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一垂眸瞧着她,嘉成只是轻轻碰了碰他的唇,便又缩回去了,她蹙着柳叶眉,小声说:“好像什么都没想起来。”
影一眨了眨眼,淡淡道:“回去吧,公主。”
嘉成却不肯走,她把影一困在墙角,虽然说用困这个词多少有些重了,因为她身量实在矮小,影一只要稍微一错步子,便能从这里头出去,但是他没有。
他默默盘算着那侍女估计也快找过来了。
嘉成仰着小脸说:“要不然再试试?我记得你亲过我的。”
她轻轻咬着唇,一脸无辜。
少女的眸底尽是朦胧,春季的衣衫薄软,从他的角度看去,她的锁骨与脖颈白的晃眼,鸦青的头发挽起,点缀着几根朱钗,都是样式简单的,却衬得她既有公主的华贵,又有少女的娇俏。
影一错开眼,低声道:“公主还是忘了好。”
嘉成不太明白,她说:“可我只记得你了。”
她的眸子朦胧而无辜,尤其是看向他时,影一索性不去看她,不与她对视,他说:“公主……千金贵体。”
嘉成不明白。
她疑惑道:“那你刚才怎么不说我是千金贵体呢?”
影一:“……”
嘉成失忆之后,有时候便会十分死脑筋,她要做事情便立马就要做,谁也拦不住她,于是她又凑上去了,影一偏过头,不看她。
两人此时挨得极近,影一几乎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她是大邺尊贵的公主,一言一行,吃穿用度,都是挑拣最精细的用,也就是靠这样娇养,才能养出这样的姑娘来,哪怕是失忆了,她也是这样的纯真可爱。
“你为什么不看我?我生的很难看吗?”嘉成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让他面对着自己。
对影一来说,这张脸曾在梦里反复出现过,此刻却成了真。
两人气息交缠,嘉成瞧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正觉出一点熟悉的意味来,那边却传来了越来越近的呼唤,“公主?公主?”
她的侍女找来了。
影一心头一跳,嘉成小声说:“别让她找到我,好不好?”
影一听见自己说:“好。”
侍女急的满头大汗,她到处找也没找到公主,就差没上房揭瓦了,而此时此刻,嘉成和影一正在屋顶,嘉成眼睛亮晶晶的,她捂着嘴,凑到影一耳边夸他,“你真厉害。”
影一的目光却已以悄悄挪到了她的唇上,嘉成见他不说话,就存心要勾着他说话,她说:“我唯一记得的人就是你了,你以前是不是跟我很熟悉啊?不然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影一道:“何事?”
嘉成皱着鼻子说:“好像也没什么事……就……虾饺……蟹黄粥……”
影一:“……”
他哑然,“只有这些?”
嘉成顿了顿,凑到他耳边,用气声说:“还有你亲过我。”
嘉成见他还是没有反应,不免很是失望,然而在她试图离影一远点的时候,影一忽而抬手,单手搂住她的腰,虽只是一只手,对嘉成而言却是牢牢桎梏。
另一只手则伸向她脑后,将她往自己这个方向拉去,在她下意识挣扎时,俯身狠狠攫住她的唇。
影一闭了闭眼,嘉成没有反抗,她下意识的也闭着眼,被迫微微后仰,整个人都被他困在怀中,脑海中杂念悉数消失,鼻尖只剩他身上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影一才偏开头,将她抱在怀里。
嘉成靠着他,听见他的心跳声,好像在打雷。
影一握住她的手,细细把玩,她的手十指纤秀,白嫩而莹润,每个指甲的甲床都泛着漂亮的浅粉色,手心有些肉,摸起来也是软软的。
嘉成靠着他的肩头,闷闷的说:“你真的认识我,是不是?”
影一哑声道:“是。”
嘉成“哦”了一声,又忽然道:“那我们两个是不是……无媒苟合啊?”
影一:“……”
“没有苟合。”他黑着脸解释道。
嘉成显然有些失望。
她说:“当初我落水,救了我的人也是你,是不是?我对你的脸有印象。”
提到落水一事,影一又抱紧了她,低声说:“是。”
当日恰好影一随顾宴进宫,顾宴在御书房时,护卫自然不能进来,影一在宫里闲逛,碰巧看见有人落水,便将人救了上来,事后为了嘉成的清誉,便隐匿了身份,只当是被宫女救上来的。
嘉成今日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却还只是个一知半解,很是困惑,她只知道她与影一应当是早就相识,可是她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会相识,更不知道她们两个的感情是从何而来的,按理来说一个是护卫一个是公主,怎么会认识呢?
她想问,可影一是个锯了嘴的葫芦,问他还不如问天。
过了一会儿,影一道:“公主你该回去了。”
嘉成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失忆后还有印象的人,自然不肯这么快与他分开,扁着嘴很不愿意,但看了看小道上急的要哭了的侍女,多少还是有了点同情心,她说:“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我啊?”
影一不知道。
但看着她澄澈的眼睛,他也只能说:“会见到的。”
不知是在哄她还是在哄自己。
嘉成满意了,影一抱着她从另一边下了屋顶,嘉成便去了小道那边,唤道:“碧玉?”
那名唤碧玉的侍女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公主,紧张兮兮的一把挽住公主的手臂,连声问道:“公主方才去哪了?那位影一公子呢?”
嘉成眨了眨眼睛,说:“我有点累了,就歇了一会儿,打发影一走了。”
碧玉毕竟也只是个侍女,并不敢多问,能找到人就是万幸了。
不远处,影一从墙角处出来,怔怔的看着嘉成的背影,他摸了摸自己的唇,然后一转头,看见了站在另一边的温鱼。
温鱼:“……”
我大受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