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家都没有明说,但基本上该知道的都知道,韩悦的腿是被顾宴使了些手段让她站不起来的,虽然没有明目张胆打断,但毕竟是丞相府的小姐,出了这么大的事,知道的人还是挺多的。
程蕴初下意识去看宁也,道:“韩悦的腿怎么治好了?”
宁也微微垂眼,坦白道:“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
程蕴初眯了眯眼,接着便看见跟在韩悦后面的,还有个身穿墨绿色袍子的年轻男人,长得倒是颇为俊俏,只是跟在韩悦身后的时候卑躬屈膝的,显得有些猥琐。
宁也凉凉道:“新科状元杨宜年,去年他中榜之后,便想方设法到处结交世家,结果韩家还真的愿意把嫡女许配给他,但当时是因为韩悦的腿废了,现如今韩悦又站起来了,没想到韩家还是愿意嫁女。”
程蕴初略一沉吟,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立即看向身侧的宁也,“你,跟我下去。”
宁也一哽,“你究竟是想给温鱼买礼物还是想挑事。”
程蕴初微微一笑,坦诚道:“二者皆有之。”
宁也:“……”两人下了马车,自然又是被掌柜的好好招待了一番,一过来便送上了精致的茶点,程蕴初刚一进店,便被韩悦看见了,韩悦可还记得她上次隔着马车嘲讽自己,还有她哥哥在那寒山寺上供灯的事,当即便阴阳怪气起来,“原来是程小姐啊。”
程蕴初慢条斯理点了点头:“韩小姐好久不见,只是不知韩小姐身边这位,是否就是新科状元郎?”
杨宜年颇为腼腆的给程蕴初和宁也见了礼,拱手道:“在下不才。”
宁也对这人的印象是他发了好多次帖子请顾宴去他的宴会,顾宴一次都没搭理过。
韩悦冷哼一声,“正是他。”
程蕴初小心的打量了一下韩悦的脸色,只觉得看起来貌似韩悦对这桩亲事还挺满意的?
难道是在顾宴那里受了挫,便觉得杨宜年也很好了?
程蕴初眉眼微垂,语调轻柔:“韩小姐的腿之前是突发恶疾,如今我看韩小姐身体康健,自然高兴,只是我今天有一事相求,我父亲毕竟年迈了,每逢刮风下雨,便关节疼痛,我这个做女儿的经常忧心此事,只是不得其解法,今天看韩小姐大病初愈,便想问问,您的病是哪位名医治好的?”
韩悦看了眼杨宜年,杨宜年拱手道:“是在下家中的药,在下的祖上是名医,虽然……如今也是逐渐式微了,但是祖上传下来了一些秘药,其中恰好有一味药可解韩小姐的毒。”
难怪韩悦对这门亲事不反对了,原来是杨宜年救了她。
程蕴初勾唇浅笑,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那既然如此,我可否……”
她话音还未落,韩悦便已经抬着下巴,冷声道:“不给。”
程蕴初一个磕巴都没打,顺着就说:“那既然如此,我便祝韩小姐新年快乐了。”
韩悦本以为程蕴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总得说几句软化求她一下,结果人家居然当真不求了,害的她满肚子的话只能憋回去。
宁也在后面憋笑。
程少傅身体健康的很,哪有什么风湿骨痛的,程蕴初不过是随口撒了个谎。
若是按韩悦本来的脾气,那肯定是没事也要找事,让程蕴初不痛快一下子的,但今天也许是因为身边有个杨宜年,所以脾气收敛不少,只是挑了几样东西,便出去了。
程蕴初双眼微眯,道:“这个杨宜年好像不太对。”
宁也道:“凡攀附权贵者,基本都是这个模样。”
是吗?程蕴初本来有点在意,但想了想,杨宜年没权没势,就算和韩家结了亲,那也基本上就跟赘婿差不多,实在威胁不到顾宴,便也没想那么多了。
他们两个逛了一会儿,看到一个造型可爱的鎏金鱼形小步摇,程蕴初拨弄了一下小鱼,里面还有个铃铛,拨弄时会发出响动,颇为可爱。
“就这个吧。”程蕴初道。
宁也微微垂眼,正打算离开时,程蕴初扯了扯他的袖子,道:“你付银子吧。”
宁也:?
他顿了顿,但随即又想到……那这就是自己送给温鱼的东西了。
最终是宁也付了银子,两人上了马车,程蕴初将盒子塞到宁也手里,道:“你帮我转交给温鱼,如何?”
那一刻,宁也几乎要怀疑她的立场。
可随即又觉得,这没有理由啊,程蕴初之前和他别说不熟了,连话都没说过,他自认为对温鱼的好感隐藏的很深,况且程蕴初也没有理由帮他。
更何况,他已经决心放下这份感情。
起初的时候,他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挺好玩的,说话好玩做事也好玩,他时常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后来看她对顾宴颇为照顾,他心里是欣慰的,他和顾宴打从十岁前便在一处玩,自然愿意看他身边有了一个能让他开心的人。
那时他生母病逝,也是靠着顾宴的陪伴才走过来,后来宁也得知他的身世,便觉得这世上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害顾宴。
宁也不会让自己成为那个人。
所以,哪怕他清晰的知道自己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落在温鱼身上,他还是比谁都果断的,提前掐断了这份感情。
他扯了扯嘴角,目光落在那盒子上,最终还是道:“不必了,我最近和她接触少,恐怕没那个机会了。”
程蕴初挑了挑眉,道:“那好吧。”
既然来都来了,更何况也已经到了中午,程蕴初和宁也就顺便去了附近的饭馆吃饭,这里虽然比不上醉仙楼的名气,但味道很不错,程蕴初的丫鬟远远的跟在后面。
两人上楼后,便各自沉默着点菜,沉默着吃饭,过了一会儿,宁也方才开口:“你和韩悦……除了和温鱼有关的,还有别的什么仇吗?”
程蕴初坦然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宁也心想,那你这可真是冲冠一怒为温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