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的眼睛,翠绿得像银色短毛猫,生机勃勃……”
那人喷出的每一道气流,是如此恶臭,让铂西亚胃里翻滚。
“法布尔阁下,您是不是喝多了?请看清楚,我是铂西亚,我是总督之子,请立即停下,我将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铂西亚此时还试图勾起对方的一丝犹豫。
“别怕,我会很轻,再也没有人能比我更懂你了,我也是私生子出身啊,多么想让我家族承认我啊,比起当年那位帮助我的贵人,我能给予你更多,你这么聪明,应当明白,没有钱和权,可织不出出人头地的华服……”
“我、不、需、要!”
铂西亚使劲用手臂推拒,但他的手腕被对方握得生疼。
那毕竟是曾经上过战场的人,即使所在的不过是二流部队,巨大的力道也让一个本就文弱的男孩根本无从拒绝。
铂西亚眼前开始模糊起来,祭司的嘴巴在扭曲地变幻。
他似乎还想怀柔,让他乖乖配合。
“我上一位情人,已经成为了一个神殿的祭司,而他,不过是个没见识的平民罢了。只要你跟着我,我就推荐你去做主神殿的祭童……”
“你敢动我任何一根汗毛,我家族和你不死不休!”
铂西亚吼道,发力蜷起身子,用膝盖去顶开对方的手臂。
法布尔祭司皱了皱眉,对他的不合作有点惊讶,不过事已至此,他清楚知道,必须要煮成熟饭,才能确保他不会把秘密泄露出去。
是的,并不是所有他看上的人都愿意,苏拉开始不愿意,但最后,不也只能在他身下承欢而不敢言语吗?
“别那么易怒,孩子!感谢我给你上这一课吧!天下哪有白来的午餐,想要得到什么,必须要付出什么。我还是个很好的情人,并不要求你对我忠诚。你也不是女人,有什么吃亏?我还可以给你介绍更有价值的人物。青春祭司的职位,你难道不想要吗?”
法布尔祭司已经等不及了,他扯下系窗帘的绳子,利索地捆住了他的手腕,悬吊在窗口的铁栅栏上——那不是为了防盗。
铂西亚睫毛颤动着,浑身如坠冰窖。
躲不过去了。
铂西亚心里灰暗之极。
就算有人听到他的呼救,但会去对抗法布尔祭司吗?
谁会那么傻?
这么多年来,法布尔祭司的‘秘密’从未曝光,就是最好的证据。
没人能帮助他。
在知道无法让祭司放弃时,铂西亚心里的理智,缓缓抬头,开始替他思考,如何从这件既定的事实中,谋求最大的利益。
青春祭司,是唯一一个能授予未成年孩童的正式祭司职位。每一任青春祭司,无一不最后成为穿镶红宽袍的神殿主祭。
那是铂西亚想过却不敢细想的梦想——他能风风光光地回到家里,昂首挺胸地接受父亲的赞誉,仆从们将不敢以杂种来称呼他。
铂西亚心中仿佛被切开两半,一半的功利:“反正你也无法拒绝,回报没准丰厚。”。
另一半的高傲叫嚣“你姓氏是西科斯特!你父亲要是知道你用这种方式,一定以你为耻!”
他呼吸困难。
这好像,是曾经在另一个时空发生过的一样……
铂西亚眼前一阵阵发黑,居然心生如此荒诞的念头。
“记住仇恨的滋味,软弱的你苟活吧……将屈辱看作快乐,爬到上面去……”
久远的记忆里,充满恶意和快意的母亲如蛇般低语。
铂西亚眼底慢慢流露出悲哀的恍然,仅存的天真幻想褪去。
也许,我就是流着这样下贱的血。
他讥笑着自己。
……
但就在这时
“咚——咚——咚——”
象征着紧急集合的钟声,被人不断敲响。
法布尔此时,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也听到了这不合时宜的钟声。
而这钟声,让铂西亚神智一清,眼角为刚才的想法抽动了几下。
我,我刚在想什么?
青春祭司,怎么可能授予有污点的人!
况且,即使能靠这种方法成祭司,我也将彻底受制于别人了!
这又不是鼓吹少年之爱的阿尔特斯沁城邦!
我怎么会起这种荒谬可笑的念头!
他冷汗一片,直觉自己好像鬼迷了心窍,
他看了眼法布尔。
对方正看着窗外。
“放开我,要集合不是吗?我从未缺席过任何集会和课堂。”
铂西亚冷静地看着他。
法布尔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不甘心地咒骂了句,不情不愿地解开绳索。
“你是个聪明孩子。”
祭司阴柔的声音里语带威胁。
铂西亚表面上颤巍巍地点头,眼里是逃过一劫的庆幸、些许的不安和惶恐。
但他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怎么搞死这畜生了。
“我、我衣服破了,这样没法解释。”
他带着点哭腔地恳求道。
法布尔祭司于是给了他条新的学徒外袍。
看来这人早有准备,不是第一回了。
铂西亚心里冰冷,他抑制不住浑身的恶寒,尽可能快地套上衣服。
他用手背轻抹了把嘴唇的血,血混着葡萄酒,又腥又甜。
他仔细扣上一颗颗纽扣,好像这么做能驱散法布尔的放肆目光。
祭司走到神殿前的广场,环顾聚集起来的孩子们,按压下了不愉快,显得威严庄重。
没有人吭声,一张张小脸都迷茫而无措地看着他。
祭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心中怒火熊熊燃起,感觉自己活像是站在台上的滑稽戏演员一般可笑。
“是谁在捣乱?”
没人回应,法布尔怒不可遏:“无故擅自敲钟者,逐出神殿!”
“如果有包庇者,同等论处!”
“如果能检举出来的,我会有赏!“
孩子们互相看了看,一双双凝视彼此的眼睛中都带着探究和防备。但还是陷入了难耐的安静。
“不说是吧?”
祭司看向用惯的两个男孩。他们姿态最放松,迎着祭司的目光也最为亲近。
“卢克,卢卡,刚才你们集体用餐时,谁不在场?”
两个高大的少年纷纷报出了几个名字。
有铂西亚,有凯兰,还有苏拉。
祭司眼神直接掠过铂西亚,看向凯兰。
对方惊讶、迷茫地看着他。
如果忽略那双富有侵略性的眼眸,他真是被女神抱在怀里的婴孩——不知未来命运艰难的懵懂而无辜。
法布尔看向凯兰,不用证据,直觉都叫他能确定是这个刺头。
“你刚才去了哪?有人给你作证吗?”
他居高临下地逼视着这个孩子,想以此压迫对方流露心虚和瑟缩。
“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凯兰惊讶地叫出了声,好似被率先怀疑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她瞪着眼,紧紧嘟着嘴:“法布尔祭司!我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知事情轻重!我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如果你坚持这么认为,我就要找来女祭司和我父亲评评理了!”
这种激烈的表现,让法布尔一怔,略微动摇起来。
但是,他想到了这男孩曾为铂西亚遮掩过禁闭时间出去洗浴的事情——他对神殿无所不知。
铂西亚现在是他新看中的货色,他自然选择包容了那点小小的任性。
他眼眸一沉,想起凯兰之前也顶撞他。
即使不是,也必须是。
如果现在不当众给出处罚,那他的威信将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