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啊！”付沅把人群和黑衣男人隔开。
二十三区群众原本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但凡换一个人去拦，肯定拦不住。但付沅此刻在众人心里的形象正是高大的时候。因此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付教练让我们冷静，我们就冷静。”
“没错，先听听付教练怎么说。”
黑衣男人面露不屑：“区区一个副教练，真逞能。让你们正教练出来。”
付沅对郑小雯努努嘴：“喏，点名要你。你来说。”
郑小雯感觉到了使命的召唤，挺起胸膛上前一步，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气说道：“凭什么随随便便取消我们雪莉的成绩，总该给个理由。”
男人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理由？我们第五区做事，不需要理由。市运会不是你们二十三区该去的地方。”
这回答，简直理直气壮到莫名其妙。
付沅先是感到震惊，随后内心升腾起一种近距离观察奇妙物种的复杂感情。
这，或许就是动物学家发现新物种时的感受吧，有点快乐，还有点苦涩。
郑小雯气得满脸通红。
人群中不知道谁忽然问了一句：“付沅教练，我们还继续冷静吗？”
付沅看看郑小雯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假思索地回答：“别冷静了。上！”
“好嘞！”
就等她这句话了。
二十三区群众一拥而上，把黑衣男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卖红薯的、卖泡面的、磕瓜子的，纷纷撸起袖子，对男人“嘿嘿”直笑。
男人害怕了。
“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第五区滑雪队的总教练！你们惹不起的我告诉你们！”
谁有心思听他废话。
二十三区众人一步一步向前，男人一步一步后退。双方对峙之中，不知道谁不小心，喝热水的保温杯“咔嚓”一下掉在地上。
就是这一声，有如黎明破晓，冲锋前的号角。下一秒，二十三区群众对男人开始了疯狂的围攻。
其激烈的程度，连付沅看了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有点过了啊。
不过有这种想法的明显只是付沅一人。郑小雯在旁边看得兴致勃勃，那表情只差对动手的人说：打得好，打得再响些。
付沅：？？
你不是我认识的郑小雯，你不太对劲。
就在她觉得，继续下去或许真要出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回事？！”
来的人正是熊队和苟队。
二十三区众人自动为两人让开一条路。
黑衣男人仿佛见到了救星的一样，挣扎着爬起来。他现在的模样，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一丝不苟的头发散了好几绺，整洁的黑风衣踩满了脚印子，细金丝眼镜歪到一边，嘴脸还沾了点泥。
他冲到苟队面前，满满的告状语气：“看看你们区的这两个年轻教练！那些无知群众欺负我，她们都不拦着！”
“是是，”苟队点点头，一副从善如流的表情：“我现在就教训她们。”
付沅和郑小雯双双低下头，已经准备好了挨批评。
然而熊队抢在苟队前面，劈头盖脸地骂了下来：“我区群众教训外人，你们在旁边干瞪眼像什么样子？！这么重要的时刻，必须找个看不见的地方藏起来。看不见就等于没有这回事，下次记着，知道了？！”
付沅：目瞪口呆jpg
二十三区新逻辑get。
黑衣男人气得鼻子都歪了，对苟队道：“苟发财，你可真会做人啊。”
苟队和这位第五区的教练是旧相识，被他这么一说，面子上多多少少有些过意不去。苟队走上前，把人扶起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去谈。”
男人暴躁地一甩手：“没有什么好谈！我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
他一瘸一拐地踏上轿车，原本想来个潇洒离场，奈何旧车半天打不着火。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率先朝他扔出了石子。有一就有二，来自四面八方的石子有如暴雨一样落了下来。
汽车终于打上了火。黑衣男人在石头雨中落荒而逃。
在他身后，二十三区群众整齐地做出了相同动作：he，tui！
苟队的脸皱成一团：“这下，第五区恐怕要记恨上我们了。”
熊队白了他一眼：“早在拿第一的时候就记恨上了，还等这会呢。”
苟队脸上的皱褶更深了：“市运会该如何是好。”
熊队看不上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什么如何是好？！直接不参加就完事。”
“不参加？！开什么玩笑！！”
“什么开玩笑，”熊队朝付沅的方向努努嘴：“让她带着小汪去联盟赛，不比市运会好太多。市运会有什么意思，谁稀罕跟他们那群老男孩俱乐部一起玩。”
苟队：“……”
二十三区群众一听，自己选手要参加联盟赛了，脸上顿时浮现出幸福的笑容，热烈地议论道：
“我这就去告诉我妈妈，我区要参加大赛！”
“我这就去告诉我朋友，今天晚上约烤肉庆祝！”
“我这就在滑雪论坛上，激情发贴一百条！”
“我这就在同学群里，宣布这个好消息！”
付沅：“我这就登录官网，给雪莉报名。”
苟队瞪了她一眼：“你凑什么热闹？！我允许你去了吗？！不许去！”
付沅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不许去也不行啊，苟队，你看。”
二十三区官方围脖的评论区，已经被恭喜撒花庆祝所占领。激动的二十三区群众，恨不能告诉全世界，她们登上世界舞台了。
她们出息了。
付沅：“苟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个道理，你比我懂。”
苟队沉默片刻：“你一定要去？”
“一定要去。”
“不后悔？”
“不后悔。”
“那好，你可以去。但必须拿奖牌回来。如果做不到，别怪我等不到一年，提前把你开除，”他用半威胁，半探寻的目光看着付沅：“你放弃好了。明天和我一起，去第五区道个歉。市运会还有你的位置。”
付沅微笑道：“不。”
苟队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个付沅，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吧。
如果只是被不省心的倒霉下属气一气，也就罢了。但为什么，熊队看这个倒霉下属的眼神，充满了欣赏。就连郑小雯，也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她。
她们可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他！
苟队怒从中来：“你一定要参加，随便你。只是从此以后，再有什么事，别来找我。”
这番话可算说到了付沅的心坎里。她嘴角咧开大大的笑容：“好啊。”
苟队：不能呼吸，需要抢救。
他暴躁地跺了跺脚，头也不回地走了。
熊队十分自然地把一只手搭在付沅肩膀上，笑道：“小付，我很喜欢你的性格。”
“谢……谢谢？”付沅以为，她接下来要再说挖走自己的话，然而并没有。她提起了一件不相干的事：“联盟赛，你打算先去哪个分站？”
联盟赛有六大分站。参赛者需要在这六大分站中，积累够2000积分，才有资格参加总决赛。六大分站比赛时间跨度足有半年，选择参加哪一站，什么时候参加，都体现着教练的智慧和策略。
付沅：“分站的事……我还没想过。”
熊队微微一笑：“是时候好好想想。”她紧接着又道：“雪莉现在的水平，如果放在世界舞台，恐怕不太够看。”
付沅：“我都清楚。”
郑小雯担忧起来：“那联盟赛我们是不是会输得很难看？”
付沅：“是。”
不是她就不去了。
郑小雯十分发愁：“怎么办呢？”
付沅正想安慰她，就听见熊队轻声一笑：“别担心。我已经替你们安排好了。”
付沅：？？？
她怎么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大事不好的感觉。
“熊队，你安排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