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暗紫色的天际逐渐蔓延开来,富冈纯夏踩着最后一点暖橘色的光辉踏进了医院。
“我回来了。”她打开了房门,对着屋内还在看着电视的老人说道。
“欢迎回来, 纯夏。”酒井优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想必看了好长时间的电视。
富冈纯夏将书包放在桌上:“姥姥, 晚上想吃什么?”
酒井优:“嗯……现在也没特别想吃的,中午吃得有点撑, 现在还没怎么饿呢,纯夏你想吃什么自己去买就是。”
别又是萝卜鲑鱼就是,酒井优吐槽道。
富冈纯夏点了点头:“好的,我马上就回来。”
她先是走到天台将自己早上晾晒的睡衣拿回屋,衣服还没有干透, 只能又挂在屋内,随后富冈纯夏又去食堂买了晚餐, 她给酒井优点了一份小碗的蛋羹和海带豆腐汤,自己要的萝卜鲑鱼和米饭、味增汤, 今天她要多吃一点, 心里还是有点闷闷, 这种萝卜鲑鱼能治得好!
吃饭时
因为行动不便, 酒井优床上特意安置了一个移动小方桌,而富冈纯夏则在另一旁的书桌上吃饭。
食堂的萝卜鲑鱼虽然不及老人做的那么好吃,但味道也还算不错,富冈纯夏一夹鱼肉一口米饭,一坨萝卜一口米饭, 有空喝一小口汤, 吃得那是个津津有味。
老早吃完碗里的小菜后, 酒井优看着她这副模样又不禁笑了:“有这么好吃吗?天天都点这道菜,你这孩子也不见腻。”
嘴里包得满满的富冈纯夏扭过头:“嚎尺,步昵。”
酒井优:“咽完再说话。”
“好吃,不腻。”富冈纯夏吞咽下那口饭菜表情正经的解释道,完了又萝卜鲑鱼米饭一起塞嘴里。
酒井优:…………
从东京回来后,酒井优真心觉得这孩子胃口好得出奇,米饭那是几碗几碗的干,这小半年也确实涨了点肉,身子骨明显结实不少,唯一让酒井优有点不满的是来医院大半个月了天天吃萝卜鲑鱼,以往在家她还能控制菜品,保证多方面营养齐全,现在这是完全不能掌控了!
酒井优暗自想到,毕竟还在长身体,多吃点就多吃点吧,能吃是福,不过明天绝对不能在让她点萝卜鲑鱼了!天天吃太不像话了!
于是老人靠在床头清了清嗓子:“那个纯夏……”
脸颊鼓鼓的富冈纯夏:“?”
酒井优:“我觉得这天天吃一样菜还是不行,要不明天咱们还是换个菜吧。”
富冈纯夏:“不齿,不迟以过猜鸭。”她指了指老人桌上的小碗含糊不清的说道。
酒井优恨铁不成刚:“你觉得我说的是我吗?!”
富冈纯夏:!!!
难带还是她?!!!
富冈纯夏看了看自己眼前盛着萝卜鲑鱼的大汤碗,整个眉头都皱在一堆了,她急忙吞下饭菜手足无措的摇头摆手语无伦次说道:“啊啊啊……不不不不不不。”
不!她的菜不是一样啊!不是还有汤和米饭的嘛!!!!!!汤几乎天天换啊!!就连米饭她还隔三差五换品种呢!!!
酒井优故意闭眼不看她表情:“不行,明天开始到下个星期纯夏不能再在吃萝卜鲑鱼了,要吃也得下下个星期,你还在长身体,哪能老吃一个菜啊……”老人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话,结果对面人却一个字没回,于是她瞧瞧眯起右眼往那边一撇——
那表情委屈得不要不要的!看着都像是哭了。
很少看到她这副表情的酒井优顿时大惊:“等等等等,姥姥刚刚开玩笑,不对,也不算,不不不,额……就是姥姥觉得天天吃萝卜鲑鱼真的不……”
那“太好”二字还没说出来,富冈纯夏捧着米饭碗的手一抖,嘴唇微张,湛蓝色的大眼睛抖成了波浪状,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酒井优实在看不下去了,扭头道:“唉!算了,吃就吃吧!”
得到许可,富冈纯夏没心没肺的先咬了一口萝卜,再呆呆回道:“噢。”
酒井优:………
玩球,这孩子别真的吃萝卜鲑鱼吃傻了,不行,下次她一定要狠下心!
晚餐后,酒井优多次想和富冈纯夏再次交涉一下晚餐的种类,但少女似乎有了警惕,要么装瞎要么装聋要么就是转移话题,□□裸的表示拒绝。
看得酒井优又不禁在心里感叹一句:还好还好,没傻,现在还学会转移话题了,有点小进步,可以可以。
莫名的一股欣慰之感油然而生,让酒井优觉得这周要不就先不说了吧,孩子既然这么喜欢,那下周再谈也不迟。
被迫语言“成长” ? 晚餐绝地逃生的富冈纯夏心惊肉跳的陪着酒井优一到了晚上十点,看着老人终于躺下休息后,她才放下心。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姥姥居然不准她吃萝卜鲑鱼!她一定在做梦!嗯……就是在做梦吧,还是得休息休息,耳朵都出现幻听了,先睡,明天白天姥姥肯定就能恢复正常了。
十分钟后
富冈纯夏睁开了双眼——她居然忘了对门!
又一个十分钟
老人呼吸声逐渐变得规律,富冈纯夏轻声从床尾溜下,然后走出,关门。
“扣扣”她敲响了对面房门。
几秒后,门被打开,她侧身跨了进去。
*
315病房内
幸村见她终于来后,压在胸口的那块大石头稍微松了松:“富冈同学。”
“我的刀。”富冈纯夏还记得早晨留在这里的刀。
幸村将柜子上的长刀递给了她:“这里。”
富冈纯夏接过,看了一眼少年单薄的身子:“伤势如何?”
幸村想到了今天医生凝重的表情后,苦笑道:“肋骨微裂,不过还好没错位,手上咬伤也敷好药,伤势总的来说不严重。”
这和富冈纯夏预料的差不多,她点了点头,在屋内扫视一圈儿后,又道:“你这里有榻榻米吗?”
幸村一愣:“有啊,不过……”
你要榻榻米干嘛?他心里浮现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富冈纯夏:“我和你睡。”
幸村:“…………”
怎么说呢,一个女生对一个男生开口说要在男生屋里睡觉这种的话,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虽然,幸村知道她是在帮他,但……
嘛~只能说不愧是富冈同学吗?
他浅浅一笑:“在衣柜里,这次可能要麻烦富冈同学自己搬下了,我身子现在实在不能多乱动。”
“噢。”富冈纯夏二话不说打开了他的衣柜,找出最下面折叠好的榻榻米和医院已经备好的枕头小被子,拿出来后,铺离在床边不远处的地上。
今天富冈纯夏穿的是件酒红色纯色睡衣,这件衣服颇为有点不太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女生,和昨天可爱的黄色皮卡丘形成鲜明对比。
见他还站在那里,富冈纯夏不解:“睡觉啊。”说完,她倒是客入为主的先躺下了。
幸村:“好的。”
他走到床边,将自己的鞋子习惯性的整齐划一排放在床下,然后才上床盖好被子。
“嗒。”屋内唯一的白炽灯被熄灭了,只留窗外透露出的那抹隐隐月色。
富冈纯特意在这边休息是因为幸村手臂伤还带着血腥味,稀血对于鬼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保不齐还会有鬼再次闻风而来,酒井优那边至少还有几株紫藤庇护,虽然有在枯萎的趋势,但这几天应该没多大问题,这边倒是隐患太多了。
“我是鬼杀队一员,那两个是鬼,他们食人肉,畏阳光和紫藤花,靠吃人提高实力。”富冈纯夏背对着幸村的床榻,她闭眼简单给少年解释了什么是恶鬼,“他们夜晚出没,大多抓走夜路的行人,有些会入屋抓人进食。”
幸村感觉自己声音有些颤抖:“晚夜不会有日光,紫藤花也只有特定花期开放,鬼还会闯入屋内,那这样遇鬼的人不就只能束手无措了吗?”
“嗯,所以遇鬼的普通人基本上都会死。”富冈纯夏用着平静的话说出了最残忍的事实。
幸村捏紧了被子:“普通人会死,那鬼杀队是不是就是特殊的人呢?”
少年确实很聪明,总是能准确抓住重点。
“嗯。”富冈纯夏直白道:“鬼杀队里的人确实是能杀鬼,不过也是靠的刀,有种刀就能灭鬼,用它割掉鬼的脖子就宛如日光刺穿鬼身体。”
幸村:“原来如此……如果不是今天亲眼所见,我确实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鬼和鬼杀队的存在,富冈同学,鬼杀队是什么呢?你们是专门训练过的嘛?”
“鬼杀队就是灭鬼的,大家有些训练过有些没有。”对于鬼杀队富冈纯夏并不想对幸村透露过多,毕竟要保护队里其他人的安全,不能暴露太多行踪,即使,这个世界可能已经没有鬼杀队的存在了,但骨子里,她还是保持着警惕。
况且,知道越多并不代表越好,像他这个年纪,无需背负过多。
幸村怎会没听出她话语中潜在意思的避讳,他转问道:“富冈同学,鬼……是怎么存在的呢?他们是死后由幽灵变得吗?但他们身子又是真实的,难道他们是死去只有身体鬼化了吗?”
富冈纯夏:“他们原本就是人类,死去后才变为鬼,成鬼后会得到恐怖的力量,但同样的,也会逐渐失去以往的记忆,随后丧失人性,进食人肉,最后完全沦为恶鬼。”
幸村沉默了,也就是说,之前那两个怪物其实也算是人。
“至于他们怎么变成的鬼,那就得说到一个男人……”富冈纯夏睁开了双眼,转身,正面躺直,深深凝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说出了深恶痛绝的名字:“鬼舞辻无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