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六月二十,盛夏之季百花盛开时,便是曜国的游花会。
这一日不光百姓会外出游玩赏花,连达官贵族也会结伴去郊外,或是在家中设宴赏花游艺。
皇宫中的游花会更为隆重,在这一日,皇帝会带上后宫嫔妃前往京郊的御家花苑,还会邀请京中得用的官员及其家眷等一同前往。
能被下帖邀请,便代表在皇帝面前是排得上号的人物,对这些人而言显然是一件极光彩的事情,很是值得吹嘘。
后宫嫔妃中能伴驾的名额有限,一些有心争夺的免不了又想花心思在晟帝面前表现一番。
谁知还没等她们动作,赵千秋就已经将去御家花苑的人定了下来。
宓嫔厉寒酥、荣嫔、萧贵人萧盈袖和绫贵人迦绫。
再加上皇后赵千秋,拢共五位。
其中要数荣嫔最得意。她虽不甚受宠,但依仗崔家势力,晟帝每次都不会落下她。其余嫔妃则都是比较受宠的,无可指摘。
这让自诩与众不同,一心要获得皇帝独宠的兰翕分外难受,她咬着唇,阴暗地想着会不会是赵千秋觉得她威胁太大,故意拦着不让她去。
殊不知在赵千秋乃至大多数嫔妃眼中,她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尚构不成威胁。
端嫔也没有得到随驾的机会,荣嫔还特意为此事到她面前炫耀了一番,皆被她忍下。
荣嫔得意地走后,端嫔的侍女忍不住为她抱不平。
“娘娘向来是最爱花的,往年的游花会陛下都不会忘了娘娘,怎么这次……”抚琴愤愤不平。
“急什么?”端嫔冷着脸,“不过是一次出宫的机会罢了,不值当什么。倒不如趁此机会多去看看二皇子,叫太后娘娘对我有所改观才是。”
二皇子的满月宴后,太后看端嫔这段时间伏低做小十分老实,终是同意了她去鹤寿宫看二皇子的请求。
如今端嫔也不再和新人争着在晟帝面前表现,更多将重心放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
太后既然将二皇子抱走,自然不会轻易还
。回来。端嫔一开始十分焦急,后来转念一想却觉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此一来,她的孩子就能得一个养育在太后名下的美名,好处不少。
于是端嫔识趣地不再提要自己抚养孩子的事来,只是定时去鹤寿宫探望,别叫母子亲情淡漠了就好。
各宫都为了游花会紧张准备起来。
厉寒酥也是第一次参加这节日,特意带清辉去端仪宫问了当天会有什么活动,让清辉看着准备行李。
“倒也没什么旁的,”赵千秋道,“嫔妃们就算跟着去也是拘在御家花苑里,赏赏花,游游水,若是乏了自可回屋休息,不强制。唯独晚上的游花宴重要些,随行的官员女眷们都会参加,免不得要着装隆重些,还会在宴上投壶、作诗,会一直进行到很晚。”
厉寒酥点点头,让清辉记着回去要备下的衣服还有必需物。
赵千秋:“听说这次厉家也在伴驾之列,瓖远侯和骠骑将军都会去,你离家这么久恐怕也想念得紧,不若和陛下求个恩典,和父亲见上一面?”
厉寒酥沉默了瞬,想到宋桂答应自己的事,便笑着婉拒,只道嫔妃不见外臣,不好为她破了规矩。
赵千秋也不再多说。
又过了四五日,终于要到启程的日子了,晟帝却是突然改变主意,将兰翕加到随行之列。
听闻消息的荣嫔和萧贵人都是气的不行。
萧贵人难得失了仪态,在自己房中将茶杯一挥而下。
“奴颜媚骨的东西!”萧贵人红着眼看向兰翕住的方向,“先前三番两次劫走来我这里的陛下,如今连出游都不放过,真真好手段!”
萧贵人出生书香门第,家中父母琴瑟和鸣,关系简单,很少见识这些争宠上位的手段。
她入京选秀,原本也兴致缺缺,态度应付,却不想在最终面见晟帝时被其倾倒,当下芳心暗许。
进宫后,萧贵人自诩才貌双全,整个皇宫也只有素有贤名的皇后和深藏不露的宓嫔能一决高下,便想着如何能拢获晟帝
。的心,让他只宠爱自己才好。
萧贵人想着自己读过的风花雪月,才子佳人的故事,心砰砰直跳,便学着那些故事中才女的样子,做出温柔解意,红袖添香的模样来侍奉。
晟帝也确实对这样的她喜爱非常,一连几日留宿她宫中,对她也是极尽温柔,肉麻的情话远比萧贵人在书中看到的更动听。
就在萧贵人以为晟帝会一直这样,对自己越来越好时,当时被关禁闭的兰翕横插一脚,破碎了她的美梦。
兰翕复宠,宫中又来了个新的绫贵人,晟帝对萧贵人的温柔小意好似昙花一现,转头就奔向了新欢。
萧贵人看着晟帝为了绫贵人闹出的事,心不禁凉了一半。
可她仍不甘心,安慰自己,陛下只是和她接触太少,还没完全爱上自己罢了,等他彻底爱上自己,就再不会去其他女人那里。
这次游花会就是极好的机会。
少了半路截胡的程咬金,花前月下,又是吟诗风月的节日,正是萧贵人展示才华的机会。
可谁知,
又是兰翕!
此时的萧贵人心中恨极了兰翕,想着她立马消失了才好。
下一秒,萧贵人被自己心中可怕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向来不屑宫中嫔妃的斗争,也一直是中立观望的态度,如今怎么会……
可那股恨意始终存在,如同一颗种子已经埋下,只等着生根发芽。
于是等到正式出发这一日,宫中的马车又多了一辆。
厉寒酥坐在车内,随着晃动渐渐离开皇宫。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直盯着车窗处的布帘看。
清辉以为她想看风景,便问要不要偷偷掀起一个角望上一眼,左右不会被人发现的。
厉寒酥笑了笑,摇摇头。
她不在意什么风景,只是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父亲和哥哥,心中就忍不住高兴。
算上前世,她该有十多年没见到他们了,甚至父亲的模样都有些忘记。
这次见面后,她要说什么?
她能说什么?
厉寒酥有些苦恼,但仍压抑不住满腔的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