓉儿出嫁这么大的事情,谁跟我说过?就连日子我都是听外人的嘴里听说的。”
她这话一出口,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死寂,裴悦荣没有说话,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嘲笑的并不是在这个日子发难的吴氏,而是刚才还抱有一丝希望的自己,她这个大嫂今天这是来者不善啊。
短暂的惊愕过后,孙氏惊讶的结结巴巴的说道:“老、老大家的,你这是什么思?老二又没招惹你,你这是何出此言啊?还有,奕辰的伤是怎么回事?不是不严重吗?”
从裴宴林进来顾清愿就一直注意那边的动静,果然不出她所料,吴氏到这个时候还弄出些幺蛾子,不知道他到底出于什么心思?都改变不了自己极其厌烦他的感觉。
顾清愿很少对人有强烈的敌意,虽然没有几个知心朋友,但是她也没有什么真心讨厌的人,没想到到这边就遇到一个,他嫁到回家以后就对吴氏挺在意,这人虽然表面木讷,但是眼睛却骗不了人,一看就是个心事藏的极其深的人,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也证明了她心里的猜想,顾清愿都感觉这人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此时又冷嘲热讽的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是贼心不死。
好像就等着有人问裴奕辰的事情,孙氏一张口,吴氏便快速开口说道:“母亲,你别被老二蒙骗了,亦晨去张家学堂读书,差点被人活活打死了,躺了这么多天还不能起来,他不但不想讨回公道,还隐瞒你们,他对自己的亲侄子这样能写,你们还真相信他?”
裴宴林此时正在跟裴宴清商量着劝裴奕辰去读书的事情,没想到这个时候吴氏突然蹦起来替他们家奕辰打抱不平,当下脸色就变了,瞪了一眼吴氏赶紧开口澄清道:“你快给我闭嘴,奕辰没有什么大事,否则我也不会出来,今天是荣儿大喜的日子,有什么事咱们以后再说。”一边说着,他一边着裴宴清挤眉弄眼,表示这件事跟自己没有关系,他不是故意的。
裴宴林的这话让孙世稍微的安心了一些,不过吴氏的脸沉的都快低下水来了,这次没等他再说什么,裴宴清两步跨过来,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出来说话。”
他吼的大声,额头爆出的青筋,趁着那涨红的脸看上去有些扭曲,裴悦静怀里的三妞,被这突然的一声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医生好像把这计件的夜晚撕开了个口子。
裴宴清眼中的怒气简直要聚成实质喷发出来,本来他还想把裴宴林也给扯出去,现在不想费事了,手起掌握披在吴氏的脖子上,还保持着愤怒挣扎姿态的,吴氏好像被抽取力气的木偶一般,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见他母亲吓得白了脸,裴宴清解释道:“母亲,不用担心,我只是让他睡一会儿,长得打扰良辰吉日,没几个时辰就醒了。”
屋子里恢复了清净,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谁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因为吴氏的无理取闹还是因为这大喜的日子,出了这档子事,让人感觉糟心,屋子里并没有安静太久,新娘来了,吉时已到,武家来接人了。
喧闹喜庆的吹吹打打中,一家人如梦方醒的,赶紧给裴悦荣书重新梳洗,在洗头的再三催促下,被一身盛装的武阳中背出了门口,然后就听见孙氏和裴悦静还有裴悦荣的哭声,外面来了很多人,有跟着武家一起过来结亲的,也有过来帮忙的,乱哄哄的,人生鼎沸,裴悦荣根本来不及,再跟家里说几句话就被人给***围了。
顾清愿本来没感觉心里有多难过,因为成亲是裴悦荣还有武阳中的夙愿,然后顺利喜结连理也算是对得起这俩人这么多年来吃的苦,心里是这么想的,不过眼睛却酸涩难忍,分家以后她最孤立无缘的时候,裴悦荣陪在她的身边,不知不觉她已经把这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一般看待,一想到从此以后见面甚少,心里无端的升起了几分悲伤,此情此景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阿娘,当时自己成亲的那个时候,她此时的不舍的心情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再难受也得忍着,而且这是裴悦荣非常重要的人生的开始。
因为流水席的缘故,今天过来的人尤其的多,屋里屋外全是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从屋门口一直到大门口,自动闪开一条路,***新人从中而过,诺大的院子给挤了个满满当当,到处都是贺喜的声音和吹吹打打的声音,裴忠站在大门的外面,大声的念着嫁妆,千工床,梳妆台,书柜,子孙桶,八仙桌,随着一箱箱被红绸***裹的箱子抬出去,人群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然后就爆发出巨大的惊声,入目一片张彩结舌,好多人都知道裴宴清夫妇对这个妹妹很是照顾,照顾到都能拉武家一把,自然成亲的时候也不会亏待,不过没想到会这样的大手笔,不说那县城的宅子和铺子,就是那些个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的新打的家具,那得值多少银子啊,他们就算是不吃不喝,几代人恐怕也没法弄出这个排场,所有人都不由得咂舌,果然,裴家老二是个大方的。
有知道之前那点事的人呆愣片刻,喃喃的说道:“当初分家的时候,老二媳妇可是说过会善待荣儿,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这兴许、兴许是那个什么十里、十里红妆就是这样吧……”
“我说什么来着?老二就不是一般人,那能从那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还有***的,你看吧,人家不但回来了,现在还发达了,娶了个媳妇,不但长得跟天仙似的,还是个聚财的,这个荣儿还真是好福气,今天这排场不比县城那些富贵人家嫁女儿小,啧啧,现在肯定有人后悔的,肠子都断了吧,早知道现在何必当初,为了那点针头线脑闹的撕破脸……”
那人虽然没有说明白,不过听到的都知道话里的意思,这一年多来裴家就没有消停过,裴宴林和吴氏两口子一直苦苦相逼,不过人家老二媳妇也从来没有落过下乘,虽然当初分家的时候是净身出户的,不过人家连眼睛都没眨,就把家业一点一点的给积攒起来,顺带着还把方富川还有武家的给带起来了,一直忿忿不平的裴宴林连***都没捞到一根,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的,让人同情都同情不起来。
“老二媳妇确实是个能聚财的,老二做了这么多年的罪也是到头了,不过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在做什么,神神叨叨的,天天见不着人……”
众人说什么的都有,就算是从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恨不得拿出来嚼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