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蒙子安想带小桃红私奔!
温鱼心脏狂跳,但她没被梅姑娘看出不对了,而是淡定的问:“然后呢?你把十封信都看了吗?”
梅姑娘像是颇有些羞耻,道:“我以前和一个书生好过,他教了我一点认字,我也能认个七七八八,总共十封信,都是那个叫蒙子安的人写的,反正就是你爱我我爱你那一套,没什么意思,我看了一下,最后一封是二十六日那二十七日要带她走,还约在了柳荫河旁边,至于那本书……是一本习字的书。”
温鱼有些惊讶。
梅姑娘迎着她的目光,忽然像是手脚都不知道该往那摆了似的,怅然的擦了擦裤子,说:“我……我知道这样很卑劣,但我总想着,以后她如果发达了,我就拿些这些信,去求她,让她看在我们曾经也是邻居的份上,接济我一下。”
她说着说着眼眶突然红了,但又被她自己很快抹掉,“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已经老了,又老又丑的,没有男人会喜欢,我已经接不到什么生意了,前两年我才终于把赌债还清,那本习字的书,是我想着以后我要是死了,起码得学会自己写遗书吧……”
温鱼和影二又去了一趟她的屋子,就在隔壁,其实翻个墙就能互相进出了,她的屋子和小桃红的差不多,都是又小又乱的,有三套看起来很新的冬装摆在屋子里最显眼的地方,就连摆那三套冬装的地方都擦得干净些。
梅姑娘很有些拘谨,觉得是不是该给他们倒杯茶,但她这屋子里连水都找不到。
十封信和那本习字的书就放在衣柜里,倒是放的很好,每一封信都没有封口,温鱼抽出来看了一下,大致扫了一眼都是些我爱你你爱我之类的句子,没什么特别的,但还是要带回去看,那几身衣裳温鱼也看过了,是普通成衣店买的,没什么特别的,应该是穿过一两次,但并不脏,衣物上的绣花也还算鲜亮。
梅姑娘倒是并没有撒谎,她只拿走了这几样东西,也许是因为那个屋子里除了这几样东西之外,也没有别的了。
温鱼和影二察看过之后,确定没什么问题便打算带着书和信离开了,但温鱼想了想,还是从荷包里拿出几样碎银给了梅姑娘,见她满脸尴尬,又道:“你放心,这不是施舍你的,算是……为案件做贡献,该赏的。”
梅姑娘不了解这些,颇有点小心,“我是提供了线索吗?”
温鱼说:“算是吧。”
梅姑娘这才将银子收下,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来。
……
回去的路上,影二便吩咐官差过来,将小桃红屋里的所有东西都搬走带回去调查,几个官差连忙称是,温鱼随口嘱咐了一句,“如果住她隔壁那姑娘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就也抓回来。”
官差拱手道:“是。”
影二微怔,“我还以为你会觉得她可怜,所以刚才给了她银子。”
温鱼倒也不掩饰,道:“我的确觉得她可怜,但怜悯和理性是同时存在的,她的确可怜,事实上你没发现春风楼里只有年轻姑娘吗,梅姑娘只有二十五岁,便已经如此枯萎,小桃红若是不死也逃不出这里,便只会成为下一个梅姑娘……是很可怜,但人不能被同情心蒙蔽。”
她们就像是不同时间下的自己。
并且梅姑娘谋杀小桃红的可能性虽然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了,但还是不能就这么打包票说她无辜,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的,万一呢?
“而且其实还有个疑点,不过这一点还没有验证,我刚才就没有问她了……小桃红如果是和这个与她通信的情郎私奔,钱财什么的她没有,行李她觉得可以后买,这些都可以理解,但是情书为什么不要了呢?”
影二不假思索道:“也许是觉得人都在自己身边了,就不需要这些了?”
“不对,这种情人之间互通的书信是两个人的美好回忆,以后温存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看看,小桃红如果足够爱这个情郎,就肯定会带着书信走的呀。”
回去之后,温鱼便将十封信一一打开看了,然后她就发现……这些信好像真的不太对。
首先是时间,除了第一封以外,其余的九封信底下都有落款时间,并且第一封信也没有明说是蒙子安写的,第一封信的落款写的是花居士,其余九封信都是蒙子安的大名;其次就是——
这十封信,并不出自同一人之手。
虽然用了相同的信纸,甚至相同的墨水,字迹方面的相似也已经到了八分以上,但温鱼对着光仔仔细细研究了一个时辰之后还是从几道微末的笔锋转折之中,看出了不对的地方。
温鱼呼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喃喃道:“既然如此……我好像猜到凶手是谁了。”
……
平王府。
顾宴已经来了一个时辰了。
平心而论,平王府是很重规矩的,下人们洒扫擦洗都是安安静静的,顾宴身边站着平王府的管家,那管家也是微弯着背,一脸恭顺道:“璟王殿下,我们殿下今日是恰好去了李家的诗会,这听闻您前来,正紧赶慢赶回府呢,您且做,殿下听说您爱喝信阳毛尖,吩咐老奴特意给您泡的。”
顾宴朝身侧小几上的茶看了一眼,汤色漂亮,的确是茶中上品。
他淡淡道:“茶是好茶,只可惜本王消受不起。”
管家半点不尴尬,道:“殿下还吩咐了,若是您待得不高兴了,这满院子的奴仆,都供您驱使,还有咱们府上的车轮,您想卸多少都行,古玩字画,也都可以尽数砸了。”
他说话时的表情之真诚,让人丝毫看不出来是在讽刺顾宴之前的举动。
可若顾宴真会接他的招,乖乖坐在这,那顾宴就不叫顾宴了。
顾宴瞥了眼自作聪明的管家,径自站起身来,像是来了兴趣,“当真?那还有点意思。”
管家的脸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