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日,厉寒酥进宫已有一年整了。
秋日的天气转凉,树叶也再次红了起来。
“娘娘,陛下赏下来一筐秋蟹,奴婢让小厨房晚上蒸几只,给娘娘尝尝鲜?”
清辉撩开帘子进门,就见厉寒酥正展着一封书信读着,脸上犹带着笑意。
“娘娘?”
厉寒酥随意应了声:“就按你说的安排吧。”然后想到什么,又添了句:“别忘了给吕才人送几只去。”
清辉应下,忍不住轻声问了句:“是,宋司主送来的消息?”
见厉寒酥点头,清辉叹道:“倒是许久没见宋司主来了。”不想以前,隔三岔五就要来一趟,多是半夜和娘娘单独会面的,清辉虽不在殿内贴身伺候,却也能知晓几分。
“他如今出了宫,整日忙着政务,哪还能轻易得空?”嘴上这么说,厉寒酥脸上的笑容仍是淡了几分。
她的视线回到信上,宋桂给她写了满满两页字,事无巨细地交代了崔家之事,还有厉鸣山已经平安到达边城,将枭族二皇子送回去的消息。
厉寒酥看着字,都能想象出那人若是亲自来她面前,估计也会像信上那样一板一眼地汇报给她听,严肃得不行。
不过也只能是这样正经的。
厉寒酥抿抿唇想,他们本就是盟友,宋桂会如此详细地告知自己已是难得,她还能多要求什么?难道要宋司主“不正经”些才好吗?
那真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这时,卿容带人搬着两盆菊花盆景进来了。
“娘娘,这是御花园的人送来的,说是给娘娘赏景,咱们放哪儿?”
厉寒酥将信纸合起,站起身看了看:“放廊下去吧。”
清辉:“还记得去年这时候,端嫔娘娘特意办了个菊花宴请我们去赏花,不知今年还有没有。”她看向立在一边的卿容:“你在宫里时间久,可知道那菊花宴是年年都有还是难得一回的?”
卿容愣了下,连忙回道:“端嫔娘
。娘的菊花宴也就办过那么一回,今年如何奴婢就不知道了。”
厉寒酥笑了笑:“她如今哪还有心思办菊花宴?”上回的菊花宴也不过是端嫔的借口,目的是一石二鸟,除掉玉贵人的孩子的同时将自己怀孕的事情过个明面。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荣嫔倒台,一直将她视为死对头的端嫔自然高兴得不能自已。再加之晟帝和太后的关系变得紧张,倒让端嫔觉得是个绝佳的机会,试图趁机要回自己的二皇子。
“听说最近端嫔日日去鹤寿宫看望二皇子,太后娘娘也没赶她。”清辉道。
“太后娘娘不敢的。陛下尚且记着荣嫔假孕的事情,太后怎么敢表现出一副要连着二皇子都霸占的模样?如今二皇子是陛下唯一的皇子,金贵的很,想来陛下也不愿再将他放在鹤寿宫养着了。”
“娘娘是说,端嫔娘娘就要得偿所愿了?”
厉寒酥不置可否,反而突然道:“随我去长谣宫一趟,给戴贵人送点蟹去。”
如今这个时节于端嫔而言是个好机会,于戴晴眉而言同样。
她所怀的双胎始终是个定时炸弹,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若趁此机会运作一番,不仅能成功保下双胎,还能免去先前隐瞒的过错。
长谣宫。
戴晴眉对厉寒酥的到来十分欢喜:“娘娘怎么亲自来了?”
“给你送点秋蟹来。”厉寒酥笑道。
“那正好,我还没用晚膳呢,娘娘也一起用一些?”
厉寒酥欣然同意。
餐桌上,经过太医调理的戴晴眉胃口大开。厉寒酥见状也来了胃口,比平日多吃了半碗饭。
厉寒酥看了眼戴晴眉日益凸显的肚子,亲自取了个蟹放她面前:“尝尝?今日刚送来的,都是挑了个大多黄的,你可爱这一口?”
戴晴眉笑起来,有些无从下手:“多谢娘娘,我家乡那边寻常吃不到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个头的,这该怎么吃?”
厉寒酥便
。让清辉上前帮她拆蟹,一面给她讲着该从哪里吃起。
戴晴眉的大宫女平安在一旁伸着头,也细细听着,暗中记下清辉的动作。
厉寒酥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示意卿容为自己拆蟹。
就这么吃了一会儿,戴晴眉显然很喜欢螃蟹鲜美的味道,连着吃了两个犹不满足。
厉寒酥及时叫停:“好了,螃蟹性凉,你别吃太多了,到时候不舒服……”
“哎呀!”
话音未落,戴晴眉已经捂着肚子叫唤起来,脸色也变得不好起来。
“怎么了这是?”平安赶紧扶住她,焦急道。
“快去叫太医!”厉寒酥立刻站起身,做出一副懊悔的模样,“难道是螃蟹吃多了?是我的疏忽,平安,快将戴贵人扶床上去。”
等卢太医匆匆赶来诊断一番,确实是螃蟹吃多了。
“没什么大碍,待喝一碗药就能好,不过贵人下次可不能这般莽撞了。”
戴晴眉这时已经感觉好了些,赶紧点头。
厉寒酥皱着眉:“是我不好,原想着两个螃蟹应该不碍事,没想到……”
戴晴眉没有丝毫责怪她的意思,连忙道:“这怎么能怪娘娘呢?明明是我自己贪嘴,明知道螃蟹性寒还吃个不停的。”
“其实若是寻常孕妇,吃两个螃蟹多是无碍的。只是戴贵人怀的是双胎,最近还在调理脾胃,难免更敏感些。”卢太医解释道。
这么一说,众人也就明白了。
趁着卢太医要回去煎药,厉寒酥将他带到一边。
“你现在回去,等一炷香之后,就去向晟帝报告戴贵人怀了双胎的事情。”
卢太医陡然一惊:“这!娘娘,上回不是让我们保密吗?”
“总不能一直保密下去,能瞒多久?”厉寒酥神色镇定,“你放心,按照我教你的说辞去说,本宫保证你不会有事的。”
卢太医明白自己早已和厉寒酥是一条船上的人,咬咬牙点头:“娘娘请说,微臣一定照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