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第二天的首个计划，姜珵为了让自己的野心不起眼，她把最无关紧要的事情安排在了第一步，那就是给苏韵他们买东西。
s城的各个商场，姜珵用了一天的时间才给山里的兄弟姐妹们凑齐了清单上的东西，那些东西在纸上排列起来的时候看看不起眼，买齐的时候整辆车子都装满了。
要不是车子就停下商场车库，手要断。
这期间也不止一次下达车库放东西。
姜珵忍着耐心很久了，装完最后几袋，她的脾气也算是到了顶点：“这些人太过分了，自己身无分文还要买那么多东西！”
叶简笑了一下，绑上安全带：“这些里面有你的东西吗？”
“没有。”
“为什么不买？”
“没什么需要买的。”
“女人不都喜欢买买买？”
“女人在你眼里就那么俗气？”姜珵眯眼看着叶简。
叶简对上她的眼，不失否认：“至少遇到过的都喜欢买东西，所以我以为女人都是天生的购物狂。”
姜珵不知道该怎么说明物质女性和不物质女性的区别，反正没有对错，只是个人喜好不同罢了，她的人生乐趣可不在物质上。
“好吧。”姜珵以这个词结束话题。
“晚饭时间，去吃什么？”叶简问。
姜珵没什么头绪，“你看着办。”
“火锅？龙虾？”
姜珵整个人都有些莫名快乐起来了，身子都不自觉的挪动了一下。
在山里被人决定久了，就失去了一些自主意识。
从前火锅龙虾可都是她的最爱啊。
叶简看出她心动了，踩下油门：“那就这样决定了，晚饭火锅，夜宵龙虾。”
姜珵放在心里期待着。
晚上的火锅，夜宵的小龙虾，叶简通通给姜珵安排上了。
火锅是排行榜第一名的火锅店，小龙虾在嘈杂的夜市进行。
夜市以摆摊为主，流动的人很多，场景很热闹。
因为火锅入肚不久还有些饱，两人就在夜市先闲逛消化。
偶然路过花果种子摊的时候，叶简看到了葡萄种子，他想起昨晚在院子里的时候，姜爷爷提起过关于葡萄的事。
姜爷爷说姜珵从小喜欢吃葡萄，这院子里的葡萄，都是为姜珵种下的，南方气候，葡萄六七月份成熟，每年夏天，姜珵都会来吃葡萄，今年等了好久都没有来，还以为她不来了，差点就失落了。
当时叶简内心有些愧疚，是他限制了她的自由，限制了她的快乐，以及间接差点伤害了她的家人。
“姜珵，回去我们也种葡萄怎么样？”叶简看着葡萄种，眼里有温柔的光。
姜珵被他突然的一句话弄的不知所云。
“你也喜欢吃葡萄？”半晌，姜珵问。
“喜欢。”叶简回答。
“那就种，不过我只会吃不会种，你会种吗？”这是个很伤脑子的体力活，姜珵弯腰拿起一包种子，看着包装袋上的说明书。
叶简看着她的侧脸，笑着说：“没有我不会的。”
姜珵很佩服他的自信，点了点头，把手中的种子递给老板：“这个，他买单。”
他指的是叶简。
叶简付了钱，接过种子把种子塞进了姜珵的包里：“我付钱你搬运。”
姜珵有些不服气：“敢情我就是被雇的那个。”
“没有劳务费的那种。”
姜珵白了他一眼。
“葡萄种子到发芽结果，一般要多久？”叶简问。
“你不是会吗？”姜珵反问。
“是看了相关书籍或者教程后。”
“你回去可以和我爷爷奶奶探讨一下，不过他们当时是直接买了葡萄树来的，听说播种结果周期会比较长，大概要两三年差不多。”
“要那么久啊……”叶简忽然有些感伤。
他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没耐心了？”姜珵对他挑了下眉。
“不是。”叶简说：“我一定会等到它结果的。”
夜市的小龙虾店好几家，姜珵去了最常去的那家，按照人头点了6斤龙虾。
说起来这个地点还是她选的，叶简决定了火锅在哪家吃，却不知道龙虾哪里的好吃，而这座城市姜珵比他熟悉多了。
“你胃口挺好。”叶简回应的是她刚才和老板说的“六斤”。
“我三斤，你三斤。”姜珵解释，转念一想：“你该不会吃不下了吧？”
“我可以。”
“那就好，别浪费。”
接下来等龙虾的过程中，叶简和姜珵陷入了沉默阶段。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手机时间。
但是姜珵没有手机，显然叶简也不喜欢看手机。
于是一个靠在椅子上抱臂看风景，一个杵着下巴发呆。
姜珵的视线没什么特别的风景，她又开始看叶简。
好像有什么是不一样的。
看着看着，姜珵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身边穿梭过的人，一个个都是短袖傍身，偏偏叶简在这样一个燥热的夜晚还是一件常规长袖衬衫。
差点就习惯那个只穿长袖的叶简。
姜珵开始回想，在山上的时候，除了林渲，那些山民也都是穿着长袖的。
她曾经猜想，也许是因为山里日夜温差大，晚上比较凉，所以大家都习惯性穿长袖方便？但就是山民们实在保持着太统一，会让姜珵认为这衬衫下是不是隐藏着什么不能被人发现的秘密，比如说姜珵遇狼那晚，不知道是不是看花眼的那个三角形印记。
“叶简，你不热吗？”姜珵下意识的看了下他的手腕。
“不热。”叶简回答。
“你是不是体质比较怕冷？”姜珵又问。
“姜小姐是担心我整个夏天都穿长袖会长痱子吗？”
“是的，所以叶先生不如明天穿件t恤吧，还没见过叶先生穿t恤的样子，不知道和学校里那些让人颇为心动的学长有没有的一拼。”姜珵故作期待。
“姜小姐是喜欢洁白少年郎？”
“是啊，好喜欢。”姜珵故意将尾音拉的妩媚。
“可以。”
“真的？”
“换风格有什么难的？”
姜珵突然有些真的期待看见叶简穿休闲的样子。
“龙虾来咯。”老板热情的端上龙虾，往叶简脸上看时，一顿：“诶？姜珵，我刚只看到个背影以为是赵北易呢，你什么时候换对象了？赵北易知道不？”
姜珵和这里的龙虾店老板很熟，每年夏天和赵北易都会在这里解决龙虾瘾，而且每年，也都只和赵北易一起。
“赵北易不知道。”姜珵笑着问：“赵北易最近来过吗？”
“前两天刚来过，看起来可苦闷了，龙虾没吃完就走了，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没有。可能是他和别的小姑娘闹矛盾了。”
“我可不信赵北易有别的小姑娘，这么多年我看下来，除了你，就是他自己独身来。”老板说着说着发现一直沉声的叶简脸色有点怪，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话多了，难为情地打圆场：“你俩朋友那么多年，你可得多劝劝赵北易，以后让他给我多带点兄弟来，每次不要除了你，就是他自己来，他完全可以带上同事来对不对？给我增进销量，哈哈哈哈。”
“好的。”
“那我先去忙了，你们慢吃。”
“好。”
老板走后，丝毫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姜珵抓起桌上的一次性手套，递了两个给叶简。
叶简接过手套，一直低头剥龙虾不说话也不吃，剥完满满的一碗后送到姜珵面前，然后继续闷声剥第二碗。
“你不吃吗？”对于叶简的面无表情，姜珵吃的可是格外的有味。
“你吃就好。”叶简冷淡回应。
“你怎么了？不是说好一人三斤。”
“突然不想吃了。”
因为叶简不吃龙虾，情绪又怪怪的，姜珵突然觉得龙虾不香了。
“要不我给你去旁边买点别的？你有其他想吃的吗？烧烤？”
“没有想吃的。”
姜珵看着碗里的龙虾肉，拿了一个裹上酱送到叶简面前：“自己剥的怎么样都得赏脸吃一个吧。”
叶简看着面前的龙虾，心情开始变好。
想要伸脖子上前咬，姜珵缩了手：“你自己拿手接，我不是要喂你。”
叶简看着姜珵两秒，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微微起身低头咬住了龙虾，嚼进了嘴里。
姜珵的脸莫名有些红了。
“很不错。”叶简满意的笑着，也不知道是因为姜珵喂的，抑或是龙虾真的很不错。
夜宵后，两人去往附近停车位取车。
沉闷的车厢，姜珵开始有了想法。
“可以借一下你的手机吗？”
姜珵问的时候怕他提防，可他却什么都没问就交上了手机。
为此姜珵还有些吃惊。
“我可以放首歌吗？”姜珵问。
叶简点了下头，而后说：“不必对我太防备，不用想做什么都问一下。”
姜珵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紧张。
也许是还不太熟。
姜珵放了首曲婉婷的《drenched》。
燥热的晚风终于有了凉意，轻轻吹动着车厢里的音符，音符一个个小巧地由曲婉婷的音嗓里飘落进姜珵的心间，姜珵望着城市霓虹，想象着歌词里的意境。
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是在2013年的11月份。
当时的场景是这样的。
某处山庄，夜晚时分，同学们欢聚一堂，烧烤的、吃烧烤的、坐篝火边烤火取暖的，也有表演节目的。
路边的灯光昏黄暗淡，姜珵坐在无人的屋檐下看着那一片看似热腾又犹若安静的气氛，十分享受其中。
热闹的是有人气。
安静的是她的心情。
当时《drenched》突然从音响里放出来的立体感特别的有感觉，一下子戳中了她的内心，一切都十分协和，于是那份意境，就记了一辈子。
其实人生中很多的感触并非与特定的人有关，也许是情境。
忽然，车子一个紧急刹车，将姜珵从歌词的回味中拉回到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