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裂声清脆,同时在两间房间响起。
监控画面中,姜离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镜头,直到碎痕爬满屏幕,最后忽地黑屏消失。
几台军用电脑瞬间被摧毁。
审讯里同样一片狼藉,十几枚针孔摄像头毁于一旦,在接连响起的破碎声中,姜离嘴角噙着笑,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她弯腰建起掉落在地的监听器,喃喃自语道:“没想到,这个能力还有点用嘛。”
“全员一级戒备!”
姜离的突然发难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连宁漆寒都瞬间警觉,李智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炸毛猫,低吼一声拔出腰间□□,瞬间消失在监听室内。
“这些是不是你搞的!你还说你没有能力——”
审讯室内大门紧闭,李智毫无征兆地出现,开启瞬移能力。
从业二十年,他见过各种血腥暴力的感染事件,也见过人性泯灭的能力者,却没见过像姜离这样、刚当着他的面挑衅异能局。
他朝姜离冲过去,打算直接将人扣押捉捕。
腹部却突然被坚硬冰冷的东西抵住。
李智身形一僵,不可置信低头地看向刺在腹部的刀把,以及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姜离。
她、她怎么可能也有这么快的速度?!
“原来是能穿墙的瞬间移动啊。”
姜离修长葱白的右手食指抵着刀背,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李智:“你就是对面那个,一直下命令审讯的人吧。”
她左手撑着脸,语气惋惜:“可都这么久了,你怎么什么都没问出来啊。”
李智气结:“你!”
“你冷静一点,她是幸存者不是嫌犯,你还打算对她动用私刑?”
宁漆寒推门进来,皱眉看向姜离,冷声道:“姜离,刚才这些你是这么做到的?”
姜离扭头不看她,冷哼道:“骗子。”
宁漆寒:“”
“宁漆寒,我看你以前输的不是打架,输的是脑子吧,上一个隐瞒能力者身份的人,手里死了多少我们的兄弟和民众。”
李智连连冷笑,被刀抵着也不害怕:“你有种就动手,这样我还能以袭警为由逮捕你,正好。”
“她动手是想告诉你,如果她是真的想走,就没人能拦住她。”
门外响起一道温婉动听的女人,在场两位支队长皆是一愣,挡在门边的宁漆寒立刻让开位置。
穿着酒红色旗袍的女人出现在视野,长发披落肩侧,五官是明艳又温柔的长相。
她手里拿着一本厚册子和一份外卖,走到姜离身边,将外卖递过去:“来之前,我听说你还没吃晚饭,就闪送点了份外卖,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透明塑料袋里,是一杯温热的珍珠奶茶,还有一小块黑森林蛋糕。
姜离好奇:“你知道我喜欢吃甜的?”
“我不知道,所以点了不太甜的很森林。”
考虑到姜离右手还握着手术刀,行动受限,女人亲自替她打开塑料袋,柔声道:“而且你才见过怪物爆炸,我想你短时间内,不太想吃大鱼大肉吧。”
姜离挑眉,想想也确实。
审讯室内一片寂静,她圆溜溜的眼睛瞥了眼其余两人,不信任的态度一目了然。
“你不相信我?”女人好脾气地笑笑,“放心吧,我还有点资历,他们俩不敢说什么。”
“是你们一开始就没相信过我。”
姜离慢悠悠地放下手术刀,不客气地拿起奶茶喝了一口,唇齿间满是奶香,“你也有问题想问我吗。”
“是啊,不过再次之前还有另一件事,关于姜离小姐十分钟之前的举报。”
女人在姜离对面坐下,那是审讯员小刘做过的位置:“不瞒你说,异能局已经有很多年没接到过举报,毕竟普通人看见能力者,躲着我们还来不及。”
“叫我秦念就好,说说吧,他们怎么你了。”
姜离沉思片刻,悠悠开口:“他们恐吓普通群众。”
李智一句脏话滚到嘴边。
谁他么恐吓谁啊!还有人能比你吓人?!
“这可是相当严重的指控,我要先看了监控才能判断。”
秦念笑了笑:“不过,室内监控看上去都坏了,你如果想要进一步的答复,恐怕还需要提供更确凿的证据。”
说完她回头看了李智一眼,轻飘飘道:“这句话也是对你们俩说的。”
李智脸上一热:“她怎么可能不是能力者,您看着这些,都是她——”
“证据呢。”
“你是拿出她身体有特殊抗体的检测报告、还是有监控证明她使用异能了,”秦念语气柔和,“我们不是原始人,判决要讲究证据、而不是凭借经验,对吗。”
李智哑口无言。
这里居然有人帮她说话,对方看上去来头还不小,姜离有些意外:“你和他们不太一样。”
“每个个体都不一样,所以经验才会出现偏差。”
秦念看着姜离护在胸前的背包,指尖点着带来的册子,笑咪咪的:“背包里的东西对你很重要吧,我看你一直抱在胸前,听说是在黑市老板那买的?”
姜离点头:“是啊,我等了好久才买到的。”
“我看过现场照片,老板的手艺确实很好,难怪你会喜欢,”秦念赞同地点点头,莞尔一笑,“不过我有点私心,我觉得异能局的制服更好看点。”
女人语气平和,像是认真在和姜离聊制服;宁漆寒和李智在一边闭嘴站着,面色各异。
“当然!你们有好几套我都很喜欢!”姜离重重点头,眼睛在宁漆寒的军服上转了一圈,遂即失落道,“不过异能局也不给外人发制服吧。”
毕竟都是量身定做的。
秦念将手里的册子打开,里面是异能局各类制服的样图:“你救了这么多人,还积极配合调查,几件衣服而已,可以为你破一次例。”
她俯身靠近姜离,露出玲珑有致的曲线,低声道:“另外,omega和alpha的衣服设计略有不同,omega的颈后会有特殊设计,另外,你也可以在制作前提出其他需求。”
姜离哗啦翻着册子,两眼发光:“我可以把册子带回去看吗!”
“送给你了,想要什么直接和宁漆寒说,”秦念大方地一口应下,耐心等姜离看完才开口,“现在,你对举报还有别的疑问吗?”
姜离心情大好,摇摇头。
“很好,那我可以进行第二项任务了,我得问你几个问题,”秦念美眸看着姜离,语气有些无奈,“没办法,毕竟拿了工资的,得干活。”
同为打工人,姜离深表理解:“你问吧。”
秦念将姜离放松的神情收尽眼底,唇角微扬:“你说你不是能力者,我也相信你不屑于撒谎,所以,我的问题是——”
“你怎么定义【能力者】呢?”
姜离思考了一会,反问道:“我怎么定义有意义吗,下结论的人是你们。”
秦念没对得到的答案做出评价,只笑了笑:“人就是这样,对于未知的领域总要加以区分,划分出阵营才能有安全感,虽然听上去确实有些愚蠢。”
姜离偏头:“但你们还是采用了。”
“对于管理者来说,蠢不一定是坏事,只要它在大多数情况下有效,”秦念已经得到了答案,双眼静静望着姜离,
“不过这套定义和规则,显然不适合你,对吗?”
姜离不可置否。
“行了,时间太晚了,找个人送姜小姐回去。”
秦念做事向来干脆利落,安排霍梵送姜离回去后,又叫人整理好狼藉一片的审讯监听室,很快,房间只剩下李智和宁漆寒。
李智小心翼翼道:“秦局,这件事怎么惊动到您了”
“大晚上的闹出这么大动静,我想不知道才难,”秦念脸上的笑容消失,转头和宁漆寒嘱咐道,“派人去盯着那个老板,调取姜离以前所有的购买记录,分析她的需求和喜好。”
“是,”宁漆寒领命,又忍不住道,“秦局,其实这点小事不用麻烦您,交给我和李队就行了。”
“小事?”
“十五分钟前,特殊技术部给我发了份报告,说现场勘测到了高强度的精神力残留。”
秦念点开光脑,将报告发给两人,温婉声线冰冷下来:“我现在怀疑监测到的精神力,就来自于姜离、或者是她所谓看不见的男朋友。”
在秦念的吩咐下,姜离半小时后就回了家。
霍梵将改装后的军用越野停在小区门口,引来保安的频频注视。
她住的地方算是老一代的居民区,地理位置有些偏僻,房价不高,所以居住群体很多是退休老人。
总之是个条件还不错、但通常会被人遗忘的地方。
小区内路灯昏黄,姜离拎着背包拐进c3楼栋,搭乘电梯来到3层,出电梯左边就是熟悉的黑色铁门。
指纹解锁,她在玄关处脱下鞋袜,顾不上满身的灰,疲惫地仰躺在客厅沙发上。
屋内陈设是温暖的奶白和鹅黄相结合,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踩上去会留下浅浅的脚印。
姜离躺在沙发上,点开光脑给父母发平安到家的信息;短信一经发送就立刻标注已读,下一秒,姜昀的电话追踪似的打过来。
姜昀温润的声音满是关切:“阿离啊,今天这么晚才下班?安全到家了吗?”
姜离不想让父母担心,没说怪物的事情:“到家啦,今天加班所以才回复消息,妈妈已经睡了?”
“是啊,”姜父冷哼一声,“她倒是心大,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这么晚不回家也睡得着。”
姜离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当年一场公开课上,外校旁听的alpha姜母许初亦对讲台上的姜昀一见钟情,从此之后,就对这位知书达理的omega穷追不舍,没过多久就把人追到手。
和大多数家庭不一样,姜离并没有随alpha姓,许初亦始终坚持小孩是谁生的就跟谁姓,姜昀孕期又特别喜欢吃梨,于是就有了“姜离”这个名字。
听父亲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姜离坐起身,看着空荡荡的客厅,视线落在书房最外层的书架上。
“好啦,我等下还要写报告,有空再打给你。”
“注意身体,别太辛苦了。”
挂断电话,姜离穿上拖鞋走到书架旁,抬起右手放在第二层最左侧的小雕像上,沉思片刻,又转身走向自己卧室的洗手间。
游亦不喜欢异味,姜离决定洗完澡再去找他。
热水冲刷去一身的疲惫,湿热的雾气蔓延在整个浴室,二十分钟后,姜离换上舒适宽松长袖长裤,拿出厚毛巾准备擦干湿漉漉的头发。
她盯了会面前的镜子,最后又把毛巾放回原处。
然后抱着没写完的报告,重新折回书架旁,转动小雕像。
轻微的齿轮转动声响起,宽大的书架此时变成一扇可以横推开的门,门后是同样宽敞的卧室,仿佛一间密室。
不同于外间的暖白色调,密室般的卧房里,只有孤零零一盏落地灯,光线昏暗,墙面被涂刷上中世纪常见的暗酒红色,黑红的地毯柔软,正中间摆放着一张足以睡下三四人的床。
整个房间,处处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欲/色。
而坐在红丝绒沙发上,身穿着白色丝绸睡衣、正低头看书的男人,是视线里唯一的亮色。
听见门转动的声音,游亦从书中抬头,昏黄光线将他精致深邃的侧脸照的柔和,长睫在眼睑处落下浅浅阴影。
姜离乖乖站在门外,冲人眨眼睛:“我还有资料没看完,可以来这里吗。”
说着她扬了扬手里的档案袋。
游亦静静望了她半晌,视线落在姜离湿漉漉的发尾,起身替她将书桌旁的椅子拉开,转身又去了洗手间。
再回来时,手里拿着吹风机和一双女式拖鞋。
姜离知道游亦这是同意了,光脚走到书桌边上坐下,两只粉白的小脚踩在椅子上,双手抱膝,乖乖等着游亦给她吹头发。
嗡鸣声在房间内响起。
游亦的动作很轻,修长的指尖穿过发丝,姜离被他身上清淡的香气勾去注意力,小狗一般凑过去,轻耸着鼻子到处闻。
她坐在椅子上,头正好停在游亦腹部,鼻尖总不经意地,摩挲着脆弱的衣服下摆。
像是暧昧却又若即若离的爱抚。
甜腻的女声在房间响起:“游亦,你身上好香。”
游亦骨节分明的手微顿,长睫一颤。
“我们用的是一样的洗发水。”
“嗯,但你身上好好闻,”姜离又深吸口气,抬眸对上游亦的桃花眼,不知怎么,她总觉得男人的眼尾染着点绯红,轻声道,
“你是不是生气了,因为我今天不小心又闯祸。”
游亦摇头:“没有,我不会对你生气。”
姜离低着眉眼,神情委屈,“那你为什么不穿我新买的衣服呢,是不喜欢吗。”
“没有不喜欢,家里衣服太多——”对上姜离澄澈的大眼睛,游亦头疼地闭上眼睛,妥协道,
“好,下次会穿的。”
姜离高兴地抱住游亦,毛茸茸的脑袋在他精瘦柔软的腰上蹭了蹭,几乎是贪婪地汲取着男人身上的味道。
“我最喜欢你了。”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