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没见，乍见人来，庄烟岚的防备有一瞬倒回至初见，尤其这位穿了条风衣，廓形笔挺，腿长一米八，她暗想，章颜该是吸到久违的“帅气”了。
不过，她也就松懈了那么几秒，旋即整人拉起警戒，下意识打量他左右手，破币没有，大额现金没有，支票没有，另外，今天库里没硬币。
庄烟岚在心底笑话自己天真，别忘了，上回的支票可是从风衣内口袋抽出来的。说不准，这条呼应的风衣就是信号。
在银行，她就是兢兢业业小桂圆，是客户和业务选择她。
她昂首挺胸，以不变应万变，正在这时，卡被丢进卡槽。
“取三万。”男声干净利索。
庄烟岚以为自己听错，挑了下眉。
对面的人在椅子上落座，大概见她微露难以置信的神情，眼底笑意闪烁，“有问题？”
庄烟岚微笑道：“当然……没有。”
果然，被荼毒多了，正常业务反而成了不正常。
庄烟岚暗骂自己少见多怪，坐下，火速办完取款业务，前后怕是不到一分钟。她把三万现金放进卡槽，赠送黑袋子一个，而后起身，“您好，还要办其他业务吗？”
乔怀照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只盯住她的脸不放。对面一副急于送客的表情，他微抿唇，数秒后，反问：“明细，这能打吗？”
庄烟岚一愣，“能的。打印明细需要出示您本人的身份证。”
乔怀照把身份证放进卡槽。
“请问您要打多久的明细？”
乔怀照默了下，回曰：“三年。”
在点进明细界面前，庄烟岚自以为猜到了乔怀照今天的招数，和那回存五十万现金一致，无非是要拖延她的下班时间。但当系统跳转至明细界面时，她发现自己想多了。
三年的明细统共就……九笔？除了这两个月明细比较多，上一笔交易竟然发生在一年前。
合着让她打三年明细是知道这张卡压根没发生几笔交易？
庄烟岚点击打印，十来笔的明细机打也要十多秒。
左右无事，她侧头望向对面，带着些许探寻，两人的目光相撞，她发现窗口外的人也正盯着她。
这时候哪能怂啊，她笔直地迎上去，四条射线两两互怼，大有“谁先移走谁是狗”的气势。
但对面显然没有这种默契，没几秒便微微侧头，旋即垂下眼。
台面有遮挡，庄烟岚猜测他应该是在看手机。
唔，大概率是狐朋狗友找，哦，也可能是女朋友。
她不以为意地移开视线，正巧，明细打印完毕，她把单子放进凹槽，这回学聪明了，没直接起身，而是先问对面是不是还要办业务。
乔怀照沉默有顷，似乎是在思考还能办什么业务。
庄烟岚在心底冷笑一声，虽说这位旁的都没带，但有卡，有身份证，可是能办很多事：比如密码挂失、换卡……就是他当场把卡剪了，丢进垃圾桶，直接来个卡挂失，以这位的劣根性来说，完全有可能。
当然，还可以转账。
她都已经开始脑补自己拍案而起，豪气干云地让章颜“先上20份电汇单”，正在这时，对面摇了摇头。
庄烟岚一愣，旋即在心里欢呼：还愣着干什么？送客啊！
她轻巧起身，把卡轻放在卡槽里，而后指向放置在外柜台右侧角落的亚克力牌，“如果有闲置资金，可以考虑购买我行的理财产品，具体请咨询客户经理。请走好。”
前头加的这句是半个月前，客户经理交代高柜说来引导客户的。那块亚克力牌上无非是理财产品的小广告，因为有些客户反感理财产品跟反感保险一个程度，怕造成逆反心理，庄烟岚通常只说这一句，也挑对象，老人肯定不在其列。
对这位，也是只当温馨提示，因为猜准了他会不屑一顾，有钱人不都请专人理财么。
结果却是再次出乎她意料。
乔怀照瞥了亚克力牌一眼，淡声问了一句：“保本理财和不保本有什么区别？”
合着你就是赖着不走了，是吧？
庄烟岚正想叫贵宾室里的客户经理来，撩眼一望，两张办公桌后空空如也。
她只得自己上：“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保本，一个不保本。保本理财大多是去投资国债或者货币基金这些相对稳定的产品，风险率低，能保证客户本钱不亏损，收益率通常也高于同期银行的储蓄利率。不保本理财投资的通常是指数型基金或股票类基金，高风险，当然，对应的是高收益。要了解具体，我可以叫大堂经理带您去找客户经理。购买前，客户经理会对您的风险承受能力做一个评估，也会出具理财产品的风险揭示书。”
她在分行实习期间，待的就是个金部，这些还真难不倒她。
大概见她对答如流，乔怀照终于没再问什么，起身。庄烟岚正欲说话，衣角被人扯了扯，伴随着一句声若蚊蚋的“师父”。
是许小曼。这个点，许小曼应该在轧账，知道有情况，她赶紧说完礼貌用语，目送了两秒便侧过头。
“怎么了，你今天不是库管员吗？最近安邦来得这么早，你还不赶紧轧库？”
翎姐可不在，到时候要是被安邦催，王瑜姐的白眼少不了。
许小曼垂着眼，嗫嚅道：“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庄烟岚微怔，见许小曼脸色煞白，她没再多问，收好私章，把凭证放进抽屉里上锁，锁定系统，跟许小曼往卫生间去。途经许小曼的工位，她发现款箱都在外面，系统也没锁定，不由扶额，但转目见许小曼六神无主的样子，只赶紧让她把该锁的锁上。
两人到卫生间。
“到底怎么了？”见许小曼支吾，庄烟岚直接问：“犯错了？”
许小曼吸吸鼻子，开口时略带哭腔：“我卡不见了一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