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毓媃有了身孕,胤禟憋屈了一肚子的火也不好再发作,还要小心翼翼和墨梅扶着她躺在床上歇息。
简单擦洗过后两人躺在床上,胤禟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忍不住又念叨起来。
“福晋,你要知道,爷不是怕你!爷虽然还小,但也不是不分是非的,只是···一开始确实没想到这些,只想着还个人情的事,你可以好好和爷说,就···非得动手?动手也就算了,爷是男人爷让着你,你还敢说去找别人!”
毓媃哼笑:“之前我没和你说过?你还很亮堂地答应了呢,还不是照样当不记得?你连里外人都分不清,不打你打谁?若换成你挑灯熬夜为这个家挣前程我却在贴补外人,你想不想弄死我?”
胤禟不是不知道毓媃为了准备汗阿玛要的那些资料熬了多少个夜晚,多少本书里斟选总结,便是那些图纸都是她自己画出来;说是为了大清着想,可谁都知道汗阿玛不可能给她什么明赏,最后当然便宜了自己这个做丈夫的;换一下两个人的位置和做法,自己恐怕早忍不住动手了。
这么一想还真是自己不识好歹。
任何事都经不住细想,福晋说得太对了,从小自己给八哥解决了多少麻烦,每次一听别人说八哥受了什么委屈,自己必然拉着老十过去给八哥找回公道;结果现在外人看八哥有礼端方,自己这个冲在前面的却落了个张扬纨绔的名声······
再想想之前找八哥借银子的时候,他那么为难拿出一万两,自己说不用他也就真没再问;后来也是自己出宫建府时内务府给了十五万两安置银子,他才知道八哥那时候根本就是不想给他借银子。
那自己是怎么心软给八哥借银子的呢,好像就是八哥几次欲言又止一脸为难,不住叹气;他问了八哥的总管太监才知道他是被银子为难住,当即就慷慨解囊,还是硬塞给八哥的。
真是不能想,越想越心凉,想必八哥的好名声就是这么得来的吧?
忍痛翻身抱住毓媃叹息:“福晋,是爷错了!还好爷有你,现在你有了身孕,不管是为你还是为咱们的小阿哥,爷日后一定万事注意,你···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动手了,真的疼!”
“只要爷真能记住不犯我就不会动手!你当我乐意动手落个悍妇名声?若不是气得狠了···算了,你只要真能万事小心,什么事咱们商量着来,我绝不会再动手打你,我可不像爷那般说话不算数。”
胤禟手覆在她的小腹低声笑道:“你说咱们成婚一年多,从来都没有争吵过,一来就折腾场大的!”
“爷做的事情若不是事关家族人命,你当我乐意折腾这一场?还差点连累腹中胎儿!我一直对爷多尊重?什么事都没瞒着你,爷倒好,这么大的事情问都不问我一声,爷当我是你的福晋了吗?再说了,我也不是不同意你借银子,可也要分人不是?你看看太子夫妻的做法,人一下筹出了两百万两与我做生意,再看看老八的做法,能比?”
“是是是!都是爷的不是!好了,别气了,小心咱们的小阿哥。”
毓媃看着他哼笑:“爷这是什么意思?你可要记住,医书上都说了,生男生女可和男子有最大关系,就譬如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道理,若这胎是个小格格,你敢摆脸色试试?”
“哎吆,瞧爷这不会说话!福晋把心放到肚子里,且不说这胎是男是女,都是爷的嫡长,爷都会疼到心里!再说咱们都这么年轻,还不到二十,你不是想生三个孩子?总会有小阿哥的。”
“爷知道就好。”
毓媃这么说也不是无的放矢,她可是看过史料的,九阿哥早年无子,无论福晋和侍妾格格开始都是生的女儿,九福晋更是只生了一个女儿,排行第四;现在虽说因为她的到来怀孕时间都不对,改变了那么多,谁知道这胎是男是女?
按照毓媃自己的想法,她好像更喜欢女儿,在现代时她曾想过婚后一定要个女儿,有没有儿子没关系,毕竟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呀;可现在是大清,皇家都重男嗣,她可不想自己的女儿生下来就不受欢迎。
她喜欢万事把丑话说在前面,这样才有余地绝地翻盘。
胡思乱想一会儿正迷糊着要入睡,就听到胤禟又开始嘀咕,看来是这会儿才有了要当父亲的欣喜。
“福晋,你说咱们俩都长得好,咱们的孩子是不是生出来就漂亮?肯定是!”
“要是个小阿哥,可千万别长得随了爷,爷最讨厌别人说爷长得比女子还俊俏!人说外甥肖舅,咱们的小阿哥一定要像舅舅,多有男子气概!”
“要是个小格格就可以随爷的长相,日后必然是咱们满洲最漂亮的小格格!性子再随了福晋你,长大了也不会吃亏!”
毓媃听笑了:“爷也想得太早了,等孩子生出来不就知道了!早些睡吧,今日真的是累了。”
“累?还不是打爷累到了?让你再这么硬气!女子家家的,就不能温柔些?好好好···是爷不对!”
“福晋好好安胎便是,借出去的银子爷想办法要回来,也就是几天的事,你莫要操心了。”
“爷这会儿倒是心疼家小了?你准备怎么要?这一要可就真和他们疏远了,你舍得?”
“嗨!有什么舍不得?你也说了,他们不过是看着爷这里的热灶找过来的,真看清了,早断早好!八哥那里,爷就让王有德出面就好,正好借着养伤可以不出面,八哥若是拖延,爷就找老大去要,看八哥敢不敢拖延!”
“至于老四府里的更简单,让王有德直接和老四要;老四那么刻板端正的人,肯定没脸拖欠。”
毓媃轻笑:“爷这个时候倒是精明了!”
“福晋这话说的,爷什么时候不精明!爷就是念着那点情分!”
又叹气:“可皇家哪里有情分这个东西呢?爷这是一叶障目了!算了,不说这些了,不是累了么,早点睡吧,明儿一早还要去宫里报喜请太医。”
两人一个累一个痛,也就这么迷糊睡下。
次日王有德一早就入宫请太医,胤禟则挪去前院寝殿,已经报上伤假,不免会有人前来探望,在前殿更适合见客。
寝殿内的人都出去后墨梅才后怕问:“格格,您怎么能和贝勒爷动手?幸好您身手好,要是贝勒爷还手了可怎么办?您还动了胎气!”
毓媃知道这几个丫头是担心自己,低声叹息:“你当我真是鲁莽行事?你在门外也能听到一些,爷这是要把咱们包括国公府都往死路上带呢,我能不急?”
“我这也不算冲动行事,动手了无非两个结果,要么将国公府和贝勒爷断了关系,这样真出事了国公府能少受牵连;要么爷听进去话,认下这顿打,日后能让咱们的日子省心些;你看到了,爷走了第二种路,还算顺利。”
毓媃算是看明白了,这些皇子们也就是仗着皇家身份随心所欲,还有就是福晋们从小就被灌输男人为天的思想,还被娘家洗脑嫁入皇家后万事要小心,不要为娘家招祸,这才导致福晋们习惯温顺忍耐。
她昨晚确实不是冲动,早在动手时就想好了,真要闹大了对国公府反而更有好处;自古皇子争位,失败的那方无论母族还是妻族都没有好下场,还不是人们都习惯了夫妻一体这种说法。
康熙这个帝王狠起来是真狠,可也确实有仁慈的一面,就看他纵容宗室和百官从户部借银子便知道,他很念旧;真要闹起来,毓媃也不怕捅出八阿哥那点破事,康熙反而会对国公府的疑虑更少。
别看国公府现在烈火烹油,越高的位置越容易引起帝王猜忌,何况董鄂七十还手握实权!
事情真要闹到明面上,康熙至少能放心继续用国公府;日后不管胤禟再和哪个阿哥搅和到一块,至少能保下国公府屹立不倒,这也算实现毓媃保护家人的初心。
至于她自己,若真和胤禟闹掰了,那就自己去庄子上过,不就是守个活寡,日后怎样谁又能说得准!
所幸是少年时期的胤禟,初初踏入朝堂,还没有后期夺嫡时厮杀出来的阴狠,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的法子还管用。
墨梅听后也明白自家格格的章法,便不再多言,只下定决心一定要和张嬷嬷好好盯着格格的肚子,保护格格顺利生下小阿哥。
太医很快到了,诊脉后说法和府医差不多,只开了三天的安胎药,倒是能确定毓媃有孕四十多天,算算产期差不多是来年中秋节前后。
何有才高高兴兴送太医出府,他还要去宫里给宜妃报喜,又要去内务府告知一声,打赏荷包早由墨梅准备好,墨梅也安排墨菊亲自回国公府报喜。
后晌何有才回府,还带了宜妃派来的两个善于照顾孕妇的嬷嬷,张嬷嬷安排两人在正院厢房住下,之后就亲自看着煎药,看着毓媃喝药,还安排在正院设立小厨房,真真是操碎了心。
次日开始,和毓媃交好的几位福晋陆续过来看她,听说她动了胎气,免不了一番关切;太子妃派人送了礼过来,便是出月子不久的五福晋也过来看望。
说起五福晋,毓媃是真心为她高兴,这个历史上下场很凄凉的福晋一举得男,九月里生下一个健康的小阿哥;五贝勒终于有了嫡子,听说最近回府多是在主院歇息,对五福晋也多了些关心。
胤禟在前院也忙碌,先是胤祺和胤俄过来探望他的伤势,后来知道九福晋有喜,其他几个皇子也有来贺喜兼探病的;便是宫里的十二、十三阿哥也趁着休沐来府里待了一天,再加上胤禟属下官员,迎来送往了几天,直到胤禟开始上朝办差才消停。
国公府得到消息当天爱新觉罗氏就领了几个嬷嬷过来,自然是一番殷切嘱咐,还住了两日才回了国公府;带来的四个嬷嬷自然也是善于照顾孕妇的,都留给毓媃,爱新觉罗氏还怕人手不够,说会继续寻找善于照顾月子和孩子的嬷嬷,陆续送过来。
毓媃感动得眼泪汪汪,抱着额娘不撒手,恨不能回国公府去养胎;可惜皇家规矩不能违背,只好眼巴巴看着额娘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