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托马斯·博林怒极,道:“就凭你?一个每天在化妆上要花费好几个小时的小白脸?”
“哦?难得博林爵士没有听说过,在化妆上花费几个小时的人,出手只会快、狠、准。知道为什么吗?”
托马斯·博林被气红了脸,长餐桌尽头远离国王的位置传来年轻贵族的声音:“为什么呀?尊贵的亲王殿下?”
“因为不这么做,会耽误我们化妆的时间。”
众人大笑起来。
托马斯·博林的眼睛都能喷出火!
让国内知道这个,他就完了!
被这家伙这么奚落,还是在这么重要的事上!这不是丢他自己的脸!是丢英格兰的脸!丢英格兰国王亨利八世的脸!
托马斯·博林的眼睛就跟淬了毒一样,恨不得变身毒蛇一口把朱厚烨咬死,可脸上还要保持社交礼仪笑容。
他道:“利摩日子爵阁下,您就这么确定,就凭您和那几么个人,连工匠都不是的工匠学徒,就能赢过我英勇的亨利八世国王陛下?”
朱厚烨道:“那么,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赌?”
“没错。我跟你赌一颗黄金珍珠,就跟我卖给乔克波的那颗差不多大。我敢打赌,这次英格兰国王亨利八世回去以后,肯定会命令军队从加莱入侵。但是!他忘记了法兰西人的英勇!他也缺少消灭敌人有生力量的手段和武器。而他的军队,在法兰西的土地上逗留的越久,被法兰西全歼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所以,在短暂的示威之后,英格兰的军队又会跑回加莱,龟缩起来,等待时机。也就是说,用不了多久,香博城堡就会收到捷报。英格兰入侵,却被法兰西打败,不得不退回加莱!”
朱厚烨话音未落,贵族们已经再度欢呼起来!
波旁公爵的脸却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他感觉到了威胁。
他是公认的名将,自认在法兰西是无可取代的。可是现在,在这个远东亲王身上,他看到了将才的潜质。
一个能取代他的将领!卓越的统帅!
托马斯·博林恨恨地道:“即便如此,这也不是你的功劳,子爵阁下。”
朱厚烨看着他,就宛如猫盯着爪子下的老鼠,满眼戏谑:“哦,当然,这第一次绝对不会是我的功劳,我只是猜到贵国的国王会这么做以及法兰西各城堡的应对而已。而且我敢肯定,当我出现在战场的时候,你的国王亨利八世肯定会垂涎我的黄金珍珠,加上尼德兰联军给予他的勇气,他会正面迎战。”
“那时候,就是我会向我国的国王陛下求情,让你有个拿财宝赎回自己的机会。”托马斯·博林刻薄地道。
“那时候,就是我全歼英格兰和尼德兰联军,俘虏贵国国王亨利八世殿下和他的心腹兼妹夫萨福克公爵查尔斯·布兰登公爵以及奥地利大公费尔南多的时候。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记得索要高昂的赎金的。”
叫好声更大了。
在场的贵族欢呼着,敲击着桌子和餐盘。
“哦~!说得好!!!”
“你真是太棒了!亲王殿下!”
“我喜欢你!亲王殿下!”
“哇喔~!”
……
朱厚烨道:“怎么样。我的赌注是一枚八分左右的黄金珍珠,你该说你的赌注了。记住,价值不对等的赌注,我可不接受。”
“我……”
托马斯·博林一下子想不起出能拿出什么样的赌注。
博林家虽然有钱,但那仅仅因为他们是商人,也许他们家的日常生活过得比一般的小贵族来得惬意,但是论资产,要托马斯·博林拿出几万杜卡特金币打赌,那就跟要求他把所有的家当都押上差不多。
博林家的全部家当算起来,也没有两万杜卡特金币。
“快说吧!这可是打赌,没有赌注可不行。当然,也请别把您的女儿列为赌注。我从来不拿人当赌注!”
又是一片哄笑。有人高声道:
“如果博林爵士拿女儿当赌注,您就太亏啦!”
“就是就是!那匹英格兰母驴根本就不值这个价!”
“姐姐尚且如此!更别说妹妹了!”
……
托马斯·博林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
没错,玛丽·博林在法兰西宫廷的绰号就是英格兰母驴,意为放荡的女人,谁都可以骑。她的情夫包括法兰西国王弗朗索瓦一世和好几个贵族、朝臣。
“您决定好了吗?拿出什么样的赌注?”朱厚烨仿佛不知道托马斯·博林此刻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他道:“口说无凭白纸黑字。不如,就让努迈神甫起草赌约,在座的每一位都做个见证如何?”
“好~!”
别说那些嫌事不够大的贵族们,就连弗朗索瓦一世也来了兴致。
这很有趣!
弗朗索瓦道:“既然博林爵士不能做决定,不如朕替他做决定。就罚他买下尼德兰商人乔克波手中的黄金珍珠,还给拉罗格亲王。”
“赞成!”
“赞成!”
“赞成!”
……
贵族们纷纷起哄。
能怼英格兰人的机会,他们绝对不会放过。
这个时候,宴会差不多散了,就连弗朗索瓦都凑到了努迈神甫身边,更别说其他人。
很多人坐在餐桌旁,跟其他人一起“回味”玛丽·博林在法兰西宫里的风流韵事。
女人们有的保持沉默,有的则大肆宣扬玛丽·博林的放荡。还有人说:
“也难怪她能成为英格兰国王的首席情妇。想必就是因为她风情无限吧。”
“难道不是因为英格兰国王不曾经历过大世面吗?”
贵族们又笑了起来。
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取笑英格兰的机会。
同样坐在上头的萨伏伊的路易丝皱起了眉头。她对女儿阿朗松公爵夫人玛格丽特打了眼神。
玛格丽特得到母亲的授意,转头对朱厚烨道:“亲王殿下,你可要小心,那是条毒蛇。”
说着,玛格丽特以眼神示意托马斯·博林。
今天的席位事前有经过调整,玛格丽特跟勒妮就隔了一个位男士,一个坐在朱厚烨对面,一个坐在朱厚烨的侧前方。
朱厚烨道:“他当然是毒蛇。但是假如毒蛇的毒液忽然失了效,那毒蛇不过是一碗鲜美的蛇羹而已。”
“你就不怕他写信回去吗?”
“那才有趣。想想看,如果英格兰国王亨利发现,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预料之中。那他会是怎样的憋屈?”
“你就不怕他把你当成巫师?”
“哦,天哪!您怎么能这么说呢?难道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朱厚烨道,为了防止被送上火刑架,他不得不多说几句,以免真的被送进宗教裁判所:“亨利八世是不是一个性格暴躁的人?”
“哦,当然!要不然,他也不会急匆匆地离开!”
为了迎接亨利八世,几乎全法兰西的贵族都齐聚香博城堡,而亨利八世的离去,法兰西上上下下都看在眼里。玛格丽特完全可以说,亨利八世的行为非常地不体面!
如果他真的有王者气概,他就应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重新回到宴会上,然后从别的地方赢回去。可是他却没有,反而急匆匆地跑掉了!
如果他是她的兄弟,她也会以他为耻。
幸好他不是她的兄弟,弗朗索瓦才是!
“所以喽!以他的性格,一回英格兰就下令攻击法兰西,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也是。您这是根据亨利八世国王的性格做出的判断。”
“是的,英格兰肯定会入侵法兰西。他们有长弓兵不假,可是法兰西方面有高大的城墙作为倚仗,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英格兰方面不可能有太多的战果,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哦,是的。”玛格丽特听懂了,她自己往下推理道:“今天的事,就是托马斯·博林不想传回英格兰,法兰西大使也会让亨利八世知道。所以他会暴跳如雷。在跟尼德兰汇合之前,他也许能按捺得住。等尼德兰给了他准确的消息,他肯定会想着给您一个教训!”
“你忘了我的珍珠。”朱厚烨笑道。
这么多人觊觎他的黄金珍珠,他要怎么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财产?
投靠王后、公主、国王的母亲乃至国王本人,都是下下策。真正的好办法就是,把自己跟法兰西的荣耀、法兰西的胜利捆绑在一起。
朱厚烨就不相信,弗朗索瓦知道这一切的时候,还会急着要他的珍珠。
弗朗索瓦就是想这么干,也要等英格兰和法兰西角出胜负再说。而在这之前,他必须保证朱厚烨人身和财产安全。
玛格丽特惊呼道:“哦!您真是太聪明了!”
玛格丽特毫不怀疑,眼前的这位亲王对宫廷中贪婪和野心一清二楚。而他,也选择了最正确也最有效的那条路。
“哦,谢谢,公爵夫人。”
“哦,亲王殿下,待会儿的舞会,我能邀请您作为我的舞伴吗?”
“舞伴?”
这个要求真的令朱厚烨很意外。
阿朗松公爵夫人玛格丽特,是弗朗索瓦一世的亲姐姐。作为萨伏伊的路易丝的女儿,她天生就跟母亲弟弟站在一起,多年来,她也跟随着母亲和弟弟,从各个角度削弱王后的影响力。可以说,克洛德王后在王宫中过着精神上的修女一样的憋屈生活,跟玛格丽特有着非同小可的关系。
她会向自己这个克洛德王后派系示好,朱厚烨非常意外。
他忍不住望向勒妮。
“你难道不知道?勒妮公主毕竟是未婚公主。昨天你已经邀请她作为舞伴了,今天再邀请她,对她的名声和前程很不好。我说的对吗,公主殿下?”
勒妮还能如何?只能向玛格丽特道谢。
朱厚烨道:“公爵夫人,您是对的。我毕竟是个外国人,对法兰西的事不太熟悉。非常感谢您的友善。”
玛格丽特颔首:“那我就期待舞会的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