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孕育了众生……
我爱着我的孩子。
我，是被爱着的……
但是，为什么？
……
求求你们，不要, 不要那样子对他啊！！
不要夺走他的权柄。
不要杀死他。
不要……
不要在他的尸骨之上建立你们的庙宇啊！！！
……
他被我心爱的孩子杀死了。
我也被孩子们杀死了。
我明明应该保护好他的。
但是我没能保护好他。
是我, 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如果……如果一切回到最开始的时候, 就让我沉睡在与他永远相伴的美梦之中吧。
阿普苏。
……
泪水从眼角溢出，顺着脸颊滑落。
有着非人外表的神明缓缓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提亚马特慢吞吞的坐了起来，巨大的身体几乎将整个巨大的空旷洞穴都快填满。
祂伸出爪子, 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眼角。那里还残留着泪水湿润过的痕迹。
“阿普苏……”
尾巴不耐的摆来摆去，表现出了其主人内心的焦虑与不安。
巨大的洞窟也晃动起来, 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巨大的石块从上方落下。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平静冷淡的声音打断了逐渐变得暴躁的提亚马特的动作。
“提亚马特, 醒了吗？做噩梦了吗？”
柔软的衣袍下摆在暗中散发着点点星光, 就像是星星落到了他的衣服上一样。
过长的头发被人用相当敷衍的手法编成了厚厚的一根, 垂在身后，只看发量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羡慕得流口水。
阿普苏靠近了提亚马特平时休息的地方，他站在地上抬头看着体型巨大的提亚马特, 一种无奈油然而生。
总感觉，他现在就是在养一只超超超超级巨大的熊孩子。破坏力根本不是普通的熊孩子能比的, 当然，指的是物理意义上的破坏。
阿普苏十分熟练的抬起手，像是对某种犬类一样, 朝提亚马特招了招手。
只见提亚马特那巨大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而后迅速地挂到了阿普苏的身上。
“阿普苏！”提亚马特有些高兴的喊着阿普苏的名字。
从最开始, 就只能听到提亚马特叫他的名字的阿普苏早就已经免疫了, 并且成功的练就了从提亚马特叫他名字时的不同语气辨认出对方的情绪。
这简直和种花家的国粹“卧-槽”有异曲同工之妙。
系统沉默的瞅着这个萌萌哒的提亚马特神，忍不住怀疑起了自我。
“这糟心……”看着提亚马特那张充满了少女感的脸，以及纯真的笑容，系统将平时用来称呼三号的糟心玩意吞回了肚子里。
“这怎么看，都不是那家伙吧？这么乖巧，就是和那家伙一样黏你。”系统在阿普苏的脑袋里嘀嘀咕咕起来。
“这要是三号，我直播倒立洗头！”系统信誓旦旦的说道。
阿普苏并不想对自家脸和屁-股都分辨不出来的系统掰扯。小光团一个，哪来的头和身子。
阿普苏看着黏在他身上的提亚马特有点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但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我们走吧，去看看昨天的胚胎发育得如何了。”阿普苏带着提亚马特离开了他们平时生活的巨大洞穴。
外面仍然是一片混沌。
这也是难免的，毕竟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因为一直待在那幽暗深邃的洞穴之中，阿普苏并没有发现自己除了头发，皮肤也不一样了。
淡淡的蓝色，银色的光点，尤其是躯干部位，有着如同星云般的旋涡，整个躯干呈现出半透明的色泽。
显然，不管是他自己还是提亚马特，都已经在往非人类的道路上狂奔不停了。
提亚马特抓着阿普苏的衣袍，艳丽的粉色眼睛看向了东边的位置，爪子下意识的收紧。
好在阿普苏身上这身看似轻盈的衣袍并不是普通的布料，不然绝对会惨死在提亚马特的爪子之下。
阿普苏安抚的摸了摸提亚马特的头，看向了东方，他能够感觉到，那里有一股无比粘稠的力量。显然第二代神已经开始孕育了。
阿普苏知晓提亚马特对于“子嗣”的抵触，也并不打算带着提亚马特走近去看。
在这无垠的宇宙之海中，他们只要完成了自己的职责，然后等待有着稳定法则的神明诞生即可。
可以说，之后的他们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阿普苏低头看向提亚马特，对方似乎对这副如同少女般柔软的样子颇为喜爱，尽管那双满是冷酷残忍的兽瞳，带着鳞片的尾巴，尖锐的爪子与角已经足够说明祂的危险了。
“我们回去吧。提亚马特。”
整个人都散发着光，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的淡水之神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下一秒。
提亚马特直接撞进了阿普苏的怀里，爪子紧紧地抓着对方的衣袍。
阿普苏有些头疼的看着明显不打算松手的提亚马特，无奈的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开始联络起系统询问有没有什么育儿宝典。
尤其是那种和小女孩相处的。
系统看了一眼提亚马特，一边翻找着资料库，“这是什么幼-女行为啊。三号有那么戏精吗？”
阿普苏没有出声，但是他心底大致也有了结论。
他面前的这个提亚马特，或许真的不是三号，而是提亚马特神本尊。
再或者，是提亚马特神的……
总之，他和三号被选中成为了阿普苏和提亚马特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了。其余的，自然不必他操心。
回到洞穴的提亚马特似乎比平时更黏着阿普苏了。
而且身体又变得巨大，让阿普苏有点莫名其妙。
对方的样子真的会让他幻视什么将宝物圈起来，守好宝物不许他人窥伺的巨龙。
而且，提亚马特对他还有一种极其微妙的保护欲。
终于摆脱了对方的无辜黏人攻势，得到片刻清净的阿普苏站在水中。
阿普苏捧起一捧水，看着水中的自己，“虽然我这副样子看上去很容易破碎消散，但也不用这么小心吧？”
也不怪提亚马特紧张。
作为唯二的源初之神之一，阿普苏有着与看上去就极具攻击性的提亚马特不同的外表。
提亚马特有着巨大的身体，厚重的鳞甲，尖锐的爪子与角，将危险和狩猎者表现得淋漓尽致。
反观阿普苏，和提亚马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是美丽的，虚幻的，仿佛一碰就会消散在宇宙之海中。
轻盈柔软的衣袍，和人类差不多的体型，近乎虚幻的半透明的躯干，以及非人的外表，如同梦境一般。
阿普苏放下手，转身看向距离他不远，用尾巴一下一下拍打着地面的提亚马特。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真就是片刻不离。
“卧-槽，宿主，你确定你这是在养孩子不是在养宠物吗？”系统的心是崩溃的。
虽然它之前就想过三号是不是翻车了，来的是提亚马特神本尊，可真的被肯定之后，系统就更不能接受了。
毕竟一直以来，自家宿主与提亚马特那宛如主人和宠物的相处，它可是都看在眼里。
对于系统崩溃的声音，阿普苏只当自己听不见。他十分清楚自家系统的性格，只要放生一段时间，不去管它就好。系统可以自己调节好的。
“提亚马特，过来。”
美的虚幻的神明朝非人的女神招了招手，下一秒，巨大的水花泼了他一身。
“阿普苏……”自知犯了错误的提亚马特小心的看着站在水中的男性。
水顺着发丝、脸颊向下滑落，最引人瞩目的是那双几乎和生命之水同为清亮艳丽的蓝色瞳孔，仿佛被洗濯过的宝石一般，又如同泉水。银白色的睫毛因为承受不住水珠的重量，而弯曲下来，掉落的水珠砸到了脸颊上，又顺着脸部的轮廓滑了下去。
阿普苏抬手将自己额前的头发移开，青蓝色的眼睛安静的看着提亚马特。
系统看了看可怜巴巴的提亚马特，就像是古代给皇上提议的总管太-监一样，小心翼翼的劝阻道：“宿主祂也不是故意的，要不，就算了吧？祂已经知道错了。”
阿普苏冷冷的瞥了系统一眼，“你连祂在装可怜都看不出来吗？”
虽然不知道这个提亚马特神是什么状况，但是并不妨碍阿普苏能看出来对方的小算盘。很多时候，神的欲望比人类的欲望要简单多了。
大概是发现自己这个样子没有用，提亚马特伸出了爪子，轻轻地扯着男性神明的衣袍。柔软轻盈的的纱像是水，像是雾，抓不住却也碎不了。
阿普苏眉眼之间尽是无奈，他看着只到自己腰部，显得越发小只的提亚马特神，第一次想念起了他那不靠谱的老师来。
他半跪下来，抬头看着少女样貌的神明，柔软轻盈的衣袍在水中散开，像是摇曳的花。
“您想要做什么呢？”
注视着同时具备了非人特质与少女外貌的女神，青蓝色的眼睛里有着无奈，也有着温柔。
“提亚马特神。”
这是第一次，他对她使用了敬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