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寒酥心里清楚,这是晟帝对她的试探。
试探她的野心有多大,是否有凭借皇嗣上位的想法。
厉寒酥眨眨眼道:“陛下别开玩笑了,臣妾进宫才几日,如何能抚养皇嗣?”
“且不说臣妾年纪尚小,不够资格,还有皇后娘娘、惠妃娘娘等合适的人选呢,想来都会照顾好大皇子的。”
她坦然地看着晟帝,神情真切。
晟帝默默地观察了她一会儿,这才笑道:“爱妃说得有理。”然后顿了下,又装作不经意道:“那爱妃不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吗?”
“臣妾当然也想。”
晟帝眸色一沉。
“不过不是现在,”厉寒酥瞟了眼晟帝,垂下头,似有些羞怯,轻声细语,“臣妾还没和陛下相处够呢,若是真有了孩子,岂不是更没机会?”
这话,也只有未经世事,天真烂漫的年轻女子会说。
身为后宫嫔妃,为皇室延续香火、开枝散叶是本分。怎么能说不愿呢?
若是旁的嫔妃说这话,晟帝定会训斥她不识大体。然而换做是厉寒酥,晟帝反而十分满意。
因为她是厉家女儿。
厉家军、镇国将军、瓖远侯、嫔妃的位分……厉家的尊荣已经足够多了,不需要也不能够再添一个皇子。
晟帝看向厉寒酥。她脸颊微粉,透露出女儿家的可爱娇俏,一脸依恋地投入自己的怀抱,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试探。
若这宓嫔当真性情如此,无意插足皇嗣,自己倒可以再给她多一些宠爱。
如此想着,晟帝抚摸上厉寒酥的青丝,神情爱怜:“朕也更喜欢和爱妃待在一起……”
厉寒酥乖巧地垂下眉眼,睫毛遮掩住眸色深深。
室内安静一时,偏有人要来打扰。
全贤走进屋,隔着幔帐,语气谄媚道:“陛下,端嫔娘娘派人来请您过去呢,说是学了首新的琵琶曲邀陛下欣赏。”
“端嫔?”
晟帝刚要松手,厉寒酥一把抓住晟帝的袖子,仰头娇嗔道:“陛下,您难得来陪臣妾,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晟帝有些犹豫。
“哼!”
厉寒酥赌气地背过身去,一边小声嘀咕:“还说什么喜欢和臣妾待在一起,陛下哄人呢?”这么说着,手却一直揪着晟帝的衣服不放,眼神不停偷瞄着,显然是口是心非。cascoo21格格党
晟帝被她使小性的模样逗笑了,凑过去哄道:“好了好了,朕不走,今晚留下来陪你,可好?”
“真的?”厉寒酥仍不露笑,睨着眼看他。
“君无戏言,”晟帝说着,朝外吩咐道,“全贤,你去知会一声,朕今晚留宿观霞宫。”
。“这……是。”全贤有些惊讶,犹豫了一瞬,只得应道。
他弓身退出门,这才直起身子,脸色不虞。
等在外面的宫女凑上前:“爷爷,怎么样?陛下可说了什么时候过去?”
“过去什么呀,”全贤斜着眼,阴阳怪气道,“陛下今夜留宿宓嫔娘娘这儿了,你就这么去回端嫔娘娘吧。”
“这,您再想想办法吧?咱们娘娘可从未亏待过您哪。”
宫女说着,偷偷将手里的锦囊往全贤手里塞:“爷爷的好,咱们娘娘都记着呢。”
全贤看看四周,见只有自己手下的两个内侍在,便悄悄收了锦囊往袖子里一塞,转眼便换上一副笑脸。
“陛下都已经决定了,今日是铁定不成了。待明日退了朝,咱家再和陛下提一提,你回去让端嫔娘娘准备好就是了。”
“这……”那宫女见全贤收了钱也不给行方便,有些不甘心。
全贤却不再看她一眼,径直对一旁吩咐道:“陛下今晚留宿,宋桂,你回奉天殿将陛下的衣服取来,动作麻利些,别耽搁了!”
一直站在门口的宋桂闻言,不着痕迹地抬抬眼,低声应是。
晚上,厉寒酥和晟帝在屋内有说有笑,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屋外。
全贤守在门口,眼皮却已经忍不住开始耷拉。ωωw.cascoo21格格党
“爷爷,”宋桂凑过去,扶住全贤的胳膊,悄声道,“您先回去歇息吧,这里我来守着就行。”
“嗯?”全贤睡眼惺忪地看去,就见宋桂那张清秀阴柔的脸,在灯笼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漂亮。
他伸出手,在宋桂脸上拍了拍,笑得别有意味:“知道心疼爷爷了?”
宋桂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垂下眼,悄悄搓动食指和大拇指,一股青烟瞬间消散在全贤周身。
全贤顿时感到一阵睡意,眼皮越来越沉,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宋桂朝另一边的内侍招手:“你把爷爷扶下去休息,我来守夜就好。”
“就你一个人?”那小内侍扶着全贤犹豫不决,“我等下回来陪你吧。”
“不用,外面还有侍卫在呢,不碍事。”
“这……让爷爷知道我偷懒就不好了。”
“你我不说,谁会知道?”宋桂塞给他一块碎银,“就当帮个忙,给兄弟一个出头的机会。”
原来是想趁全贤不在,在晟帝面前表现表现。
那内侍这才明白过来,点点头,扶着全贤走了。
宋桂守在门外,边分神听着屋内动静,边回想起上回他夜访宓嫔时看到的奇怪景象。
他记得很清楚,有一块半透明发着光的板子突然就出现在了宓嫔面前
。,而宓嫔虽然没有动作,眼神却分明盯着板在看。
那板上有不少文字,还会随着宓嫔的眼神变化,着实将宋桂吓了一跳。
而宓嫔是怎么说的?
那个女人先是震惊地看向她,然后板子一闪便消失不见了,她换上一副迷茫奇怪的神情,环顾四周说:“什么发光?你在说什么呢?”
此地无银三百两。
宋桂本无意探究她的古怪,但那东西太过神奇,让他无法不在意。
能有这般神通,这个宓嫔究竟是什么人?
仙子?
神女?
宋桂的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在奉天殿侧殿见到厉寒酥时的模样。
她穿着侍寝时的火红纱衣,明艳妖娆,千娇百媚,三言两语将晟帝勾得神魂颠倒,转眼却将人扔在床榻上,自己翘脚坐在一旁喝茶,表情冰冷。
这哪可能是神女,宋桂在心中否定。
分明是祸国妖精吧。
正胡思乱想,身后的门传来两声轻叩。
宋桂回过神,观四周无人,一闪身就进了门内。
厉寒酥披着罩衫站在门口,往床榻抬了抬下巴。
晟帝正眼神迷离地躺在那里,怀里搂着个枕头亲吻不停。
厉寒酥觉得那场景伤眼,还盖了层被子掩饰,此时正扭动地像蛆一般。
宋桂厌恶地移开眼,对厉寒酥低声道:“多谢娘娘相助。”
“小事一桩。”厉寒酥摆摆手,“你要问什么抓紧吧,我不会听的。”
说着,避嫌地走远了些,随手捻起块点心吃着。
谁知没多久,宋桂又走了过来。
他皱着眉头:“娘娘这迷药,似乎不能用于审问。”
“嗯?不应该啊。”厉寒酥愣了愣。
“也或许,只有下药之人能奏效?”
听了宋桂的猜测,厉寒酥走到床榻边,对着中了引魂香的晟帝随口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沉浸在自我幻想的欲海中的晟帝动作一停,乖乖开口:“谈靖渊。”
还真是如此。
那现在怎么办?
厉寒酥想了想,看向宋桂:“要么我帮你问,要么等下次你自己来下药。先说好,我这药得来不易,下次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厉寒酥心想,宋桂这种人行事谨慎,想来会选择第二种方式。
谁知宋桂只是看着她,似乎在心中衡量些什么,许久开口道:“劳烦娘娘替在下费口舌了。”
厉寒酥惊讶,没想到,宋桂这么信任自己?
“行,”厉寒酥没来由地高兴了几分,爽快道,“你要问他什么?”
“娘娘就问他,先帝曾写下调派禁军劫杀安亲王的密旨,藏在了何处。”
宋桂眼眸幽深地盯着晟帝,语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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