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
早饭后,米一峰穿上黑色公服,佩戴臂章,精精神神的与曲笑梅去上班。
王府离公署隔着两条街,一刻钟的走路时间。
长治街京兆府衙门前,一群看热闹的百姓堵住了街面。
一身黑卫使的紧身箭袖公服,令曲笑梅英姿飒爽,曲线玲珑,英气逼人。
不等米一峰吩咐,她便一头挤进人群里。
一会儿功夫又挤出来,气哼哼的对米一峰道:
“公子,京兆府太不是东西,有人告状他们竟然不接。
说告状人是在无理取闹。
若再不走,便将其抓捕入牢呆一段时间。”
“噢,还有这等骚操作,去看看。”
“让一让,监察公署巡查,都让开一下。”
有曲笑梅前面开路,米一峰顺利的走了进去。
京兆府的大门外一侧,一青年跪在地上,手里高举诉状,却一声不吭。
两个门口值守的衙役站在他身前,抱臂俯视。
“姓严的,你不要在此胡搅蛮缠。
你越级上告,孔大人没打你一顿就很客气了。
赶紧离开,否则以妨碍衙门秩序治你的罪。”
“两位官爷,小的已经说了,我们县衙不受理此案我才来的这里。”
“你休要狡辩,我看你是铁了心跟咱们过不去。
我就送你去一个地方让你清醒清醒。”
说着其中一人探身抓住那青年的胳膊就要把他拽起来。
“京兆府的人都这么凶么,还不容许人说话了。”
“闭嘴,你嚷嚷什么?”
一个衙役不耐烦的喝道。
曲笑梅虎步一闪站到了衙役眼前,小虎牙一呲,杏目一瞪:
“你叫谁闭嘴,再说一遍听听。”
衙役一见她身上的公服,脸色立刻垮了下来。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咋就撞上了黑鼠卫。
米一峰走上前,严肃的对两个衙役说道:
“府门已开,为何不按照程序接纳诉状?”
两人一看就知道这位是个官,因为此人身上有官威。
“大人明鉴,不是我们不接,是他越级告状。
孔大人念他有情可原,没有按规矩给他吃棍杖,让他回县里告状。
可他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了,这不是胡闹么。”
俩衙役委屈巴巴的说道。
米一峰看向跪着的青年:
“你为何不在本县告状?”
那青年见米一峰的穿着,很是紧张和兴奋。
“大人,我们县衙说此案不存在,我们村里的人死于瘟疫,早已定性。
可这分明就是欺瞒苍天。”
见青年言辞凿凿,确不像无理取闹的人,
。米一峰就问道:
“你状告何人?”
那两个衙役见米一峰开始问话,都有些不安。
“回大人,小的状告新丰县令汤左亚的妻弟吕鹿。
告他勾结官府,霸占良田,逼死乡邻。
告他欺行霸市,弄虚作假,欺诈民众。
还告他欺男霸女,强抢民妇,逼良为娼,无恶不作。”
好家伙,若是真的,这特么就是万恶的旧社会里一个恶霸地主。
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米一峰掏出令牌一扬:
“本官是监察公署重案组米一峰。
你的案子重案组接了,跟我走一趟吧。”
“谢大人,谢大人。”
那青年忽的流下眼泪,狠狠地给米一峰磕了三个头。
“各位,都散了吧。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大家别走错屋了。”
众人大笑,都觉得这个年轻的黑鼠卫很和善。
眼见米一峰领走了人,两个衙役也不敢拦着,连忙转身往府里跑去报信。
京兆尹廨房。
听了两个衙役的汇报,孔勋的心里不由一激灵。
孔勋,刚刚上任不到十天的京兆尹。
白面书生形象,一袭公服令他更有儒雅的气质。
他原是太史寮的助手,负责文化教育这一块,算是清水衙门。
可王爷妘褆在安平郡查案时,波及到京都朝堂。
其中涉案最大的官职就是京兆尹。
要说官职中最危险的是哪一个,历朝历代都会说是京兆尹。
这位置就是流水席,根本坐不稳。
前世白居易在赠友的一首诗里就写到:
“如何尹京者,迁次不逡巡。
请君屈指数,十年十五人。”
离天太近,关系复杂,十年换了十五人,一点都没夸张。
王爷砍了上任京兆尹的脑袋,朝堂里谁都不敢推人接手。
于是便宜了孔勋。
孔勋也是苦着脸走马上任的。
结果第一天他就收礼收到手软。
京兆尹这位置虽然坑爹,但架不住拜爹的人多。
清水衙门吃惯了清闲的苦,冷丁受不了这么些人的恭维和算计。
但痛并快乐着,如同女人的第一次一般。
第五天的时候,高府的人拎着两罐茶来给他传话。
告诉他有一个案件需要他如此这般配合做就可以了,保他日后无虞。
他心里骂着高家吝啬,看不起他,又不敢不照着做。
在大阀家族面前,京兆尹算个屁,随时可以让他丢官丢命。
于是他将告状的青年撵走,并没有按照吩咐将其乱杖打伤。
做是做了,但只做一半,谁让你们吝啬看不起人呢。
。但此案件让监察公署半道截胡走了,孔勋就有点毛了。
那些黑老鼠他接触的少,但知道当官活命就不要撩呲他们。
他清楚自己的根基浅,这次能坐上京兆尹的位置,纯粹就是捡漏。
高府他得罪不起,监察公署他更是得罪不起了。
这事得好好合计合计,搞不好自己就成了在职时日最短的京兆尹了。
……
下朝后,妘礽来到御书房。
祁净上呈几张王宫专用的缣素。
“主上,这就是昨日那个姓米的所作。
据姜家几位宿老点评说,诗词无双,文盖王朝。
而其所作的一篇散文体,更是才气纵横,文满八斗之才。
此子不日当登顶妘庭文坛。
并恭祝王爷为王室收入了一位才华横溢的义子。”
妘礽饶有兴趣的拿过来缣素,一张一张看起来。
“独立人间第一香。
嗯,写得好,很霸气。
这首诗寡人读了都觉得气血翻腾。”
祁净在旁边露出职业性的谄笑:
“主上对此诗的评注简直是点睛之笔,神来之笔。”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这小子才多大,怎会有如此饱经沧桑之感,怪事。”
“嗯,这句点题写得好。
贫,气不改,达,志不改。
听着就有股子气节,骨头很硬呀。
果真首首都是多年不见的佳作。”
拿起最后一张缣素,妘礽很快迷住了。
“好思路,好形象,好文采。”
妘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读得忘情,竟用手使劲拍着桌面。
祁净心疼的看着妘礽的手。
嗯,君王脾气古怪,时不时大发雷霆之怒。
一怒就拍桌子,好好的桌子拍个稀碎,隔三差五的换桌子。
“这小子好文采,上下纵横捭阖,读得寡人气血翻腾。
额,祁净,寡人刚刚是不是用过气血翻腾了?”
祁净哭丧着脸说道:
“主上两次用同一词点评,说明此子之作甚合王的口味。
再说他已经算是王家成员,自家人怎么夸赞都不为过。”
“嗯,这话说的有理。
寡人对这小子感了兴趣,小小年纪竟如此了得。
近几日晚上抽空寡人要出宫去王府坐一坐。
你准备些礼物吧。”
“诺。”
“行了,也不用准备什么好东西。
就拿点茶叶吧,少拿点。
拿多了,我怕三弟惦记上了,以为寡人有很多。
嗯,就这么定了,去他王府尝尝饭菜口味如何。
不然寡人觉得亏大了。”ωωw.cascoo21格格党
祁净很知趣的没有接话。
这哥俩,一天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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