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鱼说:“今天清晨,你在哪里。”
江萍说:“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哪里也去不了。”
温鱼摇了摇头,说:“你之前回答的时候,是作为柳絮的你哪里都去不了,并不是江萍,江萍是健康的,清晨这个时间段,你想溜出去的话并不难。”她站起身来,淡淡道:“其实要想知道江康是不是你杀的其实也简单,你写几个字给我看看吧。”
江萍眉心微蹙,“什么?写字?”
温鱼的语调很温柔,却给人一种难以拒绝的压迫感,她说:“不是已经打开亮话了么,我已经知道你没病了,那就站起来走两步吧。”
江萍:“……”
她满腔的不情不愿,但还是站起身来,走到小桌前取了纸笔,虽然写了几个字递给温鱼,温鱼并没有跟她说具体要写什么内容。
江萍的字由于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因此只停留在会写的阶段,简单来说就是她的字其实真的挺丑的,这个字迹的一撇一捺都和在江家看到的那张信纸上的字迹非常相似,但细看又有些许的不同,江家那张信纸上的字迹整体有点歪,字的重心偏左侧,而江萍的字迹整体都很正。
写字的时候笔法不端正,便会如此。
毕竟一个是好歹认真学过一些,另一个……还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
温鱼看着江萍,问道:“你刚才说,柳絮已经死了?”
江萍点点头,“是啊,她病得很重了。”
温鱼诚恳道:“我觉得未必。”
江萍:“……”
温鱼说:“你们还要做什么?还要杀谁。”
江萍赫然变了脸色,她不明白,自己根本就要没说什么,她怎么就知道的这么多了?!
她抿了抿唇,将脸一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鱼没和她多话,直接把门打开了,对门外的顾宴等人道:“都听到了?。”
江萍的脸色难看到了一定程度,她近乎是怒视着温鱼的,她哀声道:“为什么连你也不给我们活路呢?”
温鱼淡淡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给你活路。”
……
江萍并不是直接被大张旗鼓带走的,恰恰相反的是,他们是非常秘密的把她带走的,走的是万香楼的小门。
鸨母之前看起来对这边是漠不关心的,提到柳絮时也是话语鲜少,但江萍被带走的时候,温鱼却分明看见鸨母十分担忧的看着这边。
——她并非不知道这屋子里换了人。
温鱼走过去,径直道:“林佘在哪?”
鸨母说:“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她昨天晚上出去接客了,今天就回家了啊……”
温鱼却说:“你不用再替她们遮掩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现在都已经知道了,她们现在在外面,其实也很危险,利州城里,到处都是耳朵。”
鸨母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
利州城府衙内好久没有这么正式的审过案了。
江萍并不像大多数被审问的人那样,或歇斯底里,或可怜无依,她从头到尾都表现的非常——普通、平静。
就算是提到自己的爱人之死时,她也表现的很平静,只是说起周川这个人时,语气比旁人要更温和一些罢了。
“周川是为我而死的,那我便也得将这份情还了他。”江萍是这般说的。
这里是利州府衙内的一间小屋子,门窗都关着的,就连刘知府也是不在的,不过谁在谁不在的,江萍本来也是无所谓的,对于来说,她的命本就该是握在自己手里的,如果不能,那便杀了那些企图握着她命的人。
“之前利州城里都传来了万香楼的男子都死了,是你们做的?”
江萍点了点头,“是。”
“怎么做的?据我所知,就连江康被杀,也是因为刚好在小河滩边上,那里地滑,要不然一个女子很难动手杀人,但你们不可能次次都如此好运的。”
三个人,江萍、柳絮、林佘。
江萍和柳絮共享同一个身份,柳絮或许的确是得了花柳,但根本就并不像江萍和鸨母说的那样病重,恰恰相反的是,正因为柳絮得了花柳,所以才让旁人对她敬而远之,甚至都隐隐有些恐惧了。
这样正好为江萍行了方便,得了花柳就没有人点她,她住在万香楼里,旁人也不知道她是江萍,而真正的柳絮则藏在暗处,她这个人是完全隐匿在暗处的,没有人知道她是她,她只是出不去利州城而已。
江萍说:“其实我觉得挺奇怪的,还有一事要向姑娘讨教,这位姑娘,敢问你姓甚名谁?”
温鱼说:“我叫温鱼,温水的温,鱼肉的鱼。”
江萍听罢,便怔怔的笑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这名字倒不如送了我最好……”
江萍说:“敢问温鱼姑娘,你为何会觉得,我们能杀人?”
这个问题直接让温鱼懵住了一瞬间,她问的是“能”而不是“会”
温鱼便忍不住反问道:“你为何会觉得,我会认为你们不能杀人?”
结果江萍也安静了一下,似乎也没有捋清楚这个逻辑,便不再这个话题上再纠结了,她说:“其实总共也没有多少个人,只有三个人是我们动手杀的,杀一个男人很难,但杀一个烂醉的男人却并不难,林佘把他们灌醉了之后,他们总得回家的。”
江萍弯着嘴角笑起来,“万香楼有时候会差人送他们回去,但有时候也不会,不会的时候,我们就留一个人在楼里,剩下两个去杀人,有时候用绸带,有时候用帕子,反正按这块地方的习俗,死了的人是晦气的,如果不是你们,根本不会有人去查案的。”
温鱼说:“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我们的话,你们也没有被发现这些事,把该杀的人都杀了,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