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8）
奈何俩人最近都没有午睡的习惯, 姜糯便靠着他闭了会儿眼睛，片刻后说：“……睡不着。”
耳边传来顾江阔的声音：“我也是。”
窗外还能隐隐传进鸟叫和蝉鸣，白噪音相当舒适, 即便睡不着，也跟惬意，姜糯懒洋洋地感叹：“在这里隐居也挺不错的。”
“是啊, ”顾江阔附和，“回头咱们可以在农村买块地，盖个别墅, 挖个鱼塘, 养一些锦鲤, 再种点花花草草, 看孩子们在院子里玩。”
姜总被这完美的退休生活画面吸引，忍不住又回到正题：“我总觉得大宝小宝跟咱们缘分匪浅, 而且, 俩孩子真的可怜。”
“是啊, 这么小的孩子, 就吃百家饭，寄人篱下，懂事得让人心疼。”顾江阔说, “不过, 那个盖嫂虽然精明市侩，但对孩子也算可以。虽然俩小东西没有玩具, 但都不瘦，抱着挺有分量, 可见她没有在吃食上苛待他们。”
姜糯也赞同：“她给俩孩子拿来的换洗衣物虽然又少又旧, 但都洗得干干净净。”
顾江阔：“说到底, 那是别人家的孩子，不可能那么尽心，非亲非故的，盖嫂本来就没义务养着大宝小宝，也可以了。”
姜糯不知想起了什么，幽幽道：“也许盖嫂还是大宝小宝遇到过比较好的‘养母’，毕竟没人会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对待他们。”
顾江阔想起姜糯那个后妈，忍不住抚了抚.爱人的后背，“但我们可以。”
姜糯：“？”
顾江阔：“我们有钱，也生不出别的孩子，如果收养了，还不把他们俩当心肝宝贝？”
“……”姜糯，“说得也是。”
还有一点，顾江阔没展开说，便是，他觉得大宝小宝的身世跟自己的身世也好像——顾江阔的父母也是车祸丧生。
这俩孩子跟他们如此有缘分，以至于顾总也怀疑，是不是老天安排他们去救赎这俩孩子，或者说，这俩小宝贝是不是老天送给他们的礼物。
姜糯：“不管怎么说，先相处两天看看，就算最后磨合不来，没办法收养，也不能不管他们，至少可以在经济上帮助两个孩子。”
姜总嘴上说得保守又冷酷，怕什么“磨合不来”，实际上，半小时后就忍不住爬下床，鬼鬼祟祟地跑到隔壁卧室门口，扒门缝看大宝小宝睡醒了没。
两位金主爸爸兼嘉宾只要出卧室门，就会被拍到，毕竟节目组没有午休，摄影师一直在standby。
【哇！直播恢复了！】
【午睡这么短的么hhh，多亏我没离开！】
【姜总怎么还扒门缝】
房间里，大宝小宝睡得香甜，肉嘟嘟的小.脸蛋，挤在枕头上，显得更胖了，姜糯看得手痒，非常想去掐一把，却又不敢把他们吵醒，只好默默等着。
五分钟后。
【才五分钟，你们怎么又去扒门缝哈哈哈哈】
【姜总，小宝宝午睡没那么快的，至少一小时！】
【感觉姜总和顾总这种行为好眼熟，怎么那么像我刚养猫的时候，每隔一会儿就要悄咪.咪去看看它！！！因为太可爱了，实在忍不住！】
【大宝小宝好可怜啊，姜总这么喜欢他们，求求资助他们吧！给他们多买点玩具呜呜呜】
一个小时之后，大宝小宝终于睡醒。
俩孩子醒了也不闹，由于腿短，下床有点费劲，但都没叫大人，发现下不去，就乖乖守在床边，等着大人发现。
也多亏姜总每隔五分钟就去看一眼的好习惯，很快和顾江阔进门，一人一个，把大宝小宝抱下来。
俩小宝贝自己去上了厕所，又一人喝了一杯水，乖得不得了。
最后全都做完，弟弟小宝才忍不住用小奶音问：“叔叔，我们还去买玩具吗？”
姜糯笑道：“当然。”
大宝小宝同时眼睛一亮，差点没高兴地蹦起来。
顾江阔：“认识去小卖部的路吗？”
大宝小宝齐声：“认——识——！”
顾江阔：“那你们带路，带着叔叔们过去好不好？”
于是，俩小短腿手牵手走在前边，顾江阔和姜糯手牵手走在后边，分作前后两排，一起向小卖部进发！
【我怀疑顾总这么安排，就是想不被俩孩子打扰，单独跟糯糯牵手】
【不能更同意】
【顾总800个心眼子哈哈哈哈哈】
【乡村生活真的好幸福啊！！！！】
【小卖部！多久远的词了！想起小时候去小卖部买辣条，是最快乐的事啦】
虽说在这儿住了两天，这却是姜糯第一次光临村头小卖部，小卖部在村子另一头，需要穿过整个村落，才能抵达。
日头有点大，姜总走得有点渴，也想顺便买点喝的。
想买一罐无糖的冰镇气泡苏打水，解一解暑气，嘴巴里都已经勾勒出冰凉清爽的味道，结果，到了目的地，姜总被一整个震惊住。
饮料是跟酱油醋放在一个柜台上，牌子五花八门：“雷碧”，“六仁核桃”，“康帅傅冰红茶”，“旺子牛奶”……只有一个专门的可乐冰柜，里边是正儿八经的可乐。
可惜姜总最近几年都在养生，早就戒掉高糖饮料。
“糯糯，喝点什么？你不是渴了么？”顾江阔问。
“……”姜糯滚了下喉咙，“不了，一会儿回家喝水。”又问老板：“有玩具吗？”
“有啊。”老板看到他们身后跟着的摄像头，有点紧张，还有点兴奋，带着他们进了后边的货架，又拖出一个大箱子，“全在这儿。”
姜糯扫了眼那堆五颜六色的劣质塑料玩具，眼中的嫌弃之情都快按捺不住，但目前也没别的选择，便对大宝小宝说：“喜欢什么，自己挑。”
俩小奶团子便高高兴兴地跑到大箱子前，特别认真地翻找，好像很喜欢的样子，差点没把小脑袋插.进大箱子里，每拿一个都爱不释手地看半天。
姜糯很有耐心，捂住麦克风，悄悄跟顾江阔咬耳朵，“这里的小卖部怎么这样啊？全是山寨。”
顾总也悄声道：“竟然还有你不懂的东西？这就是所谓下沉市场啊。”
“我当然知道下沉市场，但没想到会这么夸张……”姜糯感叹，“山寨横行，没牌子的小食品泛滥，我敢打赌，工商局一查一个准儿。……不知道姜氏有机奶会不会也被山寨，卖到这里来。”
“放心，”顾江阔，“肯定会被山寨。”
姜糯：“………………”
顾江阔笑道：“咱们的有机奶和奶粉走的是高端路线，目标是一二线城市的商超，跟这里不是一个赛道，放心啦。”
姜糯摸着下巴说：“之前我看过xxx和xx的案例，用‘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今天一看，果然如此，也就可乐和那两个牌子，能在这里打开市场。”
“行了，”顾江阔rua了把姜糯的头发，“咱们是来放松的，你怎么还三句不离做生意？”
【？？？怎么没声音了，是我手机坏了？】
【我也没声音】
【没声音+1】
【应该是他们捂住了话筒】
【说什么悄悄话呢？是我们高贵的网站会员不能听的？啊啊啊啊好奇！！】
【看表情好正经，不像打情骂俏啊】
【啊啊啊啊啊摸头杀！！！！】
【糯糯好可爱呜呜呜】
【可爱？你们对姜总有什么误解，他出席慈善拍卖会的时候，杀疯了！超级霸总】
【也就顾总敢摸糯糯的头吧哈哈哈哈】
姜糯继续捂着话筒小声哔哔：“我就是觉得这里玩具太劣质，说不定有什么超标污染物，小孩子玩着不好。”
顾江阔不以为意：“用不着那么小心，这个村家家户户的小孩都在这儿买玩具，不都挺健康？”
这时候，大宝小宝挑好了玩具，小心翼翼地抱着跑过来，举手展示给姜糯和顾江阔：“挑好啦！”
姜糯注意到，弟弟小宝挑了个巴掌大的塑料小汽车，姐姐大宝则挑了两样：一个做工粗糙的迷你芭比娃娃，一个钥匙扣那么大的毛绒小熊。
姜糯忍不住吐槽：“就挑这么两个啊？”果然，这些劣质玩具挑不出好玩的。
【终于有声音了！】
【声音回复+1】
就见姐姐大宝用肉呼呼的小短手，有点费力地把两样玩具放到柜台上，问老板：“叔叔，这两个多少钱呀？”
老板：“小熊五块，娃娃三块。”
【这是什么神仙物价！！！】
【好便宜啊现在竟然还有几块钱的玩具】
然后就见大宝把小熊一推，把小娃娃拿在手里，开心地对姜糯说：“叔叔我想要这个娃娃，可以吗？”
姜糯：“……”
姜总心里有点发酸，蹲下问：“大宝，为什么不要小熊？”
大宝很懂事地说：“小熊太贵啦，我不要。”
然后又有些担忧地说：“小宝的小汽车要十块钱，叔叔，我买个便宜的，给小宝买小汽车好不好？”
【！！！！好懂事的小娃娃】
【她才三岁啊QAQ】
【懂事得让人心疼】
顾江阔忍不住插嘴，问：“你怎么知道小汽车十块钱？”
大约顾总长得比较凶，气场比较强，小孩子都怕，大宝怯生生地说：“那个小汽车小宝喜欢很久啦，看过好多次啦。”
姜糯：“…………”
姜总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表达，他两辈子都没过过穷苦日子，一直都很难跟底层的穷人共情，就像他打从心底里看不起下沉市场、不屑于走‘农村包围城市’的经营策略一样。
可是今天，看着这俩小娃娃，姜总一颗心都揪得难受。
气氛莫名凝滞，反应慢一拍的小宝，终于也意识到不对劲，怀疑自己买了‘太贵’的玩具。他死死攥着宝贝小汽车，差点没把“舍不得”三个字写在脸上，却还是咬着牙把小车一推，一把抓.住姐姐刚刚不要的小熊，视死如归地、奶声奶气地说：“我不要小汽车啦！想要小熊！”
【啊啊啊啊啊啊啊弟弟也好懂事！！！！】
【呜呜呜呜太感动了】
【看着我家不给买玩具就躺地上打滚的逆子，突然想揍他一顿】
【俩孩子也太懂事了吧呜呜呜】
姜糯默默地把柜台上那辆小汽车拿过来，塞进小宝怀里，说：“拿着，都买。”
小宝眼睛一亮：“真的？”
大宝也震惊地望向姜总。
姜糯便又对老板说：“你那一箱子玩具打包多少钱？”
老板：“？”
老板更震惊：“啊？都要啊？那，那可不少钱……”
姜糯：“算一下总价，可以送货上门吧？”那一箱子玩具虽然质量瞧着不怎么样，但应该还蛮重，他舍不得让顾江阔搬。
老板乐不可支：“可以可以！”
【啊啊啊啊啊姜总霸气！！！！！】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上演了！承包所有的玩具！！】
【大宝小宝，你们有玩不完的玩具啦！】
【太好了太好了！看到这一幕我好开心啊！！！】
直到离开小卖部，俩孩子还是懵的，每走一段路，就要回头问一问：“真的全都买吗？那些玩具都是我们的？”
姜糯笑着再三保证：“都是你们的。”
俩小奶团子每得到一次肯定的答案，都要开心地蹦好一会儿，他们个子又小，短短的小手，抱着小汽车和小熊，像两只欢乐的土拨鼠，一路上都充斥着奶娃娃的欢声笑语。
姜糯心情也不错，再次捂住话筒，悄声跟顾江阔说：“反正年年做慈善，今年就把善款捐向乡村吧。”
“好啊，听你的。”顾江阔又说，“你不是嫌弃这里的玩具质量不好吗？怎么都包圆儿了？”
姜糯赏了他一个白眼，“明知故问。”
顾总收到白眼，心满意足地甩了甩和姜糯握在一起的手——动作像极了幼稚的小学生——又说，“俗话说，三岁看到老，这么小，就又善良又懂事，长大错不了的，我看着是好孩子。”
“说得也是。”姜总赞同。
顾江阔：“不行就定下来吧。”
这时候，因兴奋过头而跑远了的俩小奶团子，又折返回来，拖腔拖调地喊：“你——们——怎——么——那——么——慢——呀！”
顾江阔逗他们：“我们岁数大了走不动，谁拉我们一把？”
俩奶团子便嘎嘎乱笑地跑回来，小宝扯着姜糯的手，大宝去扯顾江阔的手，奋力往前拽。
小东西意外地有劲儿，姜糯真被拉得往前走了几步，感觉手里满是沉甸甸的踏实感，忍不住在心里回应顾江阔的话：要不，就定下来吧。
老天赐给的缘分，还纠结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