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彦小颜一路飞奔,终于到了山城第一医护中心,穿过门诊大楼,去到住院部,再跑上三楼,已是气喘吁吁。
她在高级单人病房门口停了会儿,平稳住了喘息,才推门而入,似乎担心因自己的喘息会惊着胡蝶儿。
病房内并无其它之人,只有胡蝶儿躺在病床上,静静地,似是安然入睡了般,又似在燃烧着某种意识力量激发着其身体里的某种禁锢。
彦小颜轻轻地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双眼看着仰躺着的胡蝶儿那张白皙而妩媚的脸,眼神中比原先要多了几分羡慕与惊奇。
她能与蝴蝶儿成为闺蜜,一是很是同情胡蝶儿的遭遇。二则是自己与蝴蝶儿有着同样的性情,都是豁达而温顺不计较之人。
而胡蝶儿也很是喜欢与她交往,而且非常信任她,甚至用极低的价格转了胡蝶儿网络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给了她。
彦小颜拿出了从胡蝶儿家拿过来的那张山城第一居士留给胡蝶儿的信纸,展开了,在胡蝶儿的耳朵便开始念读了起来。
姐:
见信,安好?
本该唤你一声“吾妻”,可担心你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而感惶恐与不安!
是以,还是先叫姐吧,倒也亲切。
你了解过我,“遵本心,顺自然,适天命,达忘我”是吾之所求。
你见着此信时,应该已是我遭劫之后。
本想把这场厄运之劫及后果详细告知于你的,可又恐你得知后睡不好觉,是以,只能通过这个方式,事后才让你通晓。
实话告于你似有些残酷,但你应该知道。
这场厄运之劫来源于你身。
我曾与你说过,你是“妖狐体质”。
但你或许不知,你这种体质会伴随着致命的厄运,这厄运既能吞噬你身,也会伤及与你亲近和关联之人,是以,与你有关联的人都会惨遭不幸。
自从我许诺于你,说帮你化解那刻起,我就与你同呼吸共命运了。
也就是说,我也被厄运之劫锁定。
既然这样,我为何不把盘踞于你身的所有厄运之劫全揽过我身呢?
都集结我身后,你就再也不会遭厄运纠缠,是以,我们有了双修之举,因为只有通过双修之法转髓换命,才可以完全化解你身上的厄运!
我是修行之人,能勘察短时间内的未来。
是以,当你看到此信时,整个山城的人应该都以为我已命殒身消,或许你也会因听着噩耗而影响了心境导致卧床不起。
其实,不然,你大可安心。
吾命由我,厄运怎能奈何于我!
我或许会遭受致命的劫难,但吾心尚安,应存一线生机。
因为,我依然看到了不远的盛世和你我的将来。
你明年的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医院,因为还有一个星期,一个婴儿便会降生于这个世界。
小孩孕期应该是一年零七天,到时候,他就叫:“江天”吧!
你的“妖狐体质”,在我给你用灵气贯通小周天的时候,就给你埋下了苏醒的种子,你专心习“吐纳”即可,遵本心,顺自然,千万不可用强,以防不测。
我去探寻我的机缘,或许会分离几载光阴。
我虽能感知未来,但因修行远远不够,只能预感三五年之事,而且也是模糊之极,更不能强行改变事务发展的轨迹。
是以,你不用去寻我,到时,吾自会来寻尔等!
另外,你也可把此信内容告知于吾之父母,让他们切勿担忧和牵挂!
天机不可多说,恐生变故,此信也不会留存于世,出声念完,其自会自毁于天地之间!
另:若是料想没错的话,可能此信需你身边之人读于你耳旁,方可令你从强求中脱困而出,此人与你与我,皆是有缘之人,望珍惜!
弟:江海,于当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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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小颜念读完,她已是悲喜交加,眼角含泪,神情甚是复杂。
可就在彦小颜刚一念读完的那一刹那。
此张信纸,便脱离了她的指尖,摇摇晃晃的,漂浮着到了胡蝶儿的头顶,而四周并没有风。
它在胡蝶儿头顶摆动了会儿,只见一团光亮突现于信纸当中。
这团光亮闪现后,转眼间便快速地没入了胡蝶儿两眉间稍上的祖窍位置,随之便消失不见。
而那信纸,像是被一支无形的手捻着,它在空中划了个半弧,接着又落在了彦小颜的手指间。
彦小颜再看那信纸,只见上面白花花一片,哪有半个字?
她顿时目瞪口呆,心跳也变得杂乱无章起来。
(二)
还好,彦小颜杂乱无章的心跳不一会儿便恢复了正常。
此时的她,已是开始怀疑人生。
刚才所念这信,似乎蕴藏着一股莫大的力量。
山城第一居士江海在信里的每句话都颠覆了她原来的认知,让她眼前浮现出一副神秘而充满灵异的画面,特别是最后一句话,更让她从心底感到了震撼,因为她自身自然而然的被牵引着,并进入了未来的事件当中而不自知,还似乎有了角色分配,冥冥中,这似乎早已是山城第一居士的安排和情节设定。
彦小颜心里感到彷徨不安,但又有着无穷的渴望,矛盾重重。
正在她不断自我纠结的时候,自胡蝶儿喉咙中发出了一声“嗷嗷嗷嗷”的声音,似狐狸的叫声。
彦小颜赶忙朝着胡蝶儿望去,只见胡蝶儿睁着双眼,眼角泪已成行。
(三)
胡蝶儿醒了。
她醒了后,便要求出院,无论主治医师怎么劝说都没用。
彦小颜也知晓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没有阻拦,而是赶忙帮着办完手续。
胡蝶儿与彦小颜一出山城第一医护中心的大门,便往剑石崖平台赶了过去。
此时,正好是晚上八点五十五分,河灯祭祀活动已经进行了一半。
她俩没去资水江边施放河灯,而是直接来到剑石崖平台。
因为剑石崖平台是事故现场,观景亭、栏杆等又被雷电轰击的面目全非而成了危险的地方。
是以,被山城管控者派人拉了警戒线,并有安全人员蹲点驻守,闲人不得入内。
胡蝶儿与彦小颜也被拦了下来,可安全人员一见是胡蝶儿,便亲自带着上了平台,还给她俩用光亮照了。
胡蝶儿上到平台,见着被雷电击毁的古亭和遍地的坑洼及石粉残渣,呼吸急促着,泪眼婆娑,身躯在不停的抽泣中竟情不自禁的颤栗了起来,双脚无力,差点瘫软在地,幸好有彦小颜搀扶着。
彦小颜找了个平地,让胡蝶儿坐了,并让安全人员下了平台,独留俩人呆在上面看着平台上满地的狼藉和脚下资水边上的人头攒动。
胡蝶儿没说话,就那么呆滞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月光下朦胧而又异常清晰。
彦小颜也没说话,满脑子都是今天事件的回放和震撼。
此时,祭祀已完,正好是张诺在颂唱挽诗,挽诗唱毕,接着是一句声震云霄的一声疾呼。
“山城第一居士,吾等道友啊!一路,走好咯!”
声音悲呛,传到了胡蝶儿与彦小颜的耳里。
胡蝶儿听着,心间似乎被刺刀狠狠地一扎,她倏地站立起来,可身躯已是摇摇欲坠。
彦小颜赶忙起身护住,心底也觉得异常的沉重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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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剑石崖下面的资水水面已是河灯万盏,像极了一条忽闪忽闪而色彩斑斓的河灯之龙,蜿蜒着漂流而下。
资水边岸热闹非凡,而这剑石崖平台倒成了资水岸边唯一的一处寂静之地。
本是灵气充沛的宝地,今天却成了禁地。
胡蝶儿和彦小颜她俩还站在剑石崖平台上,默默地望着资水河里那条五彩斑斓的河灯之龙。
“小颜,谢谢你!”
胡蝶儿拉着彦小颜的手,轻轻地说道。
“哦,狐姐姐,坐会儿吧。”彦小颜不知如何作答,便轻唤。
“小颜,你念的信,我听见了,也记住了,真的谢谢你,我的好妹妹!”胡蝶儿并没有坐下,而是轻轻地拥抱住了彦小颜的身躯。
“啊,狐姐姐---你真听到了吗?”彦小颜也反手抱着胡蝶儿,心神还是不由得一怔,但还是不怎么相信。
“是啊,我能听到你念读的声音的。”
“可---信纸上那些字呢,去哪啦?”彦小颜问。
“在这呢!”胡蝶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回答道。
“啊---真的吗,那你说说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彦小颜想求证。
“江海让我记住你的好,珍惜有缘人,你就是我的妹妹了。”胡蝶儿说道,手上用力地抱了抱。
“我本来就是你的妹妹嘛,狐姐姐!”彦小颜终归是相信了。
“------”
“------”
“小颜,我必须要寻他!”胡蝶儿说道,很是坚决。
“他不是不让你寻找吗?更何况---”
“不寻他找他,吾心不安啊!”胡蝶儿答道。
“去哪找去?”彦小颜问。
“从脚下的这水潭开始,顺资水一路而下,入水潭搜河滩,即使寻到资水尽头的湘西郡府!”胡蝶儿很是坚定。
“寻夫路远啊,狐姐姐!”
“即使千里,也得寻吾夫君啊!”
“------”
“好!我陪你,狐姐姐!”彦小颜迟疑了会儿,最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就在这时,资水中的河灯组成的太极阴阳图开始显现,她俩与所有人一样,见到了半空中的那两扇古式铜门。
不同的是,在那两扇古铜门往内打开的时候,她俩看到了一道着白袍、披肩发、模糊的高大身影被某种力量吸附着而进了那古式铜门内,接着便精光大亮,灵气润泽资水丹城。
胡蝶儿见着那道身影,身形一颤,禁不住惊呼“弟弟,江海!”
彦小颜也见着了那道身影,禁不住高呼“山城第一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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