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夭折的消息叫各宫嫔妃都心里一惊。
他的母家龚家早已没了人,如今殇亡也没几人真心伤感。
有善心的嫔妃尚且为他幼小的生命逝去而叹息几声,却也有人为此得意地笑。cascoo21格格党
“哈哈哈——”端嫔在自己宫里来回踱步,声音都洋溢着快意,“这下可好,大皇子一死,罪魁祸首的荣嫔肯定难辞其咎,彻底完蛋了!一下解决本宫两个大敌,真是双喜临门!”
一旁的抚琴也含着笑意,小声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端嫔扬着眉:“去给咱们宫的人都发些赏钱,就说……中秋将至,给他们提前发赏赐。”
端嫔家世并无显赫,家中也少给她贴补。原先全贤掌权的时候,端嫔几乎将所有闲钱都送了去买通关系,自然没多余的奖赏下人。后来全贤失势,端嫔也多将银钱自己攒着,极少赏赐下人的。
不过这次她心情好,便难得大方一回。抚琴也心知,连忙应声去办了。
端嫔坐下,看向鹤寿宫的方向喃喃自语:“就不知陛下会如何处置荣嫔,太后娘娘又会如何打算了……”
晟帝还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保全了崔家的脸面。
大皇子夭折后没几日,突然传来荣嫔得急病,顷刻间就去了的消息。至于她腹中的孩子,自然也跟着没了。
晟帝特意下旨,荣嫔死后没有追封,没有谥号,不设牌位,连葬在哪里都没有说。
当日参加千秋宴的众人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见状也不敢多言。在这一片诡异的沉默中,荣嫔的宫殿很快空了,原本伺候的人全部消失,她曾经存在的痕迹皆被抹去,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荣嫔这么个人一般。
戴晴眉在侧殿被这仗势吓得不轻,险些惊出好歹来,幸好有平安时刻注意着,及时请了卢太医来才没惊动胎气。
在这一片愁云惨淡中,却有一件不大不小的喜事。
兰翕因舍命救大皇子,得了晟帝褒奖,晋升为嫔,赐封号‘淳’,迁入观霞宫主殿。其他人虽心有不忿,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人家是用命争来的,她们比不得。
兰翕得了晋升,便立刻抖擞起来,装点得光新亮丽去端仪宫请安,座位却是安排在了厉寒酥对面。
厉寒酥看她满面春风的模
。样,心中冷笑,随即出言道:“淳嫔今日心情不错?”
兰翕不解她的意思,刚下意识扯起嘴角,便听见厉寒酥继续道:“大皇子才走了几日,虽不是大丧也不好太过鲜亮,淳嫔今日又是红宝金簪又是桃红锦缎的,是何意?”
兰翕的笑容顿时僵住,她悄悄看眼左右,果然皆是颜色素淡,头饰也都挑简单的,衬得自己越发突兀显眼。
端嫔也柔柔地开口,说出的话却像刀子一般锋利:“听闻大皇子生前和淳嫔十分要好,淳嫔当宫女时还伺候过大皇子呢,如今看来也没多少真心,却不知大皇子若泉下有知,该如何伤心呢。”
兰翕浑身一抖,反驳道:“我,我待大皇子自然是真心的!否则那日我怎么会跳下湖去救他?端嫔你可别乱说!”
“那会儿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偏淳嫔你第一个跳下水,也不知是反应快呢,还是早有准备?”端嫔笑意不见,存心用似有似无的说法激她。
兰翕心里慌了一瞬,随即又冷静下来:“端嫔,你少污蔑人,大皇子的事情我们都心知肚明,你还在这里搬弄是非,难道是在怀疑陛下的判断不成?”
端嫔脸色突变,却是不敢言了,只能在心里暗恨:没想到这个淳嫔也是会说话的,看来以后又多个不好对付的劲敌了。
兰翕哼了声,对端嫔的冷眼相对视而不见,反正她本就是要将嫔妃们一个个拉下马自己上位,也不在乎此刻多一个敌对的。
她兀自扭过头,却没看到另一边厉寒酥隐含锐气射来的目光。
厉寒酥看着兰翕一派自得的模样,不自觉地扣紧了扶手。
明明手沾人命,兰翕她怎么能,怎么能如此毫无愧疚?!
那日在湖边,厉寒酥看着兰翕和大皇子久久不浮出水面就心觉不好。后来大皇子被抬出水面,厉寒酥远远望见他青白的脸色,心里更是咯噔一下。她看了眼被宫女簇拥去换衣服的兰翕,赶紧打开系统,却见大皇子的界面已经变得灰白。
大皇子死了。
这个两岁多的孩子走得痛苦至极,死因是窒息而亡。
而凶手正是兰翕。
厉寒酥不敢想象他方才在水下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也后悔自己为何不出手救他。
便是她自己不善水,劝着
。晟帝多派几人下水找也是好的,兴许兰翕就没机会下杀手了。
然而事已至此,一切都是枉然。
厉寒酥带着悔恨去了祈神殿,正遇上也为大皇子祈祷的赵千秋。
赵千秋的眼中布满红丝,显然这几日都没睡好,此刻见到厉寒酥也是惊讶了一瞬,随即欣慰地笑起来:“宓嫔也来了?”cascoo21格格党
厉寒酥点头,默默地跪在赵千秋身侧。
“听闻人生前需做足够的善事,死后才能荣登极乐。大皇子才刚记事就急匆匆地去了,没积攒什么功德,本宫担心他在那处过得不好,唯有多念几遍颂经聊表心意。”
赵千秋的声音幽幽的,又看向厉寒酥:“你也是为此事而来的吗?”
厉寒酥从身后拿出一大叠纸钱,有些讪讪:“臣妾比不得娘娘尽心,只想着给大皇子多送些钱财去,应该也能让他过得好一些了。”
赵千秋一笑:“这倒是正好,大皇子的母家没人,也只有咱们记得他来过一遭,你的心意到了已是难得。”
厉寒酥点点头,让清辉取一个火盆来,将纸钱一点点散下去。
赵千秋诵读完心经,也来帮她一起散纸钱,很快便都烧完了。
厉寒酥看着袅袅上升的烟气,在心中默念:这笔血债,就记在兰翕身上,这一世总要一并清算的。
这时,谢行云从内间走出。
他看向形容哀伤的赵千秋,声音低沉:“皇后娘娘别太伤心了,生死有命。祈神殿已为大皇子设了神牌,为其每日祈福,愿他早日投胎。大皇子生前并无大过,此后也能投生一个好人家重新开始。”
赵千秋笑了笑,谢过他的慰藉。
谢行云踟蹰片刻,方从袖中掏出一盒熏香,嘴拙道:“这是贫道新制的熏香,能舒缓身心……”
就算此时心情悲伤,厉寒酥仍然忍不住想翻个白眼。
谢行云!这都多久了,你的能耐就只有送熏香吗?!什么时候能有点出息?厉寒酥恨铁不成钢。
赵千秋也十分意外,仍笑着亲手接过,还言:“谢道长制香的手艺当真极好的,本宫闻着很喜欢,多谢道长。”
谢行云眼睛顿时一亮,他赶紧低头不敢让赵千秋瞧见自己的喜色,十分局促地回了句:“娘娘喜欢就好。”
厉寒酥的眼神顿时更鄙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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