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清醒的就只有乔峰和老者二人,老者道:“恩公,不如我们来行个酒令,品评天下英雄,谁输了谁就干一碗,如何?”
乔峰正要答应,忽然想起慕容恪说过,他与这老头每每在酒桌上争辩直至斗殴,心中一凛,明白了多半便是因为酒令而起。比如酒令为品评天下英雄,必然对各自推崇的英雄并不服气,乃至辩斗。忙道:“老人家,行酒令呢,我是不会,不过我这个人的优点是嘴笨耳朵灵。我喜欢听别人讲故事,自己却不会讲。那就请老人家给我讲讲吐蕃的一些传说轶事,您老人家讲一个,我喝一碗,如何?”
老头也是海量,只是喝到此处,也有些面红耳热,故此才想行个酒令激发精神,压一压酒意。见乔峰说,他讲一个故事,乔峰就要喝一碗酒,便望了望乔峰,见他神态冷静,并无酒意,这才一竖拇指,夸道:“恩公,果是海量!老朽佩服,佩服!为了让恩公喝一个,我便讲个故事罢。”
“在我们吐蕃,自从末代赞普,哦对了,赞普就是我们吐蕃的王,相当于你们中原的皇帝了。末代赞普也就是我的先祖,去世了以后,吐蕃就四分五裂,十六大部族谁也不服谁,搞得大家你打我,我打你,真个是民不聊生。这时有一个部落首领乌尔赞勇武善战,先后征服了十余个部族,眼看着有统一吐蕃的势头了。”
“这时余下还未被征服的两个部落就大势不妙,而他们都是独立为王已久的,不愿再听别人号令。两个部族便联合起来,这样他们的力量大增,一时之间乌尔赞对他们无可奈何。乌尔赞对他们用了两次兵,却都以失败告终,自己反而惨重。尤其是第二次用兵,乌尔赞的兵丁阵亡的有四千余人,还有六千多名士兵受伤。”
乌尔赞视察兵营,见到了那些受伤士兵有的断了腿脚,有的腰背给弓箭射穿了,惨不忍睹。乌尔赞回去以后,便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乌尔赞的部族,原是吐蕃最大的部族,从先祖松赞干布,到后来的朗达玛,无不是英雄盖世、天下镇服。到了自己手里,想统一十六部族竟然如此艰难,枉送了那么多族人的性命。乌尔赞又急又怒之下,决定祭出守护神鸟。“
乔峰听到这里,心中一动,道:“守护神鸟便是金翅鸟?“
老者并不答话,自顾继续道:“金翅鸟作为吐蕃高原的守护神,一直由最大的部族亚陇部族供奉和召唤。但是亚陇部族原本领了神谕,守护神鸟只可在对外敌作战时方可召唤,绝不可在对吐蕃高原内部争斗时使用。因为它是整个吐蕃的守护神。若违背了神谕,定会遭到天谴。
“乌尔赞情急之下,决定冒险,在又一次战斗中召唤出了守护神鸟。两军正在战斗之时,原本的万里晴空忽然乌云密布,天边一块一块的巨大黑云团向战场上方聚拢,猛地一阵狂风后,守护神鸟从天而降,双翅熠熠直闪金光,展开约有十余丈,喙如巨矛,爪如铁钩。守护神鸟一个俯冲,双爪到处,对面部落的兵丁成排地倒下,脑袋都被抓得稀烂。神鸟又抓起骑在马上之人,把他们带至高空扔下,摔为肉泥。对方的两个部族首领也在神鸟的爪下丧生。见到这样的惨状,两边的士兵都吓呆了,停止了战斗,对方的士兵见首领已亡,都慌不迭地逃离战场。
乌尔赞虽然取得了战场的胜利,却因违背了神谕,遭了天谴,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被流放到雪山之巅,永不下山。神鸟因杀戮太重,也受了牵连,被封印在某个地方,失去了自由。“
乔峰听得目瞪口呆。老者却道:“好啦,我的故事讲完了,恩公,请自罚一碗罢!“
乔峰端起酒碗,一口气喝掉。问道:“乌尔赞首领受到了重罚,敌方的两名首领身亡。那吐蕃的十六大部族,岂不是从此又四分五裂,再难聚合?”
老者道:“不错!从此后,原本已快要聚拢合一的各大部族,从此后又分裂开来,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战争频发;再加上失去了守护神鸟的庇佑,吐蕃高原上实力渐弱,外族也频频发难。特别是邻国西夏,已经乘机拿下了吐蕃好几个土地肥沃、水草丰美的城地。吐蕃高原上危机四伏。直到格萨尔的横空出世。他已经完成了对吐蕃高原内部各部族的征服,然而高原的守护神鸟仍在封印之中。神鸟一天不出封印,高原上的人民一天难以恢复信心,便无力对抗外敌的侵扰。因此,这也成了格萨尔王的最大心病。”
乔峰心中一动,正想问些什么,老者却道:“已是深夜了,你我二人再同饮一碗,便安歇去吧。”
乔峰心中有事,挂念着不老长春谷的外敌,哪里愿去歇息,道:“老人家,我们兄弟几人正是为神鸟而来,能否让我等助你们一臂之力,破除神鸟封印。这样对整个吐蕃高原、对我们都大有裨益!”
老者道:“有些事情,我不便明说,也做不了决定。这样罢,我明天早上给你一个答复,如何?”
乔峰自忖也只能如此了,便向老者道了谢,惴惴不安地歇息去了。
乔峰心中有事,哪里睡得着,辗转反侧直到天明。第二日早早便起身,见那老者早已起床,正坐在凳子上沉思什么。
见乔峰过来,老者道:“恩公,我已决定了,要带你去见格萨尔王。我不能擅自决定把神鸟的秘密都告诉你,一切还是由格萨尔王决定罢!”
乔峰大喜,道:“多谢老人家了!”
老者道:“你救了我们祖孙的性命,不必跟我客气。老朽名叫贡布,恩公以后称呼我贡布就好了。”
乔峰道:“那可不成,我只能称呼您为老人家。晚辈乔峰,那两位是我的兄弟,二弟虚竹,三……”
贡布笑道:“三弟段皇爷,这个我昨天已经知道了……”
乔峰道:“正是!老人家好眼力!”
贡布道:“不瞒恩公说,我曾做过我吐蕃宁玛教的护法。不过我可不会武功,我是‘文护法’,另外还有‘武护法’。此地原是我兄长在此守护,自我兄长殒命狼口后,我才举家搬来,继续守护此地。”
乔峰恍然道:“怪不得,慕……我见老人家知识渊博,胸中包罗万象。原来是一位护法高僧啊。失敬,失敬!”他双手合十施礼。
贡布还了礼,道:“我欲和你单独去见格萨尔王,还请另外两位恩公在此看护我的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