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五天很快就过去了。
转眼之间, 竟然已经到了死亡庆典——海拉祭开始的时候了。
在雾之国尼福尔海姆和冥界赫尔海姆交界的地方,特意选出了一块地方,被清空, 然后布置成了祭典的地方。
无论是亡灵, 还是尼伯龙根们,都对这次的庆典相当的期待。可以想象到, 如果固定时间举行的话,这里一定会成为繁华的城镇。
所有人都在等待钟声的响起。
当属于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象征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那个时候, 便是海拉祭彻底开始的地方。彻夜的狂欢,为期三天, 并且随着举办的好坏程度, 可能会加长举办时间也说不定。
毕竟这还是第一届的海拉祭。
以前虽然他们都有自发的在平时给这位女神献上自己的祭品, 但是基本上都被死亡女神拒绝了。对方收下的, 只有一些不算太贵重的手工制品,或者是花。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接近。
终于,沉重、古老的钟声响起。
一下、两下、三下……直到第十二下。
一片黑暗之中, 无数幽绿色的火焰依次燃烧了起来, 它们一束又一束,将举办庆典的广场围绕了起来。
之后,青蓝色的火焰在地上燃烧起来, 既不炽热, 也不冷冽, 反而是如同水一般, 在众人的脚下燃起, 变成了凝聚的青蓝色火湖。
在这无数的光焰之中, 身着漆黑盔甲的骑士走上了位于最中心处的、搭建好的台子。
海拉看着自发的聚集安静的人们与亡灵, 浅浅的冰蓝色眸子里浮现出一丝笑意。他站在台子上,看着自己的子民。
“亡灵们、尼伯龙根们以及汇聚在这里的存在啊,海拉祭正式开始!请,为这盛大的死亡庆典欢呼吧!”
死之支配者举起了自己的武器,然而并非他惯用的骑枪,而是一面旗帜。那面旗帜是浓烈无比的红,上面是黑色的骷髅纹路。
下一刻,那浓烈无比的红猛然炸开,巨大的骷髅被蓝紫色的火焰包裹着,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它的手掌朝着观看开幕的人压了过去。
人群中发出了声音,但却没多少恐惧,反而相当期待。
巨大的手掌穿过他们的身体,重重的摁在了青蓝色的火湖上,下一刻,蓝紫色的火焰、青蓝色的火焰与幽绿色的火焰如同海浪一般高涨,变成了旋涡,而后化作无数的蝴蝶与鸟飞向了四处。
“咚——咚——”
鼓声被敲响了,暖黄色的灯也亮了起来。
音乐声,火焰,人们欢笑和激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骨头的鸟儿们演奏着乐曲,像是风铃一般清脆无比。骷髅们拍着手,敲打着节拍。
总是被寒冷包裹的尼福尔海姆与赫尔海姆热闹了起来。
“妈妈!去看看那个!”女孩大声的说道,指着一个亡灵的摊铺,上面所售卖的都是一些巧妙无比的手工制品。
他旁边还有个在吹笛子舞蛇的。
简直就是堪称群魔乱舞,然而这群魔乱舞中,却又带着一点有序。
“啊,我记得你,是奥丁和弗丽嘉的儿子,名字是巴德尔对吧?”洛基朝金发的青年打了个招呼,脸上带着笑容,就好像是一个普通的,看到了老友儿子的叔叔一样。从他的脸上和态度里,完全看不到名为惭愧或者心虚之类的情绪。
对此,只能说不愧是邪神洛基。
既没有作为凶手的心虚,也没有见到因为对方自己才被惩罚时的憎恶,态度平静无比。
巴德尔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稍微有点疑惑,翠绿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阴霾,“是的,您是?”
洛基微笑起来,“已经认不出我了吗?啊,似乎确实如此呢。”他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大概确实没有真正的见过我。我是洛基。和你父亲是老相识了。或者说,是义兄弟更贴切。”
巴德尔眨了下眼睛,“原来如此?”
看着他的样子,洛基饶有兴趣的挑了下眉,看来这位光明之神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然他绝对不会是这么平和的看着他。
不过思考到这位光明之神一直以来表现出的性格,似乎就算知道也是这样的反应也没什么奇怪的。
洛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正当他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你们在这里啊。”
海拉并没有穿着那身漆黑的盔甲,毕竟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布庆典开始的他实在是太显眼了一点。
他穿着一条暗绿色的长裙,雪白的长发被盘了起来同样用一条幽绿色的绸带固定。一朵洁白无瑕,边缘带着点浅浅黄色的花开在发丝边。身上的深绿色披风绣着金线,高雅而华贵。
此时的他,如果他自己不说,那么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看出他是男性。
“哦?你还特意去换了一身衣服呀。”洛基看着海拉的打扮,挑了一下眉。
“嗯,毕竟穿着那身漆黑的盔甲,未免有些太招摇了。”海拉歪了一下头,柔软洁白的花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颤抖了一下。“怎么了?我这么穿很奇怪吗?”
洛基摇了摇头。“不,并不奇怪,不如说反而很好看呢。”
海拉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巴德尔,他轻声问道:“抱歉,打扰你们了,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
巴德尔在看到海拉出现的时候,那双翠绿的眸子就亮了起来。青年的脸颊变得粉红,浅金色的头发在火光下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整个人都好像是闪闪发光一般。他看着海拉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不,也没聊什么,是一些关于父亲的事情。没想到在这里还会遇到父亲的熟人呢。”
听到他的话,海拉面无表情,他十分平静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吗。我知道了,你不去庆典上转一转吗?这次庆典似乎有很多有趣的东西。你在埃琉德尼尔也待了很长的时间吧,从没见你主动踏出过外面,一步一直在那里待着趁这个机会稍微逛一下散散心也不错。”
听到海拉的话,巴德尔的双眼又亮了一下,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听到主人关心的大狗。“原来海拉你有关注过我啊,让你见笑了。我确实不怎么出去呢,这次可以和你一起去转转吗?”这么说着,青年缓缓朝面前的死亡女神伸出了手。
“你是我的客人,按理说我当然是应该带你去转——”
不等海拉说完,一只属于男性的,有些宽大的手就重重地拍在了巴德尔的肩膀上。然后响起了似乎有点儿咬牙切齿的声音。
“不如我带你去逛一逛吧。”
只见芬里尔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着巴德尔,从他捏着巴德尔肩膀的手来看,估计用了不小的力气。
“唔?那个……请问您是?”
巴德尔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但是从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应该能够看出来,他还是被捏疼了。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我带你去庆典转转,就不用麻烦海拉了,毕竟海拉也是很忙的。”芬里尔这么说道。
“嗯——那个,我应该没有得罪过您吧?”巴德尔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您的手劲儿稍微有些大了呢,不知可不可以先放开我呢?”
海拉看着巴德尔与芬里尔的交谈,还稍微有点头痛的叹了口气。他的一只手臂搭在山前,另一只则撑着自己的额头。“真是无聊……”
对此在旁边看戏的洛基则表示喜闻乐见。
“不愧是我的女儿呢,真是有魅力呀,海拉。”洛基微微眯起眼睛,口吻有一点轻松促狭。
海拉站在他的身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身上针对巴德尔的那股恶意都快要凝成实体了,稍微收一收吧。”
洛基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他的脸一半处在阴影之中一半被跳跃的火光所照亮,那时候墨绿色的眼睛在最中心的地方透露出一丝金色来,“竟然被你发现了。真敏锐啊,海拉。”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呀?总不可能是因为有趣,所以才特意找他聊天的吧。”
洛基作为邪神很喜欢恶作剧,但是在他设计杀死了光明之神巴德尔之前,他最大的恶作剧不过是剪掉了雷神托尔妻子的那头金发。一方面洛基从来不吝啬于帮助别人,但同时他又会将自己的那一股恶趣味展现得淋漓尽致。这是因为这样亦正亦邪的特性,才让洛基被彻底定上了邪□□号。
而他之后所做的那些事情,不过都只是证明他邪恶的那一面更多罢了。他可以使诸神一步一步走上荣耀的巅峰,也可以使诸神衰落神坛。这便是他——火神洛基。
“你难道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弗丽嘉当初那么疼爱他的这个儿子,甚至迫使世界上的万物都发誓不会伤害到他,结果却唯独漏了弱小的寄生槲。而这也成为了他的死因。仔细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他认不出来设计杀死了自己的真凶,又喜欢上了杀死自己的真凶的女儿。真可怜啊,光明之神巴德尔。”
洛基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觉得呢?我的女儿。”
海拉抱着手臂面无表情。
“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