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雅兴!”
欧阳通不动声色,看着自鸣得意的刘继兴,居然负手站在后面评论!
难得的是他一向乱蓬蓬的白发,居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收拾了一下。虽然依旧用木簪别着在头顶,至少让人看来却似模似样的。
可能因为看到了刘继兴的作画,没有像他想象的那么糟糕,甚至说是把他震撼到了,可能到现在都还没有消化完。从永州城出来之后,难得的是欧阳通一直表现的很乖。虽然不至于鞍前马后的拍马,却也稍显毕恭毕敬的一直跟随。
三个女人连嬛嬛都感觉到不妥,可是欧阳通不让别人干涉自己跟着刘继兴。那架势刘继兴就是我的爷,本来冉秀娘一片好意,想乘机的指责刘继兴一番,反而被欧阳通拉到一边说了一顿。把冉秀娘郁闷的难受,一个人坐到了船头去了。花蕊心里只有刘继兴,倒是没有想别的。
这是一艘不大的客船,长也不到二十米,不过因为是客船,所以倒是有一间两进的小房子,后面还有一截供工人休息的小地方。看起来倒是五脏俱全,对于赶路出行的话已经是很够了。
船夫是一个不到及冠的精壮少年,和一个四十来岁结实的汉子。看起来他们容貌完全不同,可能不是一家人。但是让人惊讶的是,船上居然还有一个年轻的船娘,并且容貌好像还不差。所以对于这两个船夫是练家子的事情,很多人都自动忽略了过去。
本来按照正常的出行,客船一般入夜之后会找一处地方停泊,用以应付晚上水路上可能出现的危险。但是刘继兴着忙赶回兴王府去,所以出了永州城之后,连夜赶了一段水势平缓的路段。
要说一般的船夫还真不敢夜行,但是可能一路而下的水势,又是稍微沿着江岸缓行,所以倒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何况两个船夫应该也是属于密党的成员,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他们感觉到自己可以胜任,便没有拒绝的答应了下来。即使这样他们也计划在前面一个叫风石堰的地方休息了。
刘继兴对这些没有太在意,毕竟知道自己的人不多。不说自己一身让人惊叹的真气,一直跟着的欧阳通那也绝对是个好手。何况这个老头子也不知道想什么,甚至让人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个高手。以往据说他一直扛着一条板凳,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没有看到他那条招牌板凳了。
按照正常的路程,刘继兴如果从零陵过道州,进入五岭应该是最快的。不过刘继兴听说桂王派人接管了道州,还有潘崇彻现在和郭镜要在衡州会师,于是临时起意的刘继兴,决定亲自去一趟,自己以前经常到的这个地方。
所以对于这两个船夫的身份,刘继兴都懒得去理会,估计应该是永州密党派来的党员。对于密党的发展刘继兴还是很关注的,短短时间居然能够招揽到这种人才,刘继兴心里还是有些欣慰的。因为这艘船是自己以一个州府密党负责人的身份,分发下去的消息得来的代步工具。
要说就是作为永州城目前最大的官,负责一切部署的何过何逍遥,面对密党党员间的活动,他也只能审批一下,却都无法干涉密党的行动。当然他也不可能事事亲为过来看这些,但是绝对知道有人在密党的安排下,从永州城出湘江去衡州方向了。
对于刚刚占据下来的永州城,何过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但是对于指导一切的组织密党,他自己目前也只能算是永州城副级的领导人。这种来自于密党中央兴王府的指令,地方组织只能安排和完成。就像往常得到情报一样,他只是大概的知道了事情,却不知道自己的老板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对于刘继兴来说,明白自己的手下绝对不可能事事都亲身过问,所以一直严格加强和控制着密党的纯净性。
当初建立密党的时候,刘继兴就是借鉴后世建国的党派,保密真诚的一些宝贵经验。因为这个时代最大的问题在于,就是怕朝廷派出去的将领一旦势大,中央的皇帝就无法管辖,最后导致君臣相疑。
衡州城的张文表如是,潘崇彻当初只怕也如是,所以刘继兴一直在考虑,自己要怎么样凝聚人心,而不用担心自己的手下起异心。于是让党来决定军队管辖军队,成了刘继兴宣传的重点。吸纳各界精英成为党员,然后最后办事监督的人是各级党员,甚至是党员自己。
这种高效率和相互监督的方式,有点像明朝时的东西厂,更像后世成功入驻首都的党派。后来师吾执掌锦卫直和过渡到密党大佬的时候,看到这种方法的时候,开始自然有些质疑。但是看到刘继兴在各处的一些布局之后的发展,自然却是拍案叫绝。
刘继兴发布命令的时候,虽然传达代表的只是地方上的党,但是无疑只要是上级对党内发布的任务,却是没有丝毫的质疑和耽误。不过刘继兴还面临一个重大的问题,因为他这次借冒的是上一级领导,如果上报到上一级的时候,发现没有这个任务的时候,肯定会查究竟是谁发布的任务。
到时候要么刘继兴传信给师吾,要么负责这块的密党负责人。对于这个交通并不发达的时代来说,虽然刘继兴超前的采用了飞鸽和鹞鹰的传信方式,但是毕竟是要出现偏差的。所以往常许多重要的资料和信息,一般都会多份的往需要传递的地方转发。
如果有人知道自己来了衡州城,只怕天下都要大乱了起来。所以这次出发衡州城,无疑是有极大危险的。不但因为张文表正在围剿衡州城,如果自己前去的消息传出,只怕他会以举军之力来围剿自己了。
虽然不知道衡州城会师的结果,具体进展如何,但是刘继兴在出发回返的时候,便听到张文表几路大军围住了衡州城。刘继兴倒不是担心这一点,而是在想着如果衡州城会师成功,自己究竟是先据楚南,还是完全公开蜀地的战事。毕竟如果衡州城拿下的话,岭南有了在中原北进的根据地。
自己不但可以放心在湘江制造楼舰,也可以把各种新式的武器用来守城,那时候不管是中原,还是南唐都将会重新洗牌。而这湘楚的主人周行逢,刘继兴可以说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对于这个过渡性的人物,是去是留的话,还不是凭借自己的一句话?
如果没有密党的安排,刘继兴的船很难驶出永州城去,因为水路全部被永州城封锁了。湘江上这些日子禁止大船行驶,就是怕有人前去驰援衡州城。
“漆小哥,此去风石堰,不知道还有多远?”刘继兴忽然偏头看向一旁撑篙的少年,在高高的风灯照耀下,这个少年的脸上似乎有些坚毅。刚刚上船的时候,这个少年自称姓漆,那个中年男子自称姓赵,刘继兴记得很清楚。
听到刘继兴忽然发问,这个少年显然还是稍微的惊讶了一下,毕竟欧阳通赞刘继兴的话,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刘继兴没有回答欧阳通的话,反而问话自己,显然是不想附会这个老头。
不过这个少年马上反应了过来,篙依旧随在水里,却站立施礼道:“这风石堰某也没有来过,不过方才赵叔说过,应该离着不会超过五六里的光景了!不知道郎君是否有什么吩咐?”
“等下到得风石堰的时候,想必是有农家和商家的,某的家眷可能需要一些吃食。不过某等素喜安静,就不下船去找吃食了。如果漆小哥方便的话,某刚刚看到船后小房有一炭盆,烦请小哥上岸给某等准备一些木柴,还有一些小物事如何?”刘继兴知道如今永州城刚刚大乱过后,前面衡州城又在围城,想必也不会太安全。
“郎君尽管吩咐下来就好!”这个少年更是客气,看到那个船娘走过来,便又朝刘继兴说道:“郎君家眷如若有和吩咐,也尽管和某这娘子说,但凡能够办到的无有不从!”
刘继兴看着这少年也算稳重,便也没有矫情的意思。看着欧阳通眼巴巴的在旁边站着,便微微一笑道:“这湘江里食材多的是,你等下不妨和这小娘子借一根绣花针做钩,如果能够钓上一两尾大鲤鱼,这晚上的功夫就不愁吃食了!”
听到刘继兴说要做吃的,这欧阳通自然喜的是抓耳挠腮。本来想问问刘继兴想做什么好吃的,但是看到刘继兴把花蕊和嬛嬛拉到了船舱门边,便只好断了这个念头。却也慌忙便凑近了这个少年,便塞给了他一些碎银,附耳嘱咐了一番。
刘继兴本来是可以听到的,但是想到欧阳通的身手,又见他附耳和少年说话,便也懒得去听这些道道。却看到冉秀娘一个人抱膝坐在船头,便朝花蕊和嬛嬛微微摆手示意,朝冉秀娘走了过去。
夜深沉,但是似乎天上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