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清此时浑身散发的气势迫的人喘气都困难,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将近一年的磨练,让裴宴清收敛了不少,刚开始回来的时候,他甚至还想请族老他们将他们一家人移出裴家的族谱,他从来不怕别人在他背后说什么,这有了兄弟还不如兄弟,断了到是干净,后来还是顾清愿一劝再劝,所以才没有了这头,后来还是裴宴林摊了牌,如果在做出什么让人非议的举动,那就别怪他心狠,到现在他还记得裴宴斤那张铁青的脸和吴氏是急败坏的表情,此时提及此事,他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的火气,情冲着他来并没有什么,但是顾清愿就是他心里最柔软的一块,谁都碰不得!
裴宴清份决然让裴中立刻消了说和的心思,唉,一切都凭天由命吧,管以后裴宴林混到什么样的地步也都是他自己作的,好好的日子不过天天想着那些歪门邪道,遭罪能怨得了谁?
顾清愿就挨着裴宴清坐,自然把两人的话听的一清二楚,蝶羽一般密实的睫毛忽闪了两下,挺翘的鼻子两边投下淡淡的阴影,看到孙氏刚才那样子,她心里就明白了,不管裴宴林和吴氏两人做了多让人不齿的事情,她这个当母亲的都没法做到不挂心,这是母子天性,没有办法改变,真是无奈。
大堂里不平静,西屋里面也一样,孙氏问裴宴林这几天家里怎么样,裴宴林一味的点头,经过之前的教训,他可不敢把裴奕辰的是请告诉孙氏,一则是告诉她也没有用,平添老母亲的担心,二是则怕裴宴清以为他又搬出老娘让他就范,一气之下对这事不闻不问,那他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所以这个时候只得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半句都不敢露出口风。
孙氏并没有看出来他有什么不对,要想问问大儿媳,想想她从那拆房被背到这里好几天连个人影都没看到,顿时觉得没意思,也就没有再问,肯定是没事,若是有事的话,估计早就过来了。
“老二,你想着荣儿是好事,不过那五两银子你媳妇知道吗?”谁都不知道裴宴林吞了周地主银子的事儿,裴悦静也一样。所以她以为是裴宴林的积蓄,这不是个小数目,她担心裴宴林是瞒着吴氏的,以她对吴氏的了解,从她那掏银子,简直比割她的肉还疼,当然裴宴林也跟她差不多就是了,裴悦静我这一嘴是怕裴宴林拿出这银子过后,再因为这个闹的家宅不宁,那样可就不好了。
“大姐,你放心,这点主我还是能做得了的。”裴宴林讷讷的回答道,如果不是因为裴奕辰。他拿出这银子吴氏不跟他拼命才怪,可是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
“老大,我知道你们现在都大了,都各有各的主意,母亲一个辅导,人家也没有什么见识,但这几天母亲想了多,越想就越觉得对不起老二,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听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也不会让你们兄弟两个分开,如果你们两个一起长大的话,感情自然今后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情……”这几天裴悦荣和裴悦静俩人几乎就有空跟她撕扯之前裴宴林做的那些事情,孙氏也明白自己真是偏心偏的厉害了,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懊悔的心里难受也无济于事,一直想着好好的跟老大家说说,就算是裴宴林不来,孙氏也打算等裴悦静大婚以后说道说道的。
“母亲,这不是您的错,是我混账,脑子不清醒,才会见钱眼开,做出那种丢人现眼的事情……”说着说着裴宴林的头越来越低,声音因为梗咽断断续续的。
这几天裴宴林整个心都好像是在油锅里滚过一般,难受又煎熬,他全部的心血都投入到裴奕辰身上,而现实却狠狠的插了他一刀,本来以为靠吴氏上次取巧让裴奕辰进了张家的私塾,那就是万事大吉,奕辰飞黄腾达的日子,还有他家扬眉吐气的时候也不远了,结果没想到这才不到一个月,竟然就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来,他买心思的想着靠着长子来光耀门楣,谁知道裴奕辰差点没命,这不但是要断了他家的前途,更是要险些绝了他们家的命啊,那一样都要他的命呐,但让他寒透了心的还是裴奕辰。
以前裴奕辰还算是家里几个孩子里面最活泼的,但自从带着伤回来,不管他和吴氏怎么问,裴奕辰始终不肯开口,但是不开口并不代表他什么也不知道,看着长子看他,还有家里那个凉薄的眼神,心就一点点的往下沉,很久以前,他也嫌弃过和厌恶过自己的出身,
恨老天为什么要把他生在吃不饱,穿不暖的农家,恨老天为什么要让他一出生便比眼睛长到天上的人卑贱,直到现在他还时不时的感叹老天爷的不公平,但是也明白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所以他才把希望寄托于裴奕辰,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时隔十多年,他又从长子的眼中看到了从前的自己,这个事实甚至比裴奕辰在学堂里受欺负还让他感觉到绝望,他这几天几乎是不眠不休,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一想到裴奕辰走他的老路就感觉万分的绝望。
当年还是办大小子的,他好不容易央求裴忠跟着一起去了趟县城,眼前的一切迷了他的眼睛,因为太兴奋,不小心踩了一个男人的鞋,结果那个男人不但嘲笑他穷酸样,还狮子大开口让他赔二两银子,他听见二两银子的时候就蒙了,眼里只有那个男人,好像看个虫子一样的眼神,耳边传来裴忠和几个叔叔的哀求声,等到他从直愣愣的状态恢复正常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县城,那二两银子如同一座大山,直接压到他的心头上,因为他知道就算是把家里的东西都卖了,也凑不到那银子,他甚至不敢开口问,那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到现在他依然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的谩骂侮辱和四周人的怜悯的眼神,直到小半个月以后,他才从别人嘴里听说并没有赔银子,是裴忠去那人擦干净了鞋,这才了结的。
从那以后,他就彻底放弃了,累死累活弄家里的那些地,连个温饱都混不起,他就算是像别人一样又能怎么样?好像是找到了合理的理由一般,他学会了偷懒,学会了做一下子飞黄腾达的梦,梦里的他做的高高的,脚底下踩的是当初那个因为一点小事羞辱他的那个人,甚至他还在心里嫉妒过被送到舅舅家的裴宴清,他幻想过自己也跟着舅舅一起走南闯北的闯荡,然后干一番事业,不过后来听他母亲说,舅舅他们每次都很惊险,不是遇到强盗,就是遇到山贼,很多人一去就回不来,那是真正的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想去做的时候,他就退缩了,虽然他不干现在的窘迫的生活,但是最起码还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有机会成为人上人。
知道他等到村里那个穷酸落魄的夫子,跟他夸奖裴奕辰聪明的时候,他猛然发觉机会来了,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慢慢知道他做的那些白日梦还有机会实现,所以便发了疯似的逼着裴奕辰要好好跟父子学,一定要好好读书,出人头地,他明白读书是个烧银子的事情,所以一个铜板那恨不得掰成两个花,但是地理的产出仅仅够糊口的,所以他就把心思一直打到了一直由裴宴林供应银子的老母亲身上,裴宴清去了中州以后,孙氏的银子就断了来源,他便把主意打到了,刚进裴家门的顾清愿身上,结果却三番五次的碰了钉子,他不瞎不能也知道,因为这些事,村里人对他们很是有看法,不过一门心思想要把长子供出来的他已经顾不上这些,裴奕辰也挣气,这么多年也没有让他失望,裴奕辰进了张家学堂,以他以为万事大吉,没想到曾经的噩梦又重现,着长子那空洞洞的眼神,他只觉得自己的半条命都快吓丢了,直觉只有老二和老二媳妇能帮他们家奕辰,所以想了几天决定来找裴宴清和顾清愿,就算是翻旧账,挨打挨骂,他也认了,他不能让裴奕辰像他这样这辈子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