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小新把王欣放在新租的公寓里,开车回了自己的别墅。进了门,看到小妈在,有点惊讶,她问,“你们这是回来住吗?”
“对呀!”
“那我爸呢?”仝小新听说爸爸回来住,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感伤,反正有一种想哭出来的感觉。
“上去冲凉了!”小妈指指楼上,然后又说,“小新,你爸他今天很高兴,兴致也很高。路上还问了一句王欣呢?”
“真的?我爸他说啥了?”听说爸爸问起王欣,仝小新觉得这比任何事儿都让她高兴。
“你爸说这孩子好像一打扮还真有点总经理的派头!”
“这也算夸吗?在我爸的心里人家就是一个穷老百姓?他也不想想当年他逃港时还比不上人家呢!”仝小新完全是一种思维惯性才会这样说的。其实她也觉得这个小妈的判断有些道理。
“快别这样说。你爸爸你还不知道,他能够这样说已经是很大的褒奖了!”
“褒奖谁了?”仝老板从楼梯上走下来,问。
“没有,我们在谈那个夏总呢!”小妈抢先说。
“那个夏总可不简单,外惠内秀,反应机敏,真不愧是大家庭出来的人!我看老范可能斗不过她呀!”仝老板穿了一件睡衣,觉得有点凉,就打了一个喷嚏,又说,“穗儿上楼给我拿件衣服!”
仝小新的这个小妈名字叫程麦,有个小名叫麦穗儿,而仝老板叫习惯了就叫穗儿。她上楼去取衣服,仝老板就拉女儿在沙发上坐下来,“小新,你老实告诉爸爸,你是不是非常喜欢这个男孩?”
“哪个男孩儿?”仝小新听到爸爸问王欣的事情,心里就不住地打鼓,故意反问了一句。
“给爸爸装傻?”
“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咋啦?”
“要是真不喜欢,那我可就当真了?”
“爸,你要对王欣干什么?”仝小新有点急了,不知道爸爸想说什么,想干什么。
“看看,着急了吧?今天当着大家的面说把公司摊子铺得大一点,是真心话。这年月在外面做生意,仅是靠你那么寒酸的办公室,人家大公司咋会相信你,把成千上万的广告费交给你?明天你们就去找个上档次的写字楼,最好距离商业中心近一点,面积要大,装修要上高档。”
“爸,我们算上王欣和我才六个人,要那么大干嘛?太浪费了!”
“孩子,你不懂。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爸爸的话,如果说你们年轻人开个广告公司只是想玩一玩,我也不说什么,随便你们怎么着。可是要是真想干出点名堂,就要先把门面装点好,然后才会有客人找上门来。刚刚我已经通知了秘书,明天让人开两辆好车过来,一辆让那个男孩使用,他不是司机吗?另一辆做公务用车。”
“爸,真不用。过一段时间,等我们业务完全展开再说也不晚!”仝小新和爸爸客气,其实她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当初她注册一个广告公司确实是想玩玩,所以就没有告诉爸爸,还是后来爷爷不放心,偷偷给儿子说了,这样仝老板才知道了这件事儿。正好他这次过来想继续谈谈那块地的事情,就让小夫人麦穗儿了解了小新广告公司的事情,今天去看了,虽然觉得女儿做事的气魄小了一点,但是仍然很满意,毕竟这是一个二十岁女孩独立想出来的,所以当场他就决定要帮女儿一把。没想到见了蕻胪的女老总,还绕了一笔生意。光这个公司的广告也够小新他们吃上一阵子的。
“就这样定了。明天你下班回来让那个男孩到家里来一趟!”仝老板摆摆手起身要上楼,才看到麦穗儿手里拿了衣服过来。
“人家叫王欣,别整天男孩男孩的!”身后响起了仝小新的嗔怪声。
回到自己房间,仝小新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给王欣打电话,“喂,你睡了吗?”
“还没呢?”
“那你在干啥?”
“看书呀,这在办公室一天,一页书都没看。要是老是这个样子,我看这个研究生肯定很难考上了!”王欣声音里多少有点不快的意思。
“放心吧,我知道你一定会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明天吧,让我再看一会儿,得睡觉呢!”
“不行,就现在。否则我吵得你整夜都不能睡。”
“算了吧,我把手机关掉,我看你咋吵我?”
“你胆子够肥呀?你要是敢关机,我现在就打上门去,你信不信?”
面对这样不讲理的女朋友,王欣也是服了,赶紧说,“不关,不关。千万别过来,半夜三更的,人家邻居还以为我是个不正经的人呢。”
“你呀,本来就是不正经的人。你是小偷,你是贼!”仝小新来了兴致,又开始暴露出本性。
“我是小偷,我偷啥了?”王欣知道没法看书了,只有陪着这个顽皮女孩磨嘴皮子。
“你偷了人家的心!”
“偷了人家的心,管你啥事儿?”
“你混蛋,不给你说了。听着,明天晚上我爸让你到我家来吃饭,记住了?”也不容王欣回答,继续说,“另外,一早我过来接你,咱们还得去看房子,我爸说一定要换一个大办公室,在豪华商业圈的那种。”
“小新,你疯了,我们还没有任何收入呢,昨天也只是你爸和夏总的一句口头承诺,算不算数还不知道呢!再说搞那么排场干啥吗?”王欣和仝小新的态度一模一样。
“你是董事长,我是董事长?”仝小新开始耍无赖,“就这样定了。好吧,你学习吧,不打扰你了。”说完仝小新挂了电话。
第二天中午,果不其然省城开了两辆车过来,一辆是奔驰350,一辆也是奔驰,商务专用。两辆车放在楼下停车场,就有人围过来说,“咱们这楼上还有这么大牌的公司?”很明显羡慕嫉妒恨呀!王欣见了汽车,也是喜欢的不得了,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仝老板要送车过来,就问仝小新,“你爸要来这里办公呀?”
“笨死了,我爸写字楼在省城,他干嘛来这里办公。这个是给你的,这个是公司公务车。我爸说了,先借给我们使用。等我们赚了钱自己再买。”
王欣见到这么大气的老板,多少有点傻了。要说在蕻胪,他也算是见过一些大场面,可是做工厂的老板多少都会抠唆一点,不像房地产老板赚的是快钱,所以花起钱来一点也不吝惜。如今再想想范总的气魄,王欣就觉得这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王欣接了钥匙,上了车,仝小新也上来,就要开出去溜一圈,觉得还是好车开着舒服。心里就有点自豪的不得了。几个月前,还为了黄鹂低三下四求范总借车,甚至不惜背着夏总讨好范总,这才一转眼功夫,自己竟然开上了奔驰。难道这不是做梦吧?前两天还在为找一个住处发愁呢,可是这一转眼就要搬进豪华写字楼,几百平米,一年的租金上百万。那个仝小新竟然连眼都没眨一下就付了定金。王欣这个时候才感受到有钱真好!
不过,还是让王欣很崩溃,按照仝小新传达的意思,需要尽快组织几十号人,首先得把仝家房地产的广告业务接过来,有了业务才有收入,有了收入,才是正事儿。可是这一下子要招聘这么多人,还要管理他们王欣就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所以他就想起了郭总监,可是这郭总监,毕竟自己和他没有什么交情,就这样过去找人家帮忙,要是拒绝了,岂不是挺难堪。于是,他大着胆子给夏总打电话。
“夏总,我是王欣!”
“嗯,知道,听出来了。”就这么两句话,王欣就听不明白,大概过去没有在电话里听过外国人说话,没办法,他就把手机递给仝小新接,“我说,你告诉夏总!”
仝小新接了电话,先是和夏总寒暄几句,“谢谢姐姐,又来祝贺又送大礼。本来我和王欣想今天登门致谢呢,可是我爸爸一定要我们重新租一个写字楼,所以去不了。对了王欣说,他想过去求什么人力资源总监帮忙,不知道你的意思?”
“嗯,郭总监就在我这里,你们过来吧!”
很快,他们到了工厂,一进门,门岗就看到是王欣,也不用下车登记直接就开进了厂区。门岗的保安指挥泊好车,王欣下来,说,“谢谢,老伙计!”
门岗见王欣又是豪车又是洋装,心虚地说,“你都发达了,我都不敢认了。”
“什么话,要是哪一天你混得不如意,哥们我一定帮忙!”王欣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吓一跳。
他正要和仝小新进办公楼,可是被门岗拉住说,“你知道不,方敏升官了!”
“什么官?”
“现在方敏是废水车间代理主任。昨天我们一起出去庆祝的。”
“你们这帮家伙,这么大的事儿也不通知我一声。算了,等我一会儿出来,非得把方敏揍一顿!”
两个人到了夏总的办公室,见到郭总监确实在那里等他。王欣进来眼睛向四周看了一圈,没发现夏总在,就说,“郭总监,夏总出去了?”
“王总经理,这是咋啦,不认识啦?非得找夏总才能找我?”
“郭总监,你笑话我了。绝对不是这个意思。”王欣明白郭总监的意思,他已经知道自己过来的目的。
“说吧,什么事儿。夏总有急事儿去了车间。”郭总监不再逗笑,直接问主题。
“这样子,我那里广告公司你知道吧?”
“听说了,小新广告。”
“郭总监,你知道我就是一个老师,以前,到了咱们工厂也就是个保安。现在要管一个公司,这是逼着鸭子上架。我现在急需招聘人马,不知道该咋下手。”
“广告公司的基本情况刚才夏总简单说了几句,这样吧,你你能不能简单告诉我你们公司的未来想法,大概要做到多大的规模,我好给你出点主意。”
王欣就看看仝小新,那意思是你说呢,还是我说,仝小新才不管那么多,只顾浏览夏总屋里新摆上的几幅画,没办法,王欣就说,“这样子,我们目标是一年做到咱们这个县里最好最大,三年做到市里最好最大。”
“王欣,这样太笼统,你就说你们计划明年营业额多少,职工打算多少,毛利润多少?”
“营业额吗,就我们现在已经有的客户来说,一千万应该没多大问题,人员估计怎么也要四五十人吧!”
“三千万!”突然仝小新插嘴道。
“三千万,第一年?”郭总监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两个年轻人,三千万啥概念,广告公司那是没有多大本钱的生意,不能说三千万都是利润,但是至少一半毛利润肯定没有问题。
惊了半天,郭总监才又问,“那员工呢?”
“到明年底一百人!”
“王欣,这位是?”听了仝小新的话,郭总监就对这个丫头另眼看待,于是就问仝小新的身份。
“啊,对不起,忘记介绍了,她是我们小新广告的董事长,叫仝小新。”
这时候,郭总监站起来伸出手来,和仝小新握手,仝小新出于礼貌还是伸出了几个手指握了一下。郭总监又坐下来说,“我知道省城有个仝家房地产公司,不知道这个仝家和你们董事长是不是一家人。”
“那是我爸!我是我!”仝小新还是那副样子,一会儿正一会儿邪。
“王欣,我明白了!这样吧,我想想,明天给你个建议。”
王欣和仝小新出来,本想去跟夏总打个招呼,可是夏总在车间,自己不好进去,就到了门岗,让人打电话给方敏叫出来见他。很快,方敏来了,见到王欣,抓住胳膊使劲甩了一下,“你这家伙抖起来了!走,去宿舍坐一会儿!”
“不行啊,车里还有人等我呢!在这里说吧?”
“谁呀?你女朋友?叫出来一起,晚上我请客,别走了!”
“方敏,咱么谁跟谁呀。那是我们董事长。晚上已经约了人。改天咱们再约。听说你升职了?祝贺哇!”
“别说那空的,没用。等你有空一定出来坐坐,还去吃广场的那个大排档,就这样,一言为定!”
离开蕻胪工厂,还有一点时间,可是再回公司去,估计差不多该下班了,两个人就直接开车回了仝小新的别墅。泊好车,发现爸爸的车不在,仝小新一阵暗喜,虽说爸爸帮了自己很大忙,可是她依然是不想见到爸爸在这里,她总是不习惯和爸爸相处。
开锁进了屋,王欣还没有穿好拖鞋,仝小新突然拉住王欣的手问,“你是不是爱我?”
王欣愣怔了一会儿,才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本来我不想问,我担心一会儿爸爸回来问起来。你要是说错了,那就麻烦了!”
“这是什么意思?爱不爱还能弄出啥问题吗?”
仝小新点点头。“我知道我很喜欢你,越来越爱你,每一分钟都想和你待在一起。可是你好像对我没有那种感觉。”
“也不是。”
“就是!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没说不喜欢!”
“可是也没说喜欢?”仝小新开始进入撒娇模式。
王欣有点手足无措。不喜欢这个女孩那是假的,仅是为了酬报她对自己的那一片心意,王欣也不会一点不动心,可是王欣一直过不了的那道坎,就是两者财富的极端差距。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知道自己的家庭背景,自己的经济能力,要是说出喜欢,就等于是一种承诺和责任。凭自己目前的实力还真的不能保证让仝小新过上幸福生活,所以,王欣虽然接受了仝小新的帮助感情关心等等,可是一直不敢往那上面去想。
“你见过哪有恋爱的人没有拉过手,没有kiss过,没有拥抱过?你有吗?”
这个时候,王欣才发现自己的手在仝小新的小手里握着,“这不是在拉手吗?”
仝小新听了,立即甩了那只大手,“谁稀罕这只臭猪脚!”然后她乐呵呵地跑去了楼上。
等她再下来,已经换了一身居家的衣服。
听到外面汽车喇叭响,仝小新招呼王欣到门口,开门看到麦穗擓着仝老板的胳膊走过来。仝小新就很嫉妒,她也想这样擓着王欣的胳膊走在大街上,让无数双眼睛亮瞎了。可是,这个王欣似乎就没有这种意识,他到底是不爱自己吗,还是没有这个胆量?要是不爱,仝小新一点也不相信,要是没有这个胆量,仝小新就想真是笨死了,看你能坚持多久。
“爸,小妈,你们回来了!”
“仝老板,不好意思,来打扰了!”
“好了,进屋说话!”
一进屋,麦穗儿就把仝小新拉到了厨房去准备晚饭,而仝老板就把王欣叫到了楼上的书房。这里第一次来的时候,王欣上来参观过,不过那时候走马观花,只是惊叹这里的豪华,真没想到自己会和这里的女主人有了感情,并且以这种身份和仝小新爸爸一起上来。
来到书房,仝老板就说,“小王,你随便一点!”
仝老板过去开了冰箱,取出几罐可乐,对王欣晃了晃,王欣过去接了,然后两个男人就坐下来,“王欣,你和你们那个美国总经理以前认识?”
“不认识。只是她来上班之前,算是微服私访吧,被我抓住了,还差一点把她送给警察。”
“啊,我听说她很信任你,是吧?”
“嗯!”
“是不是觉得不做她司机心里很不舒服?”
“是的。我觉得有恩必报,夏总确实对我很好,到底是为啥,我也不知道。”
“很好。对你的诚实我很喜欢。那你对我家小新是什么态度?”
王欣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他仔细斟酌了字眼,就说,“小新是个好女孩,虽说脾气有点大,但是她心底非常善良。我知道她对我很好,可是我家出身贫寒,再说我也算是结了婚的人。”
“什么?”听到说结了婚,仝老板不能镇静,可是还是压了压脾气,喝了几大口可乐,然后才说,“这个小新知道吗?”
“应该知道。不过我们那种结婚不是法律上的。她已经有了男人!”
仝老板因为生气,王欣又紧张,似乎表达又不明白,就说,“到底是结婚还是没结婚?”
王欣看了一眼仝老板,然后反问道,“仝老板,你觉得这个很重要吗?你真的会同意我和小新结婚吗?就是你相信,我也不信。”
王欣这么直白的一句话,让仝老板一下子也看透了自己的心,是呀,自己叫王欣来家里干什么,还不是想利用他和夏总的关系,传个话吗?为什么要传话,还不是想摸摸夏总对于那块地的态度。对于仝小新和这个男孩的将来,他还真是没有考虑过。但是,有一点,仝老板自己也没有发现,要是按照第一次见到王欣的印象,不要说考虑不考虑根本就不是选项,而是直接否定。
“嗯,很好,一个男人能够说真话,才是成大事的基本条件。我这里没事儿啦,咱们下去吧!”
王欣明白仝老板这是在下逐客令,他也不含糊,下楼就要离开,正好仝小新跑出来,“你要去哪儿?”
“回去呀!”
“都做好饭了,怎么要走哇?”这时麦穗儿也出来说。
“不吃了,我还有事儿呢!”王欣坚持要走,仝小新就送了出来,刚出大门口,就被仝小新抓住,“老实交代,我爸他说什么了?”
“没有说啥,只是问了我的情况。也不知道他想知道啥,我就照直说了,就这些!”
“我爸发脾气了?骂你啦?”
“没有,你爸不像你说的那样,我觉得还是挺有修养的。你回去吧,我估计仝老板一定会找你的。我们明天见。”王欣把仝小新推回到大门里面,自己扬手招了出租车。刚过一点,不知道为啥他又从出租车里下车,步行到公交车站牌,乘公交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