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明白褚临沉的考虑,但她同样低声快速说道:“褚临沉,我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我是辛家的女儿,辛将军和辛夫人是我的亲生父母,我得帮他们!”
说完,便要甩开他的手,却又因为他的下一句话怔住:
“这种情况,你觉得辛将军他们希望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出来涉险吗?”
“……”
秦舒不确定地看着他,褚临沉轻叹了一声,把她揽回自己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的身世,辛夫人已经和我确认过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秦舒身体忍不住一僵。
她缓慢地转头朝辛将军那边看去。
在宫守泽近乎无情的吩咐下,卫兵已经押着辛家和元家人在往外走了。
秦舒的视线依次看向辛将军和辛夫人。
他们有所感应似的,朝她看了过来。
这一眼包含了太多的内容。
尤其是辛夫人,这突然发生的变故让她惶惶不安,眼中蓄满了泪水。
但在对上秦舒的视线时,却忍着泪朝她笑了笑,颤抖的唇微动,无声唤出两个字:女儿……
这一刻,秦舒心脏仿佛狠狠被撞击了一下。
她鼻尖顿时酸涩起来,一声“母亲”酝酿在喉咙里,几乎马上就要控制不住的跑出来
。
却在即将出口的时候,在辛夫人轻微的摇头示意中,硬生生被卡住!
她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了拳,指甲用力掐进掌心里,隐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国主府的卫兵带走。
一切落下帷幕。
辛家被下令封锁,辛家的佣人和警卫,也被带回去一起接受审查。
宾客们在国主府卫兵的示意和督促下,有序地从大门出去。
秦舒一只手牵着巍巍,另一只手被褚临沉温暖的大掌紧紧包裹。
她随着人群往外走,脚下的步子有些恍惚。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褚临沉,我该怎么帮他们?”
她的脸色略显苍白,开口的同时,再也无法忍住的眼泪猝然从眼眶里滑落,但她浑然未觉。
虽然是询问,可她水雾弥漫的双眸里,却写着认真笃定的神情!
他们都是她的家人,必须要救!
褚临沉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抬手轻轻替她抚去了脸颊的泪水。
他抿着薄唇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先出去再说。”
宾客们从辛家大宅出来,远离了那压抑血腥的大厅,和国主在场时的威慑。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
辛家的这场
灾难来得太突然,刚才当着盛怒的国主面前,众人也不敢肆无忌惮的议论,现在没了那么多顾忌,众人也就不着急离开了,而是聚在辛家大门前,你一言我一嘴的讨论起刚才大厅里发生的事情。
“我跟辛晟相识这么多年,他对国主忠心不二,是绝对做不出刺杀国主这样的事情来的。这事儿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最先开口的是之前叶梦宣闹事时,主动站出来的田镇北,他苍老的脸上满是愤慨,说这话时还用拐杖狠狠杵了两下地面。
他是军界元老人物,一表态立即有人附和:“田老说的对,谁都知道辛将军为了抓燕景,费心费力,怎么可能跟他同谋?”
“辛将军一家都是好人啊,多半是被人陷害了。国主也是一时气愤才把人抓走,事后冷静下来,应该就会还辛家清白了……”
“那可未必,国主被刺杀时,要不是郑司令及时相救,后果不堪设想……我看国主的神色,不像是会善罢甘休。”
“最重的是从辛家搜出来的那堆东西,谁都不知道是什么……”
这也是众人心里共同的困惑。
宫守泽没有当众揭示那些文件,就没有人知道事情的走向。就算众人有心相帮,也是无从下手。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地纷纷叹息。
田镇
北环视一圈,提议道:“各位,国主府那边既然带走辛将军及其家人,就必定会给出一个调查结果。现在情况不明,我建议咱们先静观其变,既然大家都相信辛晟的人品,若是辛家真有难,咱们该帮就得帮一帮!”
“田老说得对!”
“没错,相信辛将军!”
沈牧是最后一个从辛家大宅出来的,刚走出来就听到外面振臂齐呼的声音,都是在支持辛晟。
他讥讽地哼了一声,说道:“辛家指使燕景刺杀国主,是谋逆罪。你们一个个扯着大嗓门的喊,难不成也想谋反?”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年轻气盛的中年军官站出来,“好大的一顶帽子!沈院长,我敬你医术高明,又一把年纪,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沈牧面不改色,“还有更难听的,要不要听?”
这时候,在辛家院子里盘点的国主府卫兵似乎听到这里的动静,快速聚集过来。
众人见状,眉头不由地皱起。
最后纷纷不满地瞪了沈牧一眼,愤然离去。
至于那一小部分生怕辛家祸端惹到自己身上的宾客,从辛家一出来就早早地不见了。
褚临沉在那位田镇北老将军离开前,特意上前去跟他交涉了几句。
然后,看着迈步朝秦舒走去的沈牧。
他立即上前,拦住了对方。
沈牧疑惑地挑了挑灰白的眉毛。
褚临沉压低嗓音,不赞同地质疑道:“沈老,您刚才何必故意说那些落井下石的话。”
虽然知道沈牧这人脾气就是这样,而且刚才那话听着难听,其实也是在间接提醒他们这些聚集在门外的人……当下这种情况,应该谨言慎行。
沈牧不以为然地摊手,“反正大家都知道我跟辛晟是死对头,他摊上倒霉事儿,我幸灾乐祸一下也没毛病吧?”
褚临沉有些头疼地看着他,“话是这么说……可您应该也清楚,辛家这件事情有蹊跷。而且……”
他余光看了眼不远处的秦舒,想到她跟沈牧的交情,叹了口气。
“秦舒信任您、尊敬您,可您刚才说的那些话,却伤了她的心。”
沈牧顿时叉腰反驳,“喂你这小子,别瞎掰啊,我说什么了?”
褚临沉没打算隐瞒他,只是将声音放得更低,沉声说了一句:“秦舒是辛家遗失多年的女儿。”
沈牧听到这话足足愣了好几秒。
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惊愕道:“啥!”
他扭头朝秦舒看去,脸上的表情变幻比调色盘还要精彩。
最后,他抬手朝自己嘴巴上轻拍了下,带着一脸凝重的神情默默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