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12）
少年淡淡的体.香飘过来, 狼王喉咙滚了滚，把猫耳少年拥入怀中。
姜总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哼唧一声，把头向顾江阔的臂弯埋得更深了些。守在楼下的龙芘署小师父, 已经喝了今天上午的第二杯奶茶。
“都快中午了, 还没醒, ”龙芘署咕哝，“看来这催眠效果不错, 嗯, 顾总的精力也相当不错……做梦都能做这么久哦。哎，我都说了让他们看儿童故事书,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别的梦境也是不能看的。”
.
姜糯终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太阳都晒屁.股了，身边的顾总也缓缓睁开眼睛。
姜糯觉得睡得很累, 而且……像是做了一场超级长的椿梦，相当不可描述，他连青春期的时候都没做过这么激烈的梦，这也太让人恍惚了, 且有点羞于启齿。
尤其是看到枕边刚睡醒的顾大江先生，更令姜糯不好意思, “醒了？”
姜糯听到自己声音有点沙哑, 不由得清了清喉咙，说：“今天睡得怎么样？”
却听顾江阔相当直白地说：“爽！”
姜糯以为他是指今天终于睡足, 不由得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 附和：“那就好, 你连续失眠那么久, 今天总算补回来了，感觉好一点没有？”
顾江阔却道：“你也做同样的梦了吗？”
姜糯：“！”
姜总耳朵瞬间烧起来，别过头，“没有！”
顾江阔一把把他捞进怀里，“看你这样子就是有！”
姜糯：“…………”
“糯糯，咱俩老夫老妻的，你一个动作我就知道你想表达什么！”顾江阔贴过去，有些兴奋地说，“所以你也梦到同样的情节了？”
姜糯：“………………”
顾江阔：“突然觉得那小师父催眠催得不错，真有几分本事，我要补上香火钱……你说这算不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从前就觉得你很像那种身价特别特别贵的品种猫。”
姜糯：“……………………”
顾江阔手不怎么老实，一边乱.摸一边遗憾地说，“你的尾巴怎么没了啊，在梦里，你还用你蓬松的尾巴往我腿上缠……哎！疼！”
顾总挨了打，果然消停下来。
姜糯又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得以成功爬起来，便头也不回地跳下床，穿衣洗漱去。留下顾江阔独自看着小臂上泛白的、整齐的牙印，幸福地想：“嗐，真容易害羞。”
“不过这个梦倒是给了我启发，嘿嘿。”顾总期待地搓搓手，“灵感这不就来了！我想到最后一样结婚纪念日礼物送什么好了，嘿！正好度假的时候用！”
.
姜总穿戴停当，打扮得人模狗样，俨然又是业界精英，跟身后一脸餍足的顾总形成完美的反差。
下楼就看到龙芘署，姜总突然第六感发作，怀疑这位小师父可能知道些什么，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但面上还是相当镇定，“小师父，早啊。”
龙芘署笑道：“不早啦，昨晚睡得怎么样？”
“……”姜总依旧镇定，“不错，我爱人他没再做噩梦，补眠补到现在。请问这算是成功了吗？”
“算成功。”龙芘署说，“一早我就跟两位施主说过，这是小问题，现在已经圆满解决。我也就功成身退，二位今天就可以自便。”
这就成了？
姜糯心里高兴，执意要感谢小师父，可龙芘署说什么也不肯要，姜糯拗不过，便没再坚持，庆幸已经做了plan B——他在楼上留了张银.行.卡，没有密码的那种。
姜总没再逗留打扰，只是，顾江阔落后一步，神秘兮兮地悄声问龙芘署：“小师父，你催眠是什么原理啊？只要在这栋房子里睡一觉就行吗？”
龙芘署：“顾施主您想说什么？”
顾江阔坦率道：“美梦没做够，小师父肯割爱把这栋别墅卖给我吗？价钱不是问题。”
“……”龙芘署露出了然神色，说了句相当有禅意的话，“顾施主身边有挚爱之人，到哪里都做得出美梦。”
顾江阔把这话咂摸一遍，很高兴地说：“小师父，我悟了，谢谢。”
可不就是这样，他有糯糯，能跟糯糯在一起相守，可不就是每天都比做美梦还快活？当然，美梦和椿梦还是有一点点区别，但事在人为，把美梦变成椿梦，只要费一点功夫就行，反正糯糯很好哄的，也很爱惯着他，无论多过分的要求，最后都会答应，嘿嘿嘿。
顾江阔告别了龙芘署小师父，提着行李箱，三两步追出去，“糯糯！”
清迈的山顶别墅外边花木掩映，碧空如洗，高大的身影追上去，拦住修长青年的腰，一起缓步走远，远远地还能隐约听到他们的喁喁私语。
“糯糯，有你真好。”
“嗯，怎么？”
“没怎么，就是觉得好幸福，你说是不是我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这辈子才能遇上你？”
“……不知道啊，不过如果有上辈子，你上辈子也是个成功人士，有钱有势有手腕的那种，怎么样都很幸福。”
“有钱有势有手腕有什么意思？没有你就不幸福。……哎！思路打开，也许，我上辈子是受了很多很多苦，这辈子老天爷可怜我，为了补偿我，才让我遇见你，还把你骗到手。”
“哈哈哈，指不定谁骗谁呢，顾先生，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呵，你是猎人？没看出来，姜小猫咪。”
“！！不许这么叫我！”
“哎！疼！还说不是小猫咪，怎么动不动就打人？哎哎哎，我错了……”
“……”
一直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龙芘署才有些感慨地自言自语：“结婚真的那么幸福吗？说好的七年之痒呢，这俩人真是……让人羡慕啊，搞得我也有点想谈恋爱了。”
他们这里的僧人可以随时还俗，只可惜，龙芘署小师父并没有遇到心爱的人，目前还俗也没用。
他怀着羡慕的心情上了楼，打算打扫一遍客房，果不其然发现一张银.行.卡，几分钟后，就又收到一条微信消息，是来自姜总的，让他不要客气，收下姜总的一点心意。
龙芘署直觉这不可能只是“一点”，自己不敢做主，踩着平衡车，跑到附近的ATM机，查了一下余额，被后边的“0”震惊到。
明星们给的代言小礼物什么的，他收下就收了，但这么一笔巨款，数额太大，龙芘署这个富二代看了都咋舌，连忙回复：[姜总，这钱我不能动，卡给您寄回去吧。]
那边似乎在游玩，没及时看手机，过了一会儿才回复：[这卡没有密码，邮寄有风险，小师父收下吧，也替我谢过令师。一点钱不算什么，顾先生对我来说很重要，他的健康价值万金，这是您和您师父应得的，不要客气]
把他师父龙婆贡都给带上了，这倒让龙芘署没了主意。
罢了罢了，回头等师父闭关出来，再跟他汇报好了。
另外，‘顾先生对我来说很重要’，又附上一笔巨款，真的是……
这就是富豪秀恩爱的方式吗！
真的有被秀到！
.
姜糯没预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能解决，当初给自己放了好几天假，如今只用掉一天，他也不打算再折腾回去，准备顺势跟顾江阔就在清迈玩几天。
他们又临时租了栋位置便利的别墅，晚上便去逛夜市。
这几年随着城市化发展，像燕林这样的二线城市，也没了夜市，夜生活仿佛只剩下市中心的酒吧、谈生意时用的商务KTV，以及没完没了的饭局。
像这种人间烟火气，很少能遇到了。
姜总对路边摊不大感冒，可跟着喜欢的人一起，在摩肩接踵的、飘着食物香气、灯火暖黄的夜市上走一走，也是幸福的。
“真好。”姜总一手端着杯冰冰凉的泰式奶茶，一手牵着顾江阔的手，感叹道。
顾江阔：“真希望这个假期永远都不结束，咱俩一直这样手牵手，轻轻松松地闲逛，想逛多久逛多久，多好。”
“嗯。”姜糯像是附和了一声。
顾江阔继续畅想：“也不用操心公司的事，你也像我一样，请个靠谱的职业经理人，就负责把关大事，有重要并购案一类的事再回公司拍板，半隐退多好。……前边有芝士烤鱿鱼，要不要？”
“买一串吧，我抢你一口。”
等待老板撒酱料的时候，姜糯幽幽道，“人可能真的不能放松，最近休假太多，我也真的有点想退休了。”
顾江阔眼睛一亮：“真的？”
姜糯：“可是，至少得培养出靠谱的接班人，交给外人打理，我总是不放心……看姜小米什么时候能独当一面吧。”
顾江阔对此不抱什么希望：“指望他，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退休？”
姜糯一记凌厉的眼刀射过来，顾江阔连忙改口：“我是说，你得相信制度，你瞧，国际上多少富豪，不都把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放心啦，不是非得把公司抓在手里才能万无一失，再说，不是还有我呢么，你不是一个人在单打独斗。”
因为上辈子的经历，姜糯对事业方面总是没有安全感，不知不觉就成了拼命三郎，可顾江阔这句话，倒是忽然点醒了他。
——他跟上辈子不一样了，现在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已经有了可以把后背完全交付出去的爱人。
退一万步讲，就算姜氏集团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不如他自己手上一般发展迅速，他的财富也足够吃喝玩乐十辈子了。
.
燕林。
姜小米正在挑灯夜读，一旁的荣奕不停地帮他梳理。
“总算弄明白了！”姜小米把文件一扔，就啪叽跳到小床.上，把自己摊平，“休息！”
但荣奕却没走，仍留在房间，若有所思地看着姜小米。
姜小米警觉：“……我都弄明白了！荣老师，我今天可以休息了！”
早在高中的时候，姜小米同学就总是戏称他为“荣老师”，荣奕也真像个小老师似的，认认真真辅导他功课，有时候比姜总给他花高价请的家庭教师还要尽职尽责，前一天放学时给姜小米同学留的作业，第二天还真的要检查。
荣奕听到这样熟悉的称呼，忍不住勾起唇，“姜小米，这么早就休息吗？明天不用早起的。”
姜小米：“咦？明天不是周五吗？”
“你忘了，”荣奕说，“姜总出差，明天上午原定的会议取消了。”
“对哦！”姜小米眼睛一亮，“我哥不在，明天不用早起了嘿嘿！……可是，还是要打卡的吧？查到我的迟到记录，我哥也会生气的。”
“没关系。”荣奕说，“会议是临时取消的，OA早报上去了，明天十点之前上班就不算迟到。”
“所以我们是卡了个bug！”姜小米又振奋起来，“啊，那可以睡到九点半！”
“……你不吃早餐了？”
“不吃！”姜小米腾一下子坐起来，盘起腿，还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荣老师，坐！”
荣奕看着姜小米的床，抿了抿唇，假装不经意地挨着他坐下去，还能隔着睡裤，感觉到姜小米方才在床垫上躺出的体温。
荣奕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却不敢表现出来，继续一本正经地问：“不吃早餐怎么行？我起得来，明早给你做饭吧。”
“你会做饭？”姜小米诧异。
荣奕笃定：“会。”
姜小米：“从来没见过你做饭啊。”
荣奕轻描淡写地说：“网上那么多教程，我可以学。”
“……”姜小米，“所以，你是打算明天早上现学？”
荣奕诚实地说：“嗯。”
姜小米又倒回去：“算了吧，你再把我家厨房给炸了。”
“没那么难，”荣奕有几分自傲地说，“从小到大，只要我想学的事，就没有学不会的，你现在可以开始点菜了。”
姜小米一脸不信任：“…………”
荣奕开始以理服人：“公司食堂早餐八点半结束，如果十点到公司，肯定赶不上，如果路过麦当劳或者肯德基、赛百味等等快餐店，买一份早餐，不好停车不说，热量太高，容易影响中午的食欲，如果什么都不吃又会影响胆汁分泌，会引起胆囊炎。”
姜小米：“…………………………”
姜小米：“你研究生真的没有改专业去学医吗？”
荣奕：“这不是常识吗？”
姜小米发出学渣的声音：“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荣奕笑起来：“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明早在家吃一点点清淡的早饭，交给我吧，冰箱里有西蓝花、水果玉米，培根，鸡蛋，想吃什么？”
姜小米已经被成功带跑偏，莫名就点起了菜：“首先排除西蓝花，那玩意简直反.人.类。”
然而荣老师不这么认为：“意见驳回，西蓝花是冰箱里唯一的维生素和膳食纤维，必须得吃。”
“……你怎么跟我哥似的！”姜小米哀嚎，“能把那些成分表全背下来，贼讲究，跟个活体食谱似的。”
姜小米倒在床.上不停蠕动的样子，像只绿色的毛毛虫——他穿了套墨绿色睡衣。
荣奕是很讨厌毛毛虫的，但眼前这只怎么看怎么可爱。
荣奕很艰难地克制住自己rua他的冲动，只是规规矩矩地坐在跟姜小米几拳远的地方，口头提醒：“你能不能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可我现在在躺着啊！”姜小米还故意滚过去，竟直接滚到荣奕身边，故意把脚搭在荣奕腿上。
荣奕：“！！！！！”
姜小米嘿嘿笑：“别那么紧张，咱俩都同居这么久了。”
“！”心里有鬼的荣奕连忙纠正，“我这不是同居，是借住！”
“行吧，借住。”姜小米不大在意地说，“对了，你都工作这么久了，一直不回家，真的没关系吗？”
荣奕沉默下来。
姜小米是个缺心少肺的家伙，对很多事都懒得刨根问底，所以从来没仔细问过荣奕为什么要搬到他的房子里住。
——其实也是出于一种类似于“报答”的心理。
高中的时候，荣奕这个学霸总是义务帮他补课，仔细想想，好像在生活上也挺照顾他。
姜小米同学是个被兄长保护过度的富二代，人傻钱多，高中时不少人打着哥们的名义骗他的零花钱，姜小米有时候明知道他们目的不纯，却也没太在意。
只有荣奕很认真地计较这件事。
这也是姜小米佩服荣奕的地方。
他印象中，荣奕是个很高冷的学霸，而且有点古早言情文里那种别扭的男主性格，谁对他热情一点，他就讨厌谁。
所以荣奕的人缘一直不怎么样，姜小米一度以为他不善于交际，是那种表面高冷实则社恐的家伙。
然而，荣奕主动出手，劝退那些想占姜小米小.便宜的同学们时，却……手腕意外的高超周全。既没有得罪人，又达到了效果，情商max。
让姜小米崇拜了好久。
也是基于这些往日的情分，姜小米便想着，荣奕想住自己的房子，那就住呗！也许是他家住得比较远，不方便上班呢，跟自己住还能蹭个“班车”——总裁哥哥疼他，自打上班第一天，就给他这个实习生配了司机。
“诶？你怎么不说话呀？”姜小米还保持着把小.腿搭在荣奕大.腿上的姿势，脚丫欢乐地晃啊晃。
荣奕有点低落地说：“没什么。”
姜小米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不是想要赶你走，你也知道的，我家这么大，都没有人，我也希望有人能陪陪我，我、我是很欢迎你的呀！”
姜小米急到坐起来。
“我知道。”荣奕的手抬起来，悬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落在姜小米脑袋上，揉了一把。
“姜粟。”荣奕叫了他的全名，踟蹰道，“其实，我不回家是因为和家里吵翻天了。”
姜小米震惊：“啊？！”
荣奕看着姜小米傻乎乎、却真心实意担心他的小模样，心里一暖。不由得默默地想：对不起了，姜总，我恐怕要食言。
没办法一直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等着他，我可能坚持不住，想说出来了。
姜小米：“所以呢，哎呀发生什么了？你倒是说啊，真是急死人，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不？哥们儿肯定义不容辞！”
荣奕张了张嘴，却吐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愿意一辈子为姜氏工作，全心全意打理公司，不存一点点歪心思。”
姜小米：“？”
啥玩意，怎么扯到这里了？
荣奕却没把那句没头没脑的话解释清楚，而是看着姜小米的眼睛说：“我跟家里出柜了。”
姜小米：“！”
姜小米想起来：“对哦，你跟我说过，哎，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出柜这种事嘛，家里人一时之间接受不来也正常，我哥18岁那年跟我老爸出柜，也是吵得很凶，差点断绝父子关系，但一两个月之后，他俩就和好了，你放心啦，家人早晚会接受你的。”
荣奕：“也不止因为出柜，我为了一个喜欢的男孩子，放弃了在A市很好的工作，和落户的机会。”
姜小米震惊：“你竟然有喜欢的人了？！”
但不知为什么，震惊之余，还有一点小小的失落：荣奕竟然喜欢上别人了啊，有了对象，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嗯。”荣奕承认，“我喜欢那个男生很久了，但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姜小米慢吞吞道，“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啊——当然我哥除外，他有顾大哥了——你长得帅，学历高，会赚钱，待人接物啊什么的都很厉害，比我强多了……连我哥都不住夸你呢，你喜欢谁，只要告诉他就行了啊。”
“我不敢说。”荣奕垂下眸子，舒朗的睫毛落下一片好看的阴影，莫名有种让人沉沦的书卷气。
姜小米酸溜溜地说：“谁啊那么牛批，你连说都不敢跟他说。不过呢，你要是不好意思，就暗示一下呗。”
“我觉得我已经暗示挺久了，”荣奕说，“都已经住进那个男生家里，他还是对我没什么感觉。”
姜小米：“嗯……嗯？？？”
荣奕重新抬起眼睫，勇敢地看向姜小米，“我不知道他是迟钝，还是不喜欢我。我以为我能在他身边等很久很久，等到他发现我的心意。但是，就像《洛丽塔》里的那句话，这世上有三样东西不能隐藏，贫穷，喷嚏，……和爱情，所以我还是忍不住，想说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