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转过长长的下坡,开出不到几十米,慢慢的挨近了那些石块,然后缓缓的停下。
这些车夫们,控制着有些累的马儿,离着那个少年有着几米的地方,似乎便止住了下来。
这边和另外两个车夫,也一起跳下车来,看着那个少年的时候,居然大步走了过去,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
那边少年身边,停着的马儿一身枣红,只是在四肢蹄脚,似乎有一圈雪白的绒毛,腿长背宽的马儿,看着十分神骏清朗。
它看到这边的人多马嘶,居然扬蹄鸣叫了起来,不安的神态似乎在告诉,自己的主人,这些人都是陌生人。
少年仍然是懒洋洋的感觉,看着大家没有特别的表示,好像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但是看到车夫走了过来,他振喉悦耳的歌声正好也便停下,他眉毛飞扬咧嘴笑了起来。
虽然看到龚撰三个人下车,他还是躺靠在那里。坚毅的嘴角也微翘起来,露出了自己的善意,但是却没有丝毫的表示。
可是旁人看到龚撰三个人走近的时候,他突然便反应了起来。也不见他有什么大的动作,人却突然一下站的笔直,好似一个拨动发条的机器人一般,自动的运动了起来。
他右手仍然扛着横刀,左手却在脚一踢身边刀杆之后,斩马刀自地下突然脱出往上飞射的时候,又是飞快的一脚踢在刀柄尾部,左手快速的伸出成抓。
只见那刀在空中一个炫目的圆圈舞动,他却一把抓着了空中的斩马刀。
不管是少年爱炫技艺,喜欢在旁人面前摆几个姿势,还是那漂亮的舞动的刀轮,就像绚烂迷人的幻彩,却都足以令旁人侧目。光是他手中两把刀,都给这个少年增添了几分威势。
看到龚撰三个人过来近前,站立起来的他大步便也迎了过来,带着邪邪笑意的脸让人感觉和他年龄不符。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少年郎,而像是一个历练老到的男子。
但是,这确实是一个小小的少年!
说他小,因为他连胡子都还没有长出来,有的只是结实的身体,和那双和年龄不符的眼睛。他漫不经心的眼神,却给人一种不可捉摸的感觉。
还有他更加快速上前反应的速度,和手中张牙舞爪的兵器,让坐在马车里的花蕊看到,都忍不住有些花容失色。
就是换个常人都会这样以为,他想和这三个车夫干起来,毕竟旁人看来一切都是未知。
谁又会知道他们的关系呢!
花蕊可不知道这个少年是什么人,虽然看到他刚刚在路上疾驰而过,匆匆间似乎和龚撰打了招呼,但是身处深宫的花蕊,平时哪里见过这种阵势。
自然不知道这是江湖上惯用的伎俩,也是军队间常用的催促和传信。她虽然和孟昶风花雪月的时候,倒也听过一些奇侠异士的事迹,对那些聂隐娘之类的游侠有过憧憬,但是那大多数都是仙侠之类了,杜撰和添油加醋居多了。
哪像这几日自己亲眼所见,来的真实来得刺激。更不要说眼前这个小小的少年郎了,虽然不知道他的身手,光是看到那两把刀,就让花蕊折服了大半。
也不知道这个少年郎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技艺和身手,但是自古江湖多奇人,不能忽视每个人,这个道理花蕊还是懂的。
可是在花蕊心里便也有些想法,指不定这个少年就是个游侠儿,虽然他的年纪实在是有点儿小。但是人家不是都说,老弱病残甚至还有一些方外人士,都会是一些江湖上的异人么!
看到双方近前,正在花蕊担心的时候,身后却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花蕊虽然不是很熟悉,但是至少是听过的了。
“不必担心,这是来迎接咱们的人!”身后一直盘坐的女子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下车的几个人。
龚撰果然和那个少年聚在了一起,虽然没有勾肩搭背,但是也低声带笑的交流着。想必他们一定是有所联系,不然怎么会如此近乎。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花蕊便也明白了一件事,想必和前两日那几次交接一般,这个少年是来迎接自己这些人的。明白了这个意思,花蕊的心思倒是都没有在意这些了,反而看向一旁那条通往河边的路。
那是官道边一条不足五尺宽的土路,一路延伸到河边。河边有一段木质树材搭建的简易的码头,码头其实就是用一些大段的树枝搭建,看去粗狂原始,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花蕊自然没有心思看这些,因为隐隐听说要坐船的,却没有看到岸边有船。看到这扎实的码头,有一半就架建在河道中,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倒是多了几分安定。
虽然还看不清那边的情形,可是这个时候正是雨季,河中水量充足急喘,看去水势差不多淹没到码头,水流挨近树枝搭建的踏板边了。想必木质树枝搭建的码头固定十分牢固,河中水流虽大,码头却稳稳屹立在河边不动。
岸边是青翠的芦苇青草,着眼看去却显得荒渡无人。
雨后初收,一切都那么清新自然。好似空气中多了几分鲜味,虽然没有太阳,却也给人十分舒服的感觉。
窄窄的土路不能和官道比较,自然也便不能开车过去,虽然泥路泥泠,路边青草都是带着水珠,但是看样子没有什么选择,想必大家都要就此下车。
待得此时,花蕊的一片心思反而平静了下来,事已至此就是再做计谋,想必也是徒劳了。
花蕊不是傻瓜,莫名其妙被人护送,千里迢迢来到了蛮荒的岭南之地。放在以前这种行动,那就是朝廷发配流犯死囚之处。
当然如今据说蜀中遭难,自己作为一代皇妃,都被人从皇宫带出民间。更是随后被人软禁护送,一路竟然没有人来追寻自己。对于自己的未来会如何,一切还是个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