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巷子里,几抹人影在快速的移动,不过片刻,巷子深处就传来了男人痛苦的闷哼声。
伴着肉体撕裂的声音,红色血液顺着刀刃上的纹理缓缓流下。
黑衣暗卫没有情感的将面前血流不止的尸体推开,漆黑的巷子里充斥着刺鼻的臭味。
暗卫目光幽幽的望向远方那抹暗色的身影,收回了刀刃。
“主子,让他们跑了。”
轿帘被一只冷白色的手缓缓掀起,男人只是扫了一眼血污的地面,沉声道:“继续追踪,一旦确定他们的身份,立刻回报。”
“是。”暗卫领命,黑色的声音几乎在眨眼间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男人的余光扫过一旁尸体腰侧的令牌,冷冷的哼了一声。
“商青折,你倒是命大。”
刚刚被暗卫说杀的人就是太子麾下的死侍,而那些逃走之人当中一定就有商青折。
如今朝堂之上,燕王的权势渐渐有了超越太子党的苗头,对此局面,明明还活着的商青折居然选择放任不管,其中必然有缘由。
男子的眼眸暗沉。
看来,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
而此刻的沈府也并不平静,从中隐隐传来女人的哭泣声。
“老爷,你已近抛弃了晴儿,难道您还要在对芙儿下手吗?”苏氏哭倒在地,丝毫没有了主母的威仪。
“还不是你的平日里的放纵,养出这般不成器的东西!”沈晖不顾苏氏的劝阻怒视着沈芙,指着她的手微微颤抖。
“我在问你一遍,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沈芙没有哭,但是面庞上的红色掌印赫然显示出刚刚发生的一切。
她漠然的望着自己的父亲,开口道:“这是太子的孩子。”
岂止话音未落,沈晖直接喘着粗气又给了沈芙一巴掌,苏氏见状赶忙上前阻拦,却被一把推倒在地。
“老爷!晴儿刚刚失去了孩儿,如今芙儿又怀上了太子的龙胎,你这样又是为何啊?!”头发凌乱的苏氏护在沈芙面前,望着自己的丈夫,眼神中带着怨恨。
“荒唐!”沈晖狠狠拍桌,“太子已经失踪数月,你怎么保证你肚子的孩子就是皇嗣!”
沈芙冷笑着推开苏氏,低头抚摸着她尚且平坦的腹部,悠悠道:“父亲,你在怕什么?”
闻言,沈晖气得直接将手边的瓷器朝地上摔去,捡起的碎片擦过沈芙的脸颊,留下了一道刺目的血痕。
“老爷!”苏氏尖叫出声,看到沈芙受伤的脸更是迷茫的愣在了原地。
那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么多年来的恩爱相伴,从一开始就可能是一场欺骗。
沈芙的眸中满是血丝,伤口留下的血顺着脸颊缓缓留下, 她却好像感受不到一般,声音冷漠。
“父亲有没有想过,如若太子死了,那我肚子里的就是陛下的皇孙,从此,沈家真的是人上人了。”
沈晖眼眸暗沉,只是恨恨道:“若你肚子的孩子不是太子的呢?”
“那不可能。”沈芙遐迩,“倘若不是,那便打掉吧,肯定不会打乱父亲的计划。”
对于肚子的孩子,她就像是在看待一件可有可无的筹码,丝毫没有身为母亲的温情。
对于沈芙的话语,沈晖深思了片刻,脸色深沉的挥袖离去。
沈芙却幽幽的望着那抹离开的背影,暗暗握紧了双手。
她一定要爬上皇后的位置,她要让所有对不起自己的人都无葬身之地。
沈芙的后背被冷汗浸湿,在苏氏的担忧声中晕了过去。
隔日上朝,沈晖就见识到了燕王对于太子势力的打压。
“太子已经多日未曾有过消息,若是再不立储,难道要让漠北蛮荒之族看笑话不成。”说话的正是
常威将军孟义,作为燕王麾下的亲信,自然不会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
“太子殿下安危未定,你这是何意?”礼部尚书不满道。
孟义冷哼,“微臣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邻国都知我大懿朝的太子失踪,若是被那些有心之人利用,岂不是对我大懿有害而无益。”
“你!”吏部尚书也未料到对方会如此厚颜无耻,气得面红耳赤。
“够了。”景成帝沉声道,帝王的威压瞬间让朝堂之上恢复了静寂。
“丞相,你怎么看?”
沈晖的余光扫过身侧的姚炳天,俯身道:“微臣尊重陛下的想法。”
姚炳天挑眉不语,景成帝却好似不太满意沈晖的回答,蹙眉道:“涵王可有想法?”
贺城不卑不亢的行礼道:“微臣以为,太子一事尚且不可操之过急。如果太子发生意外,在想对策也未尝不可。”
景成帝颔首,眸中却浮现出一抹赞许,“燕王呢?”
“儿臣同意涵王的说法。”身子壮硕的燕王语气一转,“但是,皇兄失踪的日子已久,若是之后再无消息,恐怕......”
燕王自以为含蓄的说辞,实际上却早已露出了马脚。
沈晖闻言微微皱眉,这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景成帝闻言脸色也微微变色,打量着眼前的燕王,嘴角下撇。
“此事再议,但是若是再让寡人听到对太子的非议,杀无赦。”景成帝说道:“退朝吧。”
众臣显然也是察觉到了皇帝此刻的心情的变化,统统行礼告退。
唯有燕王暗暗咽下了嘴边的话,垂下的眸子里隐藏着阴冷的杀意。
几日后,漠北传来消息,太子的尸首找到了。
尸首是在距离国界不远处找到的,可悲的是,如果太子但是再坚持片刻,便可到达大懿国境。
被发现时尸首已经大面积的腐烂,几乎很难辨别尸体的容貌特征,密探也是凭借着尸体的衣着和象征地位的配饰才确定了尸体的身份。
皇后在拿到那枚染血的太子玉佩时直接呕出了一口淤血,早有郁结的身体在此刻彻底垮了。
老皇帝也在一日之间白了半边的头发,下令密探务必要带回太子的尸体,举国发丧。
东宫内的装饰瞬间被换做了刺目的白色,商卿禾素面朝天,一身白衣,一双眸子哭的通红。
面对兄长的突然去世,她难以接受,明明不久之前都是好好的,如今却沦为天人两隔的局面。
商卿禾紧紧抱着兄长的牌位,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
皇宫之中从不缺一些尔虞我诈,但是她却在皇兄和母后的庇护下无忧无虑的长大。
她摩挲着商青折的牌位,豆大的眼泪落在牌位上,无声的呜咽起来。
就在这时,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抹暗影。
商卿禾怀中的牌位被大力的抽出,突然出现的推力让她狠狠往后倒去。
“公主这时候假惺惺的哭泣又有什么用呢?”沈芙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商卿禾的眼睛。
“你!”商卿禾咬牙,忍不住骂道,“一定是你这个晦气的女人,自从皇兄遇到你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沈芙嗤笑一声,俯身而下,在商卿禾的耳边说道:“那又如何?”
她的眼中带着杀气,白皙的手指握住商卿禾的脖子,沉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动的那些马脚。”
商卿禾丝毫没有被揭穿的羞愧,狠狠的回瞪她,“我可是公主,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闻言,沈芙只是冷哼了一声,起身抚上自己的肚子,笑容像只妖艳的蝎子。
“那我们便走着瞧吧。”
太子的牌位被她随意丢弃在地上,沈芙阴冷的眼神让商卿禾微微有些失神。
似乎是感受到了对方的恶意,商卿禾拾起牌位,冷冷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沈芙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转身离去。
如今太子已死,她腹中的孩儿便是她爬上顶峰的筹码,为了达到目的,她从来不在意他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