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谈妥了条件, 金成杰不敢擅自做主，立刻给他爹金永华打了电话。
金永华仔细听了整个谈判过程，忍不住笑了。
“答应她！还有, 人家怎么说也算是你哥的干姐姐, 你对人家客气点，叫声姐都不会吗？”
金成杰：“……”
这个干姐姐怎么跟他那些同父异母的亲姐姐一样讨厌？
合作协议签好没几天, 章家卉就让人联系到了之前报名但是第一批没选上的预备绣娘, 一起送来的，还有两个负责教学的老师傅。
一帮女学徒里, 居然还有个拐弯抹角的亲戚！
“小满哥，你好久没来我们村啦~”一个声音清脆如百灵鸟的山妹子，一把搂住了江小满的胳膊。
金成杰眼前一亮。
眼前这个山妹子, 和他正在谈的女朋友康馨月完全是两种不同风格的美女。
康馨月身段妖娆, 五官明艳，是内娱新晋小花里出了名的浓颜系美女。
眼前的山妹子五官精致小巧, 一双璀璨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一般，个头也是小小的, 嗓音清脆甜美，围着江小满转悠的样子, 就好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喜鹊。
没想到就连名字也和她本人一样可爱。
“小山雀，你不好好在家捡菌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眼前这个少女, 是江小满好兄弟山岩的堂妹，不过两家不在一个村子，山雀家在一个叫乌龟岭的村子里, 江小满之前推广野山菌种植的时候, 和郎英他们去过一次。
之所以印象深刻, 是因为乌龟岭那边大多是女人当家，村里的女人们世代走婚，到了适合生育的年龄，就会在自家的房顶上挂上一块红布，暗示家里的女孩子已经长大，愿意找个男人繁衍后代了。
不过，也不是随便什么男人都能上门的。
乌龟岭的女孩子，都喜欢唱歌好听的小哥哥，想去乌龟岭撩妹，得先有一一副好嗓子！
唱完山歌之后，如果妹子愿意对唱，那这事儿就成了一半了。
接下来，男方会带着自家的粮食和猎物去女方家几次，展示自己种地捕猎的本事，赢得女孩的欢心之后，就可以暂时住到女方家里了。
这边人结婚不会办喜酒，更别提领证了，被选中的男孩子，没名没分的住到女方家里，运气好的，女方怀孕之后还会让他住在家里，这样就可以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了。
运气不好的，女方一旦怀孕就和男方一拍两散。
郎山这边因为太穷了，很多男人娶不起媳妇，所以愿意走婚的男孩子还挺多的。
大家心里的算盘都是一样的：走婚总比不婚好吧？娶不起媳妇，起码也能给自己留个后代哇！
山雀的母亲是山岩的堂姑，通过走婚已经生下三个孩子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对山雀这个最小的女儿格外疼爱。
两个儿子成年后都各自盖房子单住去了，只有山雀，因为是珍贵的女孩子，得到了家产继承权，现在和母亲生活在一起。
因为山岩的关系，山雀和母亲是最早一批跟着他们养蜂种蘑菇的种植户，母女俩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去年卖土蜂蜜赚了五万多，捡菌子、做笋干也挣了两三万，再加上每年两季进山采野茶，母女俩去年一年就赚了十多万。
今年江小满和农大一起合作开发林下菌菇种植，把山雀家也拉进来了，眼看着家里的营生越来越多，这小山雀怎么还跑下山了呢？
“嘿嘿~我妈说我年纪也差不多可以找个情郎了，让我先下山看看。”
“也不能光听歌儿就把人给定下来吧？我妈说了，当年她就是被我爹的山歌给迷惑了，结果见到真人才发现我爹个头不够高，但是又不好意思拒绝，害得我跟我哥都变成了小矮子。这回我一定要找个大高个儿的回去！”
江小满：“……”
这事儿你堂哥他知道吗？
要个子高的？
金成杰心头一动，这条件他就很符合啊！
他爹金总祖上是北方人，金家的孩子个头都不矮，就比如他，上高中的时候就有一米八了，现在是一米八七，妥妥的高富帅！
金成杰不由暗暗挺直了腰板。
然而精灵可爱的山雀儿压根连个眼神都没扫给金少爷。
她还黏着江小满撒娇呢。
“小满哥，你要不要给我唱山歌嘛？你要是愿意给我唱山歌，我妈说了，可以让你一直住在我们家！”
江小满：“……”
江小满决定了，回头就让村委开大喇叭，重点开展婚姻法普法教育！
尤其是山雀这种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的女孩子，自己还是个小女孩呢，大好的青春不拿来学习搞事业，唱什么山歌？
金成杰也有些崩溃。
他觉得郎山的女孩都瞎了吧？
他一个堂堂高富帅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都没看到吗？
想想他大一刚进学校那会儿，多少想嫁入豪门的女生，找各种理由，在食堂、图书馆、体育馆跟他偶遇？
大概像金少爷这样的男人都是贱皮子，山雀越是瞧不上他，他越是往前凑。
正好他爹让他来挖掘郎山土绣，原本金成杰是想在江小满面前刷存在感的，现在有了新的目标，哪里还记得江小满？（他坚决不承认自己各方面都没比过江小满）
见便宜弟弟对这个项目如此上心，江小满也觉得这或许真是个不错的机会。
之前他和章家卉主要是在汉服这个小众圈子里推广郎山土绣，虽然取得了一点成果，但毕竟圈子就那么大，而且华夏刺绣工艺源远流长，高端定制汉服里，最受欢迎的依然是苏绣、粤绣、湘绣、蜀绣这些名气更大的流派。
可金雁集团就不一样了，打个不算恰当的比方，如果说章家卉的个人工作室属于学校推荐课外读物的话，那么，金雁在服装行业的地位，就相当于教科书级别了。
如果能搭上金雁这艘巨轮，那他们郎山土绣的市场知名度和认可度，绝对不是现在能比的。
关系到郎山广大女同胞们的饭碗，江小满愿意和便宜弟弟暂时联手。
反正只要别强迫他跟颜素素上演什么感天动地的认亲戏码，单纯当成商业上的合作伙伴的话，金少爷这个人还是挺能处的。
最起码，他这样娇生惯养的豪门少爷，为了挖掘非遗文化，居然愿意跑到老山坳子那边，租了一栋民房去体验生活，这还挺值的敬佩的。
江小满压根就没想到金少爷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上了山岩的堂妹。
就算知道了，也只有冷笑加同情。
他以为他在泡山妹子，其实山妹子只是想借他的小蝌蚪一用罢了。
山雀家只有她一个女儿，怎么可能让她嫁出去呢？
……
正好山里的金丝皇菊收的差不多了，种这个就这点好，分批采收，不像粮食那样要抢农时，头茬鲜花采完之后，剩下的，各几天去采一次就行了。
等到第三茬采完，剩下的鲜花品相不好了，全部薅回来，烘干之后留着自己家喝，接下来就是把上面的花枝砍下来，松土施肥，等待第二年发新芽了。
江小满把剩下的活儿交给他爹，自己开始专心琢磨怎么把郎山土绣和传统服装行业结合起来。
不过服装方面他毕竟是外行，琢磨了好几天也没想出什么名堂，正打算找时间去章家卉那里取经呢，却被他百川叔一句话给点醒了——
“我看你不如给咱们学校设计个校服呗？”
“你自己上网看看！现在那些定制的校服，都是什么日韩风、英伦风的，看得我眼睛疼！”
“咱们华夏五千年，各朝各代的服装风格那么多，怎么就选不出一样能拿来做校服的？非得让咱们的孩子穿得跟歪果仁似的？”
江百川最近正在忙着给学生们定春季校服，他自己在网上找了一圈，校服没找到，倒是差点把自己给气出毛病来，听到江小满在念叨什么服装定制，立刻就把这个难题转嫁到侄子头上了。
反正侄子花了他的棺材本和养老钱，就得给他当儿子使唤！
对哦！还有什么服装品类，比校服更具有传播效应的？
而且郎山小学的官方视频号，现在也已经有一百多万粉丝了，到时候借着学校更换春秋款校服的机会，把他们新设计的国风校服给孩子们换上，再举行一个开学典礼和升旗仪式，这宣传效果不是一下子就上来了？
“放心吧叔！我肯定给你把这个校服设计出来！”
“搞不好还能薅一把金雁集团的羊毛，让他们把这批校服捐赠给学校呢。”
江小满笑得好像一只成了精的小狐狸。
江百川欣慰地看了侄子一眼，这才拍了拍侄子的大脑袋——
“好好设计！多薅几把你那个便宜弟弟的羊毛，把人家薅怕了，就不敢再来烦你了。”
别以为百川叔看不懂江小满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
先是拿了颜素素的抚养费，又跟着金家少爷一起做项目，看起来是找到亲妈之后，仗着亲妈在金家的地位捞好处，实际上，那些有钱人最忌讳的就是这种打秋风的穷亲戚！
现在或许是因为愧疚，又或者是故意做给公众看，想博个好名声的。
可要是江小满坚持不懈地追着金家捞好处，信不信他那个亲妈一家跑得比兔子还快？
还认亲？
等风头过去了，人家给的好处也足够了，到时候谁还认识你江小满是谁？
就算人家金夫人是你亲妈，抚养费也给足了，干股分红也给了，江小满还不是金总亲生的，老婆和前夫生的孩子，能拿到这么多好处还不够吗？
到时候就算江小满再拿身世卖惨，金家把他拿到的这些好处摆出来，网友们也要掉头来骂江小满贪心不足了。
江百川大概猜到了金家的想法，但这个想法对双方都有好处，他也就没插手去管。
百川叔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很有信心，江小满是绝对不会丢下江有粮，选择跟那个抛弃自己的女人一起生活的。
果然！江小满的做法，和江百川当初的猜测差不多，金家想博好名声，愿意给他补偿让他闭嘴，他就心安理得地拿着，等拿够了，这段母子情分，也算是彻底买断了。
金家得了好名声，江小满得了实惠，皆大欢喜。
“嘿嘿~我和阿杰可是亲兄弟，这怎么能叫薅羊毛呢？别的厂家想赞助学校的校服，还不一定能轮得到呢，他们这是占了我的便宜还差不多，谁让我叔最疼我呢？”
江小满美滋滋地捧了江百川一把，回头就跑去跟金成杰说，他给新项目弄到了一个免费的推广渠道，百万粉丝的郎山小学，愿意让他们赞助明年的春秋季校服。
“听起来好像是我们比较吃亏吧？一整个学校的春秋款校服，要投入不少钱吧？”金成杰狐疑地看着江小满。
“哪里多了？你不知道，我们郎山村小学以前只有四十多个学生，去年转学过来二十多个，现在也只有六十多个学生而已。”
“按照春秋款校服每人两套计算，一套成本控制在一百元左右，总共才一万多块钱！”
“你堂堂一个大集团的太子爷，不会连一万多块钱推广费都舍不得出吧？”
“啥？你说你们这一个学校才六十多个学生？确定不是一个班？”金成杰也吓了一跳。
他来郎山村时间比较短，而且大多数时间都住在江家在山上新造的房子里，根本就没关心过村里那个学校。
更加没想到，现在的山村小学生源流失情况居然这么严重！
一整个小学哎，居然只有六十多个学生？！
“那你到底做不做？不做我可找别人了哈，其实我觉得小章姐肯定也愿意接这个活儿……”江小满催促道。
“做！我找公司先批个五万块钱，面料什么的挑好的做，剩下的钱拿来买流量推广！”金少爷拍板道。
花五万块钱就能白嫖一个百万大V，还是公益事业，对金雁的品牌形象也很有好处，他爹肯定会答应的！
果然，审批单到了金总手里，金永华忍不住乐了。
果然，把成杰那小子丢到江小满手里确实不错，居然都学会替集团做公益了。
不过，格局还是小了点。
金总直接把审批单上的五万元翻了一倍，给金成杰批了十万块钱。
要做就干脆做到最好，把郎山小学全年的校服都给承包了。
他刚才拿手机搜了一下，发现这个郎山小学的视频账号不但粉丝多，而且更新频率高，粉丝活跃度也很高，这么好的宣传渠道，如果真是金成杰发现的，那他这个儿子可算是出息了！
捐校服和捐款捐书不一样，钱放在卡里，书本放在书架上，又没有刻着金雁集团的名字，谁知道是他们捐的啊？
可校服就不一样了，学生们上学，每天都要穿着校服，到时候他们把校服设计得好看点，就像审批单上说的那样，融入了郎山土绣非遗文化元素的新国风校服，粉丝们每天刷到视频，看到学生们身上的校服，都能想到这是他们金雁集团捐赠的。
别说十万了，江百川要是愿意让郎山小学的学生一直穿着他们金雁集团捐赠的校服，就是花一百万也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