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云集正好轮到到丛烈班里辅导自习。
丛烈就省了很多心, 到饭点带着人到休息室吃饭休息,等着下午自习课把人接回自己班里来。
唐璜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趁着云集出去的时候问丛烈:“以后你要是娶了媳妇儿, 对你媳妇儿也能伺候到这个份儿上吗?”
丛烈厌弃地看了他一眼, “你到这个岁数还不知道自己取向?难道还准备娶谁家姑娘吗?”
本来他就有点为赠品那事有些介怀,现在更被唐璜渣的程度刷新了认知。
“嗐我就那个意思!以后我找了男的, 那我也管他叫‘媳妇儿’嘛!只是个叫法, ”唐璜连忙解释:“我, 铁1, 当然不管男的女的都叫‘媳妇儿’。我刚那么说,是因为把你也当铁1, 是一种尊敬。”
这种原则性的事情,他可不能让丛烈误会。
“滚蛋。”丛烈还是一脸不爽。
他不喜欢别人对云集有任何一点不尊重。
就算等他真正和云集在一起了, 也不可能管云集叫“媳妇儿”。
“行了行了,知道你不让提你那宝贝学长了, 我以后努力少提。”唐璜堪称艺高人胆大,就喜欢在危险边缘试探。
果然, 丛烈从卷子里抬起头来, 面色阴沉。
唐璜立刻脚底抹油跑了。
下午自习课上到一半,老马又从门口进来了。
这次他没把丛烈叫出去,而是笑眯眯地拿给他一个带邮戳的牛皮纸文件袋。
“跨国好消息, 恭喜啊。”老马拍拍丛烈的肩膀, 在他身边小声说:“好小伙子, 四中的骄傲。横幅都给你印好了, 过几天走个流程就挂上!”
班里的同学都偷偷扭过来看, 包括正在问云集问题的学委。
学委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 “什么啊?什么好消息?”
“别交头接耳!接着做题。”老马嘴角的笑都要绷不住了, 努力保持严肃,“自己学自己的,过几天就都知道了。”
全班的目光都聚在丛烈这桌。
整个教室里面无表情的只有丛烈本人。
他只是把牛皮纸文件袋随手塞进了书桌里,继续低头写自己手里的卷子,好像刚才老马来找的不是他一样。
原本云集正在给学委讲题。
老马过来的时候,他扫了一眼文件袋上的字样,神情微微一怔。
但等老马走了,他也只是继续给学委讲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下午过去,丛烈和云集一起吃了晚饭,聊了些杂七杂八的,也没提过这事儿。
等到晚自习结束,两个人一起走回家。
和昨天不一样,云集一路上都很沉默,也没提要吃什么夜宵,只是安静地走路。
路上丛烈给酒吧老板打了个电话解释了最近太忙没时间去打工,又答应了之后有时间了就去。
等电话打完,差不多也快到家了。
丛烈跟在云集后面洗的澡,出了浴室发现他在窗户边上趴着,看上去心情似乎还不错。
“凉不凉?”丛烈给他裹上一层薄毯,“看什么呢?”
云集懒洋洋地舒展了一下身体,“外面好像有点下雪了,都是云,不然能试着找找我喜欢的一颗星星。”
“什么星星?”丛烈凑到他身边,从后面搂着他的腰。
云集向窗外指着,“在那边,天气特别好的时候才能用裸眼看见,叫‘爱神星’。”
丛烈顺着他的手指看出去。
京州今晚的夜空有些阴沉,万家灯火歇了,偶尔能看见空中飘落一两片零星的雪花。
“爱神星?”丛烈的心里微微一动,一种介于欣喜和悲恸之间的情绪快速闪过。
仿佛束缚之下,隐隐有什么要破空而出,迅速将他没顶。
像在解一种燃眉之急,他忍不住地低头紧盯着云集的情容。
云集的漂亮是凌驾于性别之上的。
往往人们见到那样一双柔和多情的眼睛,很容易误认为它们属于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但丛烈也见过那双眼睛露出如雪寒光的样子,让多少人难以近身。
从丛烈的角度俯视下去,正好能清晰地看见云集纤长的、微微颤动的睫毛,让人想起来脆弱纯良的食草动物。
云集的脸颊上甚至还有一层水蜜桃一样细微晶莹的茸毛,又像是小孩子了。
他身上散发着一阵独特的暖香,巧手一样把丛烈的思维打上结。
丛烈看着他,呼吸和吞咽仿佛不能同步进行。
丛烈很迫切。
“爱神星”三个字似乎唤醒了他内心沉睡的某种猛兽。
要是他不立刻做点什么,那猛兽就要立刻把他撕碎吞噬。
云集太近了。
丛烈稍微一低头,嘴唇就碰到了云集的耳朵。
云集还是看着窗外,并没有躲。
丛烈就又碰了一下,有点委屈,“学长,为什么下午之后就不理我了?”
云集扭过头,半笑着看丛烈,“你知道‘爱神星’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丛烈摇摇头。
“它是由德国的天文学家在十九世纪发现,并以爱神厄罗斯的名字命名的。”云集偏头看着他,目光很温和。
丛烈听见“德国”两个字,心里微微一沉。
他知道云集看见牛皮纸包裹上的字了。
那里面装的是德国的音乐学院发给他的录取通知书。
“我不去。”丛烈的目光凉下来,很明确地告诉云集,“我明天就去学校回绝。”
云集摇摇头,“我希望你去。”
只是很短的一句话,把丛烈在心里埋了一下午的火.药.桶点炸了,一股暴戾立刻在他心里迸溅着开裂,向四面八方漫开。
但他表面上还是努力维持着冷静,“这个事儿是我早就知道的,这个决定也是我早就决定好的,只是信件今天刚刚邮到罢了。”
“你把通知书拿出来,先让我看看。”云集的语气不重,却带有命令的意味。
“那东西有什么好看的?走个形式罢了,全是德文的,学校这边会收到电子通知书。”丛烈一挥手,脾气有些绷不住,“但没区别,我不去。”
“我可以看德文,你给我看看,行吗?”云集一直不紧不慢的,“你能被那么好的学校提前录取,这件事非常值得我骄傲,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想要亲眼看看。”
再不乐意,丛烈也很难拒绝云集的要求。
他没什么好气地把文件袋从书包里掏出来,递过去。
“你要亲自拆吗?”云集摸了摸牛皮纸袋顶上的拉链压线,看丛烈。
丛烈很倔地低着头,“要不是你非要看,我就直接扔了。”
云集叹了口气,“这是很重要的机会,多少人求之不得。”
“那就谁求给谁!”丛烈语气又冲起来,“我用不着。”
云集说想让他远走德国的时候,他真想问问,云集是不是压根不知道德国有多远,也没想过他这一走要多少年。
云集没说什么,默默把纸袋拆开来。
里面的内容其实很简单。
一张印有学校抬头的薄纸,也就是预录取通知书本体。
一条绣有钢琴和校徽的金绶带,恭喜丛烈成为他们学校获取全额奖学金的新生之一。
一份几页的入学注意事项活页。
云集把活页展开,稍微看了一下。
“他们说等中国农历新年结束后,预录取的学生可以随春季学期开学入学。”云集替丛烈抓取了最关键的信息,“但等他们的圣诞节假期结束之后,你就可以提前入校为开学做准备。”
“为什么我非得去呢?”丛烈不理解,“我不用去国外读那几年,留在国内仍然有我的出路。”
“按照那边开出的附加条件,你很可能只要在学校读五年就能直接拿到演奏家头衔,那就意味着你在职业生涯的开端就已经站在了金字塔顶端。”云集耐心地向他解释,“而这五年或许从专业角度上不能算是简单,但是留在学校里,终归会轻松很多……”
“可你想过吗云集?”丛烈打断他,“如果我不想轻松呢?”
云集望着他。
“我理解你。”丛烈继续说:“你的学生时代过得很不容易我知道,所以你希望我能在象牙塔里多躲上几年,出来之后能只接触那些一样被保护得很好一派天真的人,过一些衣食无忧的生活。”
“可如果我不要呢?”丛烈压制了一下怒火,“我不想要和你隔着半个地球的轻松,我不想假装我不在意你是不是又在用泡面就药片,我不想明知道你过得只有表面风光实际上水深火热还心安理得地吃着汉堡薯条,跟同学讨论今天的番茄酱是不是加了太多盐。”
“所以你是因为我吗?”云集问得很平静,“你放弃走人生的捷径,就为了一个认识了不到半个月的学长?”
“认识了不到半个月的学长?”丛烈觉得就算云集直接把刀子捅进他心里,他都不会有这么疼。
“是因为我总叫你学长,你就觉得你只是我学长了吗?”丛烈的火越压越旺,“来当学务助理的全是我学长,我有多看过他们哪个一眼吗?”
“那我叫你走好走的路,”云集也有些急了,“你为什么不听呢?”
“你真不明白吗?”丛烈的目光逐渐黑沉,“我说了那么多,你怎么还问?”
“其实五年没你想得那么久。”云集慢慢抬起目光,“我可以向你保证我……”
“你不用向我保证任何事。”丛烈快要接不住云集那张嘴里的刀了,“我不会去的。”
云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真的不建议你年纪这么小就直接进名利场,这就是赌.博,这不是个你有才华有实力就能保证有前途的世界。”
“如果这就是我的选择呢?”丛烈皱着眉问他,“如果我选择赌呢?”
五年怎么会没那么久?他离开三天都要算云集要怎么过。
云集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我的错。”
丛烈微微一愣,“什么?”
“我不应该现在就跟你走这么近,你还是年纪太轻。”云集从床上起身,一件一件把自己的衣服换上。
他一边换一边说:“感情和事业是两件分开的事。在你这个年龄看起来,五年确实是很大不了的,距离也是很大不了的。但为了感情放弃前途和未来过于冲动,等你回想起来只会觉得得不偿失。”
认识云集这段日子,丛烈第一次被气得发懵,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云集换衣服,自己问出来都觉得离谱,“你觉得我……如果以后失败了,会算在你头上?”
“丛烈,我明白你现在把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我能理解。”云集踩上鞋子向外走,声音逐渐趋于冷漠,“但是很多事情都要讲个成本,它们的长期利益远远比不上付出的代价。”
他站在卧室门口最后看了一眼丛烈,“如果我在你心里说话还有点分量,那我也希望你能选择对你自己,而不是对其他任何人,最有利的路径。”
丛烈第一次听见他用这种居高临下的通知口吻跟自己说话,真气得眼冒金星。
这要不是云集,他可能早动手了。
“我先走了,我希望你能冷静冷静,做决定能成熟点儿。”云集说完,客厅里就传来了开门又关门的声音。
丛烈真没想过云集这么能气人,脑袋瓜子嗡嗡的。
他之前还能偶尔把云集当成是个有阅历有威严的前辈,现在他气得只想把云集按在腿上打屁股。
什么成熟稳重八面玲珑?犟起来跟臭小猫一样连句人话都听不懂。
丛烈又气云集又气丛心。
这帮人怎么就都这么自作多情,非觉得他不去德国是为了他们,他就不能是为了自己吗?
他想留在云集身边,不是为了自己吗?
还有云集刚刚那么多的理由那么多的门道信誓旦旦,好像恨不得他立刻就买机票滚出国门。
丛烈到洗脸池旁把水流拧到最大,用凉水抹了一把脸。
脑子里突然就想起来昨天晚上临睡前。
当时他说自己出个三天的短门,原本云集都快睡着了,还要撑着抬头问问他去哪儿。
去他.妈的五年没多久。
三天都够他惦记。
丛烈一回过神来,抬眼看了看表,立刻夹上外套就往外跑。
都十二点了,外面开始飘大雪花了,一片一片鹅毛似的。
雪是他们晚上回家之后才开始下的,但又大又急,到现在已经在地上铺了不薄的一层。
丛烈穿着拖鞋,轧着云集的脚印一路找,终于看见了在路边站着的人。
云集走得急,没拿帽子没拿围巾,只穿着一件长大衣,孤零零地站在空旷无人的大马路中间,简直像是一道即将飘去的影子。
“云集!”丛烈从后面大喊了他一声,看见他匆匆用手擦了一下脸。
丛烈立刻跑到他身边,果然看见他眼尾红着。
他心里的最后一点火苗都灭了,搂着云集的腰就往回走,“赶紧回家。”
云集站着不动,声音冷冰冰的,“我叫好车了。你回去自己冷静一下,我不再干扰你做决策了。”
看着他泛青的脸色,丛烈就差给他跪下了。
“云集,你今天不急死我你不甘心是吧?”丛烈深吸一口气,“那行吧,我就站这儿冷静,这这么冷,最适合让我冷静。我冷静够了,我就去德国,不在这儿碍学长您的眼了,行吗?”
他盯着云集冻红的耳朵,气得想要不然他俩就冻死在这儿算了,省得争这些在他看来完全没必要的东西。
云集不说话了,扭着头不看他。
过了几秒丛烈就听见了抽鼻子的声音。
他一回也赢不了云集。
他局局一败涂地。
“学长,你乖一点儿吧,行吗?”丛烈扳着他看自己,小心翼翼地给他擦眼泪,“你这么哭,该把脸吹了。”
稍微在自己身上找了一下,丛烈直接把自己大衣脱了罩在云集头上,把风雪全挡住。
云集终于急了,“你疯了!现在零下多少度你只穿个睡衣!”
丛烈用衣服困着他,很认真地问他,“现在能回家了吗?”
他身上真就只有薄薄一层睡衣,脚上还是洗澡时候穿的塑料拖鞋。
他冻得牙齿打颤脑子发麻,但是云集不动,他就不动。
“你把衣服穿上!”云集用力挣,但是挣不过丛烈,挣着挣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愧疚也纠结。
他扪心自问不愿意让丛烈走。
哪怕刚刚套用了他从小就熟记在心的整套价值观,他还是难以说服自己。
但那事关丛烈的人生。
丛烈刚刚那番关于“云集自己学生时代艰难所以希望他留在象牙塔”的揣度其实完全是把他说穿了。
他自己从来没有过的东西,他希望丛烈有。
一路从冰天雪地里走过来,云集强迫自己接受五年就是很短。
之后丛烈学成归来,他们能更没负担地在一起。
他没必要牺牲丛烈应有的光明坦途,硬是看着他为了自己早早泡进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
现在看着丛烈几乎算是衣不蔽体地站在雪地里求自己回去,云集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委屈过。
丛烈凭什么对他这么好啊?
他都不知道自己值得不值得。
“好了好了,宝贝不哭了。”丛烈合身把他搂紧怀里,“还难受我们回家哭行不行?冻感冒了明天更难受。”
反正街上也没人,丛烈看他稍微缓上来一点,就把云集打横抱了起来,“不哭了,不哭了,马上回家了。”
他家离着小区门口不远,几分钟功夫俩人就到家了。
丛烈抱着人跑了一段,反而不怎么冷。
他随便把自己身上的雪拍干净,小心用干毛巾给云集擦干头发上的雪水,又用吹风机认真把发梢吹了吹。
一边换干燥的衣服一边接好一盆热水,丛烈端着水盆走到沙发边。
“诶哟我们家小孩儿这脚巴丫凉得……”他蹲在云集身前,握着他的足弓放进热水里,“烫吗?”
云集双手撑住沙发向前倾身,看着他给自己洗脚,“不烫。”
他刚才从发泄出来,现在反而轻松了很多。
丛烈护着他的脚心轻轻揉,没说话。
云集有点不好意思地向后躲。
“弄痒痒了?”丛烈问他。
“没有。”云集又稍微放松一点,“以前别人没碰过我的脚。”
“那是他们不配。”丛烈一直搓着他的脚丫,想让他暖和上来。
云集的皮肤太薄太白,很快被他搓得通红。
丛烈怕他泡久了不舒服,很快把他的脚托到自己膝盖上,仔仔细细地擦干净。
过了一会儿丛烈从洗手间清理完回来,一伸手把云集从沙发上抱起来往卧室走。
“你怎么现在动不动就抱人呢?”云集恢复了一些底气,只是带着点鼻音,“我又不是不能自己走。”
“没别人的时候,我舍不得你走路。”丛烈直白说了,“你就当我要操心操到死吧。学长要是还有点慈悲心肠,愿意让我多活两年,就少让我像今天着这种急,行吗?”
他把云集放在床中间,仔细盖好腿脚,“以后不管出什么事儿遇到什么难,你跟我说,不能有火就憋着。我这辈子跟谁都能冷处理,但跟你和我妈不行。你尤其、尤其不行,因为你没我妈懂事儿。”
丛烈顺了顺云集的碎刘海,“你有气就直接冲我发,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就是跑不行。刚才怪我没反应过来,都是我的错。但是下次你一定不可以生气就跑,行不行?”
云集第一次听人把批评说得这么委婉,竟然找不出什么话来反对。
丛烈给他热了杯牛奶,盯着他喝了两口,自己把剩下的杯底喝了。
怕云集刚在外面吸了凉气会不舒服,丛烈今晚就光明正大地跟云集钻了一个被窝。
他一边给人揉胸口一边轻声跟云集讲道理:“我知道你怕耽误我。我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界的行业楷模,我还能不懂你的心思吗?我会考虑你说的那些,但是你给我点儿时间好不好?你别逼着我立刻就得走似的。”
其实他会考虑才有鬼,但他现在总要稳住云集。
后几句他又把丛心搬出来,“我被预录取这事儿我跟我妈也说过,她的态度一开始和你差不多,但后来她觉得我能自己把握好,也不强求我去哪儿。我妈能信我,学长怎么就不信呢?”
云集听到一半,扭头看他,“阿姨也早就知道了?你只是一直没跟我说?”
今天晚上云集情绪波动太大,丛烈不敢再惹他,就没说如果不是因为马主任坏事,自己压根就没计划告诉他。
“我准备晚点儿跟学长商量呢,”丛烈极为爱惜地拍抚着云集的胸口,“这又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
云集根本不信他,冷哼一声,“你准备等开学时间过了再跟我商量?”
“以后我都第一时间跟学长商量。”丛烈没有一个字敢逆着他。
惦记着他刚哭了,丛烈又问:“头疼吗?揉揉吗?”
云集带着点鼻音,“这事儿还是要好好考虑,不能草率决定。”
“是,好好考虑。”丛烈遵命。
他考虑了一晚上,刚起床就把昨天新收到的那套通知书连皮带瓤地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