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王欣简单包扎了一下,基本上没有大碍,可是夏总却不然。尽管救护车还没有到医院她就苏醒过来,可是医生检查了以后,发现有一处骨裂,两处软骨组织损伤,再加上轻微脑震荡,她不得不留医治疗和观察。这样夏总就算是住院了。因为交通警察处理完事故以后,根据车辆登记资料,直接通知到了工厂,值班的又通知了范总,所以最早到医院来的是范总。紧接着,公司的高管们收到消息陆陆续续都来了。所有人见了夏总车祸受伤心里都觉得很难过,并且有人直接把责任归罪于司机马虎大意。那几个参加了假期郊游的人又感觉像是坐山车一样,上午离开度假山庄的时候还是兴高采烈,可是怎么能够想到不到两个小时就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安慰也不合适,责怪也不合适,因为夏总看起来跟没事儿人似的。刚刚进行了各种检查和治疗,在病房安定下来,交通警察带着几个人来到,正式做事故调查。这样所有无关人员就必须离开。大家都走了,只有范总坚决留下,还有阿妍是夏总有意让留下来的。甚至拉斐尔也都被夏总劝回家,毕竟他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笔录,警察也就撤了,并没有对事故本身当面下任何结论。还是王欣问了,那警察才说,“泥头车跑了,前面面包车原则上没有责任。”这让王欣十分恼怒,可是当着两个总经理的面,他也不好发作。这么大一个事故难道就这样轻描淡写就算完了?不过有一点,他心里很清楚,他的司机位置肯定保不住了。所以,他就在想接下来怎么办?
因为夏总住院,自然需要有人护理,这是医院的习惯。阿妍不用说算是一个人,她是女人,并且和夏总也算是好朋友,另外一个人王欣最合适,可是范总坚决不同意。第一天,王欣被范总命令回宿舍去反省了,可是第二天他再去医院上药的时候,阿妍叫住了他,“王师傅,夏总的意思问你,要是不严重,希望你能和我轮换一下?”王欣听了很高兴,这就意味着夏总没有怪他。他当场答应下来。王欣去了夏总的病房,夏总见他进来,很高兴,就打趣问道,“你也成了伤兵,对吧?”“没事儿,夏总。我觉得对不起你!”“出车祸也不是你想出的,再说车速也不是很快,要是我记忆没错的话,应该是受了后面车辆的撞击才造成的严重损伤,对吧?”王欣点点头,不知道夏总想说明什么。“今天晚上你和阿妍轮流在这里,前半夜你在,后半夜让阿妍在,白天可以让拉斐尔或者别的人过来,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我是没法下地走路的。”这时候,阿妍就说,“夏总,范总走的时候他说,晚上再过来!”“不用了,范总太忙,公司不可能让两个老总都待在医院里,我已经和他说了,不用来了。还有,阿妍,我忘记了,通知一下拉斐尔,让给大家说一下,务必不要把我受伤的消息透露给上海。”阿妍不理解,可是还是点点头,去跟拉斐尔打电话。见病房里没有别人,夏总就问,“王欣,你不觉得这次事故很蹊跷吗?”王欣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昨天几个头头都责怪他马虎大意,甚至说他反应不够快,吓得他也不敢往别处想。要是找其它原因,他又怕被说成是推脱责任,所以一直没有想更多,只是在心里责备自己,现在听夏总这么一问,他忽然回忆起发生车祸的细节,他说,“夏总,我,错了,可是,那个小bus太慢,但是,出了事故,也不严重。那个t
uck才是问题!”王欣不太好的英语,只能做简单的表达。夏总就说,“我总有一种感觉后面的大车有问题,感觉像是有预谋的。”夏总说了,看王欣的反应,可是王欣没有多大反应,她就以为王欣没完全理解她的话,又放慢速度说了一遍,这时王欣才说,“应该不会吧,也许,司机打瞌睡呢!”夏总听到王欣这样说,就觉得这个大男孩还是太善良,经过的世事太少。所以她就嘱托,“好吧,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个事儿。你知道就好。”
过了两天,事故报告出来了,王欣是第一责任人,车速过快,没有及时观察前面车辆的位置,中间距离太近,导致撞到前面车辆的后部,所以蕻胪负责支付对方的修理费。同时,根据当事人的描述,后面有台大型工程车追尾,责任在该车辆,可是因为没人提供该车辆的车牌号码,警察排查了县里所有相关的工程车,均未发现有车辆符合事故发生时在场的记录,所以,按照事故逃逸处理,根据规定逃逸车辆有追尾责任,应该赔偿夏雨讷和王欣的医药费,治疗费,住院费,误工费,陪护费,汽车修理费等。但是,因为至今没有发现逃逸车辆踪影,受害方只能暂时先自己垫付全部费用。
这样的调查处理结果,看起来也合情合理,没有什么破绽,作为当事人,又是蕻胪公司的总经理,夏总在事故处理报告上签了字,那就意味着她接受了这样的处理意见。两个人拿到签字的事故处理确认书走了,回去向上面交差归档,这件事故就算是处理完毕。可是,这两个人中的一个是刚刚毕业分配到过来的,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有个人的看法,可是在内部会议上曾经提过几个疑点,都被上头给否决了,上面的理由很简单,要是谁能找到肇事的工程车,那才能真正解开这个事故的谜底,可是如今去找这样一台车辆,在方圆五十里一百里去找,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因为这个区域到处都是工地,吊塔比烟囱都多,机器的轰鸣声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不停,你走到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看到,都能听到,都能感受到,这是一种竞争!所以这个新入职的也就没敢再开口争论,不过,他的良知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后来事实证明,他是对的,这是后话,此处暂且不提。
只从事故结案以后,范总这两天没有到医院来,在工厂里,他又恢复了过去那种霸道的作风,甚至让他的几个亲信感觉到比过去还要更严厉更苛刻。所以好几个部门经理就打了小报告,通过邮件告了范总的状。可是夏总既然委托范总在她住院期间全权处理公司的所有事宜,也只有听之任之,她没有回复任何一个投诉。说来也奇怪,也就是在这期间,已经被夏总搁置的家具更换计划,一下子都更换了。让人更加惊讶的是,这些家具居然都是Sa
a爸爸那个工厂生产的。当然这些事情Sa
a预先并不知道,只是等家具搬进了办公室,她才发现这是她家工厂生产的产品。她有一种被人利用的感觉,可是被谁利用了呢?Sa
a不敢想,想了都觉得后怕。
为此,Sa
a专门跑去了一趟医院,虽说事故发生以后,她也曾来过两次,可是那都是出于一种礼节,而不是出于真心,可是今天她来医院,是出于自己的某种本性。看完了夏总的病情,她就提出来替换王欣回去,理由也很充足,她是个女孩儿,语言交流没有障碍,照顾起来很方便。王欣看看夏总,夏总没有表态,因为按照夏总的理解这个Sa
a曾经是范总的秘书,换句话说,不是夏总能够信任的人,可是Sa
a这么积极,她也不好否决,于是,Sa
a就自己做主,让王欣回去休息,夜里照顾夏总的任务就由她负责。
到了两周的时间,借助于拐杖,夏总可以开始下地锻炼,还可以走上几步路,开始有点不稳,医生就鼓励她,说是床上躺的时间长了,造成神经的惯性,所以恢复一下很快能够适应。到了第二天夏总靠拐杖自己就可以慢慢走路,她要求出院。王欣就给范总做了汇报,结果被骂了一通,说,“王欣,没有让你开路,是因为看你过去老实,本来很看好你,没想到你就弄出这么大的车祸!这夏总伤还没完全好利落,你就鼓动她出院,你想干什么?要是不想干,早点滚蛋!”王欣被骂了一通,觉得很委屈,可是回到医院也不敢向夏总诉说,他觉得范总说的也没错,确实是自己开车出的车祸,这一点无可辩驳。只是现在他还不想离开蕻胪公司,倒不是因为他出去找不到工作,是因为很快就到了考试的时间,也只是几个月的事儿,即便这次夏总出院以后,自己不为她开车,派给其它老外,他依然可以有很多时间复习功课。再说,到了年末,也不是找工作的时候,所以王欣忍气吞声,没有依实汇报。可是夏总是谁呀,她怎么会为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改变自己的想法,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命令王欣去叫了出租车回到了别墅家里。
范总听说夏总出院了,第一时间赶过来探望,还当真不当假地怪了夏总太任性,不应该这么着急出院。在家里待着和医院待着也没太大区别,同样还是需要有人过来照顾。说归说,可是人已经回来,范总就是说的再多,夏总也只是呵呵地笑,就一句话,“医院已经呆烦了!”
范总无奈,就命令阿妍暂时不上班,直接一天二十四小时和夏总同吃同住。另外,Sa
a白天过来帮助打理一下家务。王欣给调回去了,也只有拉斐尔每天过来汇报工作,协助夏总完成一些必须总经理处理的事情。
才过了一天,夏总就问拉斐尔,“王欣调回去干啥工作?”
“听说没有分配工作,好像是在写检查。”
“写什么检查?”夏总不理解这种特殊的处理方式。“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夏总,这是我们的特色。小时候,我们在学校犯了错误都要写检查的。范总让王欣写检查,应该是让他反省自己的错误。”拉斐尔根据自己的理解,给这个老外总经理解释。
夏总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很好奇,怎么还会有这种做法。来到这里工作好几个月了,碰到了太多她不能理解的东西,可是这里不是美国,她既然到这里来工作,就必须适应这里的特色和文化,所以在夏总的心里,所有她理解不了的东西都归类于文化习惯。
突然,外面闯进来一个人,还没见到夏总,就大声吆喝,“Yvo
e,你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拉斐尔和Sa
a听到呼喊都匆忙跑到门口,发现一个极时尚的女孩冲进来,他们让开道,她似乎熟门熟路,直接冲到二楼夏总的卧室,“姐,你怎么不告诉我,出了这么大的车祸,我以为我都见不到你了!”女孩儿上去抱住夏总又是亲又是拱,让后面跟着上楼的拉斐尔和Sa
a都不忍直视。
“小新,也不是故意不让你知道,只是我一直住在医院里,那里很不方便。不过,你看看,我不是很好嘛?”
“好个屁呀!”仝小新抓住一个拐杖说,“都成了一个伤兵了,还说自己好呢?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的?”
Sa
a就说,“车祸!”
“什么?是那个混蛋王欣开车出了车祸吗?他人呢,让他滚出来!”说着,仝小新又到处房间里找王欣,拉斐尔大声说,“王欣不在,关禁闭了!”
“凭什么?谁这么大胆子?”仝小新大概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改口说,“姐,不是你关他的禁闭吧?”
夏总就笑笑说,“拉斐尔给你开玩笑呢!他很好,在公司上班呢!”
“我不信!肯定是有人要整他,一定是那个范总,我早就看出来他不喜欢王欣,要不是我爸爸的面子,我早骂他啦!”仝小新一个没脑子的姑娘,当着这些人的面,这么说范总,也不管人家会咋想呢。仝小新就是仝小新,和夏总说了声再见,直接冲出门外,开了车,就去了蕻胪工厂。
王欣正在宿舍复习功课,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叫他的名字,就放下书本,穿好衣服,带上工作包出来。按照这两天的习惯,他猜想可能临时让他开车出去送人,可是刚走到门口,仝小新就扑了进来,直接撞进王欣的怀里。王欣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向后不自主地退了两步,然后才站稳,就用双手抓住仝小新的肩膀,试图用力推开她,可仝小新双手搂住王欣的腰,那怎么容易推开呢?无奈,王欣站在那里,就让仝小新抱了一会儿,一直到她自己松开手,然后恶狠狠地又说又打,“你这个死人,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夏总出了车祸?”仝小新的小手落在王欣的肩上,前胸,像小雨点似的,不但王欣感觉不到疼痛,反而痒痒的,还是一种享受。一直到仝小新没有了力气,他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来,“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永远要在Phuket住吗?”王欣为了缓和气氛也崩了一个英语单词。
“对呀,就是想永久住在那里。要不是我爸爸告诉我夏总受伤了,我才不会回来呢!”仝小新撅着小嘴说。
“你见过夏总啦?”
“对呀,难道我回来看病号还要来看你吗?”
“也是,毕竟老总受伤了和老百姓不一样!”
“你啥意思,你也受伤了?”说着,仝小新再次站起来,走到王欣面前,抱住脑袋看了半天,说,“对呀,你这里过去好像没有伤疤的?”
“蹭破一点皮,早就好了!”
“你跟我来,去找你们老总说理去,干嘛这样对待你?”仝小新见到王欣也受了伤,觉得比夏总受伤还要让她心疼,就要拉王欣往外走。
“你干吗?找谁说理,我这不是好好的。”
“不是说关了你禁闭吗?你不去我去,你怕他,我不怕。”也不管王欣怎么解释,仝小新就挣脱跑去写字楼,保安看见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孩,这么疯疯癫癫地从王欣的房间里冲出来,还以为是王欣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让女孩子生气了,就跟在后面,还问,“你去哪里,你找谁?”
“找谁?找你能解决问题吗?找你们老总!”
仝小新闯入楼内,她不知道到底范总办公室在几层,是哪个房间,稍微迟疑了一下,突然掏出手机,拨给了素素,“素素,告诉我范总的办公室在几楼?”很快,她收了线,直奔三楼去了。这个时候,王欣也跑出来,见了保安,人家还开了玩笑,“你把人家姑娘咋了?”那意思很明白,是男人都理解啥意思。王欣吐了一口吐沫,也不接他的话,跟着上了三楼,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仝小新的声音,“是你关了王欣的禁闭吗?说呀,凭什么?”
“小新,你坐下来,听我慢慢说!别听别人胡说,不是禁闭,是爱护他,是保护他。这是一种策略。”
“狗屁策略,范总,我也告诉你,如果你继续关他禁闭,你们这块地就别想得到我爸的投资!”说完,仝小新扭头出来。正好和王欣碰了个对面,“走,老子还不干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