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的出现都是命中注定,比如安小悦见到宫予墨的第一眼,深深地就被闪闪发光的他吸引。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的出现也是命中注定,比如安小悦竭尽全力苦苦经营的婚姻与维护的感情,在一瞬间就被宫予墨亲手撕碎并毫不留情地摔在地上,就像对待一堆垃圾一样,连看都不曾看一眼。
或许她的感情和她的付出,在宫予墨的眼里就是廉价的一厢情愿而已。
所以她不断告诉自己,安小悦,你要坚强!离开了宫予墨你更要坚强!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了谁就会死掉。
也没有谁离开了谁,生活就停在原地止步不前。
所以她不断地给自己筑起坚强的城墙,一个人抵挡着这个世界对她的所有恶意。
可是这座好不容易筑起的高墙,却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安小悦没想过自己还能再见到宫予墨。
起码现在,在这个时候,她没想过宫予墨这个人还会出现在她面前。
傍晚,橙色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将路边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安小悦刚从医院回来,路过菜市场的时候,挑了一些还算新鲜的菜的回家,准备做好晚饭之后晚上再去给妈妈送饭。
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车里那双幽深似海的眼睛,一直牢牢地锁定着她的身影,半秒都不曾离开。
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手杖,似乎将要将手杖捏破似的。
左心房传来一阵猛烈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哪怕接受治疗的时候,腿再疼再疼,也不及现在疼痛的十分之一。
他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孩,一直捧在手心里如珍宝一样的人,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在菜市场挑菜。
安小悦也发现了这辆不同寻常的车,在离车辆十来米的距离,她停下了脚步。
这栋老小区住的都是一些老人,或者是一些普通的上班族,买不起这样名贵的豪车。
这辆限量版的豪车,只有宫家拿得出手。
手指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就连呼吸也有些不自在。
也许是肚子里的宝宝感受到了她紧张的情绪,小腹处也传来一阵轻微的胀痛。
她左手轻轻覆上自己的小腹,而后紧紧抓着衣襟一角,眼神一直盯着那辆车。
车门打开,男人修长的双腿从车里迈出来。
天空慢慢昏暗起来,路旁亮起了橘色的灯光。
忽明忽暗的灯光洒在男人的脸上,给人一种很不真切的感觉。
他紧紧地看着她,半晌,沙哑着嗓音对她说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后面四个字,他却无法说出口。
安小悦怔怔地看着他,他跟当初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除了看上去好像瘦了一点,除了,他居然用起了手杖。
他以前明明那么讨厌手杖的。
她很想问他,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很想问他,当初你离开的那么干脆,为什么又要出现我的眼前?
她很想问他,宫予墨,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她也想问问他,你为什么瘦了,为什么用手杖了,你腿疾还好吗?
可是当他站在她的面前,他还是当初那个矜贵优雅的大少爷宫予墨,而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安小悦的时候。
她想问的一切,好像都不重要了。
宫予墨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宫予墨。
而安小悦,已经成为了跌入泥潭遍体鳞伤的安小悦。
他们早就成为了两条平行线,在各自不同的世界,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她浅浅笑了一下,笑意毫无温度,“好久不见。
”
宫予墨的心猛地一揪,拄着手杖慢慢走向前。
他想走得离她近一点,好好看看她。
手杖敲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安小悦见他上前,急忙往后退了两步,语气平淡,“墨总时间宝贵,就不打扰您了。”
说完不等宫予墨回答,她便移开视线准备绕过他和他的车离开。
看到她对他生疏得不能再生疏的模样,宫予墨紧紧握着手杖,沙哑着声音问道,“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安小悦停下脚步,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而后她转过身,带着笑意说道,“家里地方小,不适合接待墨总。”
宫予墨看着她的笑容,觉得刺眼的疼。
他以前就多喜欢看她笑,现在就有多不喜欢她这个毫无温度的笑。
“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陌生吗?”他问。
“我们之间,很熟吗?”安小悦抬起头看他,眼底一片凉意,“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墨总何必在这跟我装熟人呢?”
宫予墨紧抿着薄唇,深深地看着她,眼底是一片说不清的情愫。
安小悦不想去猜测他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无论是什么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如果是以前,她或许会理解为,宫予墨在心疼她。
但是现在她不会了,如果真是心疼,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为什么搬家?为什么留给你的那些财产你都要拒绝?”宫予墨的声音里带着强烈的不忍与责备,“安小悦,为什么要让自己过得这么辛苦?”
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手里的塑料袋,力气大到要将自己的手指掐红。
安小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扬起笑容看向他,语气却冰冷至极,“因为我不稀罕你的任何东西!
因为我受够了在你身边的流言蜚语!因为我不想跟你毫无关系以后还要背着无数的骂名去生活!因为我不想再见到你!因为看到任何有关你的东西都会让我觉得曾经的安小悦是多么蠢!那些有关你的所有东西每时每刻都在提醒我,我曾经的付出都是喂了狗!”
“你明白吗宫予墨!”安小悦的每句话冰冷无比。
她没有嘶吼,没有声嘶力竭,甚至连情绪都没有多大的起伏。
她只是冰冷地,毫无温度地说出这些话。
就像平常问他,“你吃饭了吗宫予墨?”一样寻常。
正是这种冰冷到毫无起伏的情绪深深刺痛了宫予墨,像一把把冰刀一样一刀一刀地往他心窝子上戳。
他难过的不是安小悦的话多伤人。
他难过的是,自己的一意孤行离开,自以为是地对她好,原来才是伤她最深的。
他懂她。
在她咄咄逼人嘴不饶人的那一刻,他知道她的心里有多难过。
她不是非要戳他心窝子,她只是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