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沈姑娘,想不到沈姑娘年纪轻轻,却精通医术。”
沈绾柠恭敬的喊了一声大娘,颇为不好意思道:“我只是书看的多,略懂一二。”
她为人谦逊,救人亦不居功,王氏很快对这个脸上总带着笑的沈姑娘心生好感,再看自家儿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人家姑娘看,便知她这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儿子,是动了凡心了。
沈绾柠见王氏精神好,陪着聊了一会天,告诉她万事宽心,才能快快的将身体养好。
王氏见这姑娘一眼看出了她病中郁郁寡欢,因忧虑陆靖的将来,导致病情愈加恶化,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夸她是个通透的伶俐人儿。
沈绾柠却笑:“大娘莫要夸我,我就和陆秀才一样,有个疼爱我的娘亲,故而感同身受,只要时刻保持心情愉悦,连病魔都会退让几分的。”
“好,大娘记得了。”
日落黄昏,沈绾柠对着陆靖叮嘱一番,起身离开。
陆靖嗯了一声,靠在门框,手里捏着她写的药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时失神。
躺在床上的王氏见这一幕看到眼里,不由叹道:“是个好姑娘,若是……”
若是能做自己的儿媳就好了,这个念头一起,王氏立马打住,环顾家徒四壁的屋子,微微摇头。
这么穷的家境,哪有那么好的福气呢?
翌日清晨,陈氏起个大早熬了一锅的鱼汤。
浓郁的香气传入鼻息,沈绾柠懒洋洋的伸个懒腰,便走了出来。
“好香啊,阿娘。”
她凑上前,拿起汤勺要喝汤,却被陈氏打了一下手:“慢点,这汤还没好,缺了点东西,别这么猴急。”
“娘,好疼的。”
“行了,你去把院子里晒着的草药拿过来,切碎给我。”
陈氏刚刚根本没使劲,没搭理喊疼求安慰的女儿。
她从小柠口中知道王氏的身子虚,想了一个晚上才想到药补的法子,将药材和食材混合,既美味又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一举两得。
沈绾柠撇了撇嘴,她听陈氏的话,乖乖做了。
鱼汤弄好了,陈氏装进食盒,让沈绾柠送去陆家,她这才明白母亲的用意。
她眯了眯眼:“娘,你是不是看上陆秀才了,对他这么好,这可不行,你大他一轮呢!”
“呸呸呸,你这丫头,胡说什么?我是看他们可怜!”
陈氏气的轻轻拍了她一下,等第二下拍过来的时候,沈绾柠拎着食盒,脚底抹油,跑的飞快。
空气中只留她的回音。
“娘,我说笑的!你也当真!”
陈氏无奈摇头:“这丫头,愈发调皮了。”
沈绾柠去了陆家,将鱼汤交给了陆靖,还特意跟他说,鱼汤里有珍贵的草药,让他和王大娘务必喝的一滴不剩,别枉费了她跟娘亲的一番心意。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陆靖端着鱼汤,似有千斤重。
“谢谢你阿,沈姑娘。”
“啰嗦,你要谢,就去谢我娘吧,这法子,是她想出来的!”
陆靖进了里屋,喂王氏喝了鱼汤,便服侍她睡下,这才出来和沈绾柠说话。
不知为何,他总是盼着多和她说几句话,哪怕是一些无意义的话,他也能欢喜一天。
沈绾柠要回去了,她朝前跑了好几步的路,陆靖喊住了她,他看着她,却紧张的一个字都吐不出,良久喉咙滚过一句。
“沈姑娘,我们日后还能再见面吗?”
少女站在他的不远处,乌发柔顺的披散在肩头,她用手做喇叭状,喊道:“当然能啊,陆秀才,我等着你高中之后衣锦还乡,到时候别忘了照顾我生意!”
说完,便跑走了。
陆靖垂下眼,低低的笑。
真是个奇怪的姑娘,他想和她风花雪月,她却只想着赚钱。
只是她一个女子,要承担养家的重担,想必也很难吧。
与此同时,李二狗站在县衙内堂,毕恭毕敬的等候着县令。
县太爷走出来时,满脸不耐烦:“李二狗,你有何事要告诉本官?要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来烦本官,仔细你的屁股!”
李二狗心里一哆嗦,立马堆起讨好的笑容:“大人,今日草民前来是给你带来个好消息啊!”
一边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份状纸,递给落座主位的县令。
县令一脸悠哉,展开状纸端详着。
“村民们受到这些个山匪的侵害,县令大人你可得为民做主啊,一定要将这群害群之马都给赶尽杀绝,让咱老百姓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来之前,他特意花了银子找人写了状纸,又逼迫一群老百姓按下手印。
县令紧蹙眉头,这可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你也知道,山上那些悍匪盘踞山头多年,哪有那么容易剿匪啊?”
没有好处,他凭啥办事?
早就知道县令的心思,他呈上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县令将手里的状纸放在桌子上,看着檀木盒子倒是来了兴致。
李二狗掀开盒子,一柄硕大的玉如意展现在眼前。
县令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而李二狗又打开下面的夹层,里面整齐划一的摆满一层白银。
“大人为民解忧,是个爱民的好官啊!百姓们无以为报,只能呈上这些小玩意孝敬大人,还望大人笑纳。”
转眼,县令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他笑盈盈的收了银子和玉如意,换上一副铁面无私的表情。
“本官可是这儿的父母官,自然是要为民除害,区区一个云清寨还能嚣张到什么地步?”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二人狼狈为奸的串通一气,四目相接,深深一笑。
沈绾柠回了家,简单的吃了几口饭,便去镇上卖鱼,正好撞见李二狗贱兮兮的从县令府离开。
正当她想跟上去的功夫,县令府的管家带着两个家仆走了过来,拦住她。
“给我来一条最肥的鱼。”
有生意,沈绾柠只能暂时放弃跟踪,帮这几个官爷挑鱼。
“没想到这李二狗家底颇丰,为了剿灭云清寨的山匪,送了这些个东西,难怪咱们家大人想买条鱼庆祝呢!”
家仆口无遮拦,身旁的管家瞪了他一眼。
“祸从口出!平日里怎么教的你们?”
听到县令要剿灭云清寨,沈绾柠心思混乱,手中的鱼,不听话的掉了下来。
她回过神,对着他们抱歉道:“不好意思,这鱼太滑了,我再挑一条好的给你们!”
县太爷品行如何,沈绾柠和他打过交道,最是清楚。
俗话说,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县太爷要对付云清寨,这个消息得尽快通知云大哥,让他们早做准备才是。
沈绾柠没了卖鱼的心思,早早的收摊回家。
刚到门口,正好撞见了云清风。
“云大哥?”
“玖丫头,你回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找你呢,就是那个……”
“云大哥,先不说别的,我也有事找你,你先和我进屋。”沈绾柠打断云清风的话,和他到了屋内,陈氏正在纳鞋,见他来了,起身行了个礼。
“小柠,云大当家,你们聊,我去地里看看。”
说着,她放下阵线便离开了,云清风看着她走,心头颇为失落。
寨子门口有一片药田枯萎了,这事本来可以通过信鸽来传话,他却巴巴的赶过来,就是想看她一眼,结果却连一句话都没说上。
“云大哥,我今日得到一个消息,陈二狗买通了县令,要对付你们,他们要剿匪。”
此话一出,瞬间将云清风从悲伤的情绪中拉了出来,他一拍桌子:“这狗县令先前跟那鱼贩勾结,欺负你,现在又把主意打到云清寨上,谁给他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