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蕴初只思考了一瞬间，下一刻，便一掌拍到了宁也肩上，宁也醉的深了，这样都没醒。
程蕴初更生气了，恨不得邦邦给他两拳。
但她最终还是没给。
唤来饭馆小二，让他扶宁也回了宁国府，自己结了账之后，又吩咐人把这一大桌子几乎没动得菜打包回去了。
程蕴初一个大小姐，本来倒也不会觉得说不能浪费这一桌子菜，她打包可不是给自己吃的，而是打算明天送到宁国府去。
第一是反正本来就没吃，第二是……她是不会允许宁也出现醉酒之后就将今晚的事情忘个一干二净这种情况的。
她程蕴初可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大家闺秀，什么这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宁也醉了，那就当没发生过？
那绝不可能。
程蕴初嗤笑一声，待被人瞧见时，却又是一副娇弱无害的表情。
……
一直到这个年彻底过完，且正月都快结束了，大理寺都是风平浪静的。
温鱼觉得这可能得益于平王被关起来了，毕竟温鱼一直都觉得这人就跟个搅屎棍差不多，有他的地方总是能莫名其妙搞点事情出来，现在他被关起来了，也就平静了。
不过温鱼就算没案子，最近也有点忙，因为顾宴好像有点上头。
他之前说那个宅子给温鱼放衣裳，之前温鱼没答应，现在他已经不管温鱼答不答应了，他辟了一个院子出来，里面全是衣裳。
温鱼第一次看见的时候都惊了。
温鱼第一反应是这要是被人知道了怎么办？那顾宴的名声会不会变得很奇怪，别人和这种传闻扯上关系，都是为爱做出了如此出格之事，红颜要么是歌姬舞姬就是大家小姐，而顾宴……和一个仵作。
听起来好像稍微有点滑稽。
过了年之后，春天便慢慢近了，发财长大了一点点，但也只有一点点而已，相对来说它还是一只好小好小的猫，温鱼有时候会尝试着遛遛它，但它似乎并不想被遛。
今日稀风朗日，温鱼正拿那根逗猫棒，啊不是……小鱼簪子逗发财玩，忽闻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温鱼都不消回头便知道是顾宴。
“大人，你觉不觉得，这猫好像知道自己很可爱。”
顾宴挑眉，微微躬身，“像你？”
温鱼忍不住笑了，“你都在哪学的这些。”
顾宴一本正经，“书肆。”
温鱼:“……”你可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但顾宴今天还真不是来闲聊的，他说:“韩丞相来了。”
温鱼一顿，“韩……丞相？就是那个韩悦的亲爹？韩悦不是说正月十六的时候和那个……那个谁来着，成亲了吗？”
顾宴应了声，又颔首道:“是。不过，他是来找你的。”
温鱼一愣，“找我的？韩家死人啦？”
她第一反应真就是这个。
顾宴:“没有，至少暂时没有。”
温鱼:？
……
温鱼和韩悦只打过几次交道，称不上愉快，连带着边也以为韩丞相是个比较尖酸刻薄的人，但见了面才发觉并非如此，起码光看模样的话，他是很周正的。
并不是说他长得有多好看，毕竟一个年逾六十的人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但他坐在那里，便是腰背笔直，官服穿的一丝不苟，温鱼进来时，他还微微起身，算是表示。
温鱼连忙给回了个礼，随即在下首落座，韩丞相虽然说是有事拜访，但他看起来好像也并不是太着急的样子，反而是先和顾宴寒暄了几句，随即才看向温鱼，缓缓道:“你便是温鱼？”
温鱼点了点头。
韩丞相顿了顿，道:“老朽今日前来，是有个不情之请，但在那之间，老朽有一事要向温姑娘致歉。”
说着，他便站起来，遥遥一躬身，“小女之前不懂事，几次冒犯了温姑娘，还曾有一次试图刺杀，老朽教女无方，很是惭愧，现如今……本也是无言来此，可思来想去，也只有温姑娘你能帮小女了。”
温鱼微怔，她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问道:“不知韩大人所言何事？”
韩丞相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小女嫁进韩家不足半月，但两人时常有矛盾，今日一早，我们收到韩家的消息，说……说小女意外殒命，老朽不信她真会殒命，还请姑娘去看一看。”
韩悦死了？
啊？
温鱼甚至一下子有点没反应过来，她愣了下，才问道:“敢问是如何，如何……出事的？”
韩丞相叹了口气，说:“前天，她和我女婿一同，去城外庄子上看账本，那里地处偏僻，又是个高山，天降暴雪，把她的……把她的马车给掀翻了，滚到了山崖下面。”
韩丞相忍不住红了眼睛，又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再次拱手道:“我们女儿才刚出嫁，不想遭此横祸，我们家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只是那尸体面部被毁的严重，我们宁愿相信不是，可山崖底下却再也找不到其他尸体。”
温鱼眨眨眼睛，“可辨认尸体，不应该是家属会比较熟悉吗？哪怕是面部被毁，就没有那些特征什么的吗？”
韩丞相安静片刻，颓然道:“说起来也可笑，身体上的痣和斑点都对上了，可我们还是……总抱着一丝希望的。”
这么听起来，倒也是可怜。
韩丞相年逾六十，韩悦才刚嫁人，十六七岁的年纪，老来得女必定宠爱万分，没成想出了这样的事。
顾宴以骨节扣了扣桌面，“所以，韩大人是要我的仵作去辨认那尸体是不是韩悦？那为何不直接报官。”
韩丞相看向顾宴，自嘲的笑了笑，“璟王殿下是说笑了，我们这种大家族，出了这种事，怎么会大张旗鼓报官？本官……我也是听说温姑娘年纪虽轻，但验尸技法高超，才想私下里找来的，若是温姑娘实在不愿意，或者仍对小女生前所做之事心中介怀，我也不强求。”
这番话，说的很是漂亮。
温鱼点了点桌面，最终还是站起身来，“韩大人爱女之心，民女愿意帮你们这个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