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章佳氏和兆佳氏吓了一跳,两人本就都是蹲身请安的姿势,冷不丁被这么一呵斥,下意识就“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但是二人忍不住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们没干什么呀,嫡福晋为什么忽然发疯?
主位上另一侧的八福晋,发现平日唯唯诺诺的九弟妹,变化有点大。方才央她留在这里帮她站台时还显得很不擅长打理后宅,这会儿竟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如此这般,到底什么目的?
好奇心升起,已经快忘了来意的九爷,淡定喝茶,很是得意自己的先见之明。他真的不是怕老婆,他只是想先看看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晚懒得关注九爷和八福晋心里怎么想,又或是怎么看待她的变化。如果他们问起来为什么她行事作风和以前变化那么大,她多的是理由搪塞。反正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她是个重生回来的人。
秦晚看着下面跪着的章佳氏和兆佳氏,一句铺垫都懒得做,开门见山:“知道你们错在哪里吗?”
章佳氏和兆佳氏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厚厚的疑惑,继而同时摇头:“妾身不知,请福晋赐教。”
“你们可想清楚再回。”秦晚很不喜欢这二人挑拨一个孕妇的行为,琢磨着要罚重些。
二人又想了想,又看看九爷,然后再次对视,同时摇头:“妾身实在不知犯了什么错。”
“好,有错不认,故意装糊涂,罪加一等。”秦晚直接道。
“福晋……”章佳氏和兆佳氏自进了九爷的后院,还头一回被嫡福晋这般揉捏,如何忍得了?
不服,自要争辩。
兆佳氏先开口:“福晋您连妾身错在哪里都不说,上来就罚,妾身哪怕是个玩意,您也不能这般作践。”
章佳氏在一旁委屈点头,泪眼盈盈的看向九爷。
某个瞬间,九爷有想要说话的冲动。但是耳边又想起方才秦晚说大男人管后院,会让人笑话,便暗暗在心底对自己说:男主外女主内,大男人不管后院。
秦晚微微抬手,打断二人的话:“才发生的事情就在眼前,你们不可能不记得。之所以不认,大约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由此可见从心思上就歪了,才会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妾身到底做了什么,您竟用这般严厉的话来训斥。”被侮辱的感觉让兆佳氏脸色涨红。
章佳氏也喊冤。
秦晚早就想好了她们的罪名:“争风吃醋,包藏祸心,不惜暗害皇家子嗣。完颜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险些都要被你们几句话害了。”
两人脸色瞬间变得红一片白一片,她们最近挺乖巧,福晋怎么知道的?而且,她们做得很隐秘呐,就几句话的事,根本就没用什么滑胎药之类的东西,手上都干净得很。是那个完颜氏自己蠢才会上钩。
嫡福晋到底怎么知道的?
福晋忽然当着九爷和八福晋的面这样发难,是不是已经有证据了?九爷是不是也知道了?
兆佳氏忍不住看向八福晋。希望中的画面没出现,她只瞧见八福晋神色淡然,一派事不关己的样子。
心,有些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刚才所说,你们可认?”在心底掐着时间,秦晚觉得差不多够已经被八福晋笼络过去的两个傻钉子转动脑筋。
其实,她本没想今日就对兆佳氏和章佳氏发难。她打算再等几天,等她们两个坐不住,再找机会害完颜氏的胎时,再出面整治。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快,谁能想到八福晋忽然亲自登门呢。
这个女人可不简单。
哪怕那辈子秦晚处处顺从九爷,乖乖帮他们做事,这位高高在上自视甚高的八福晋,也没少在九爷府的后院暗中笼络人。兆佳氏、章佳氏两人都是她的眼线。
被人一边利用、一边监视的局面,秦晚一天都不想再面对。是八福晋不地道在先,怪不得她翻脸。
章佳氏的头脑前所未有的飞速运转,小心翼翼开脱:“福晋明鉴,我们姐妹几人平时一处绣花说话,感情挺好的。亲姐妹之间还有打闹的,妾身等只是偶尔拌嘴,并无他意。影响了完颜姐姐的心情,妾身愿意去向姐姐赔罪。”
“你倒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秦晚回想了一下,章佳氏的确算得上后院几个女人中情商最高的。
但这最高,也不过如此。
“你们二人是如何故意提起宠爱之事刺激完颜氏,如何讽刺她身材走样会变丑失宠,如何说她个子矮,穿什么衣服都不好看的,以为没人知道?非要我把完颜氏和宫女嬷嬷们都叫来对质,才肯承认?”
“今儿个我可告诉你们,咱们九爷府家法里有两条,知错不改罪加一等,巧言开脱再加一等。”秦晚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
兆佳氏更憋屈了:“家法里没有这两条,福晋您记错了。”家法她全背下来了。
“本福晋刚加的。”秦晚理直气壮。
“家法怎么能随意改动呢!”兆佳氏提出异议。
秦晚瞥了她一眼,身子微微朝八福晋那边探了探,笑道:“八嫂可听见了,我今儿个才知,九爷的后院原来是兆佳氏当家。我这个嫡福晋说话,竟一点不管用。今日嫂子在跟前她尚且如此,不知将来要如何顶撞九爷和我呢。”
“家法能不能改能不能加,轮到的你质疑?”说话的是九爷,他最讨厌后院的女人不听话。这兆佳氏方才的表现,令他很不爽。
八福晋只好也顺着九爷的意思对秦晚道:“先前外人都说你们院子规矩松,收紧些也好,省的她们得意忘形。哪天若犯了大错,还不是得你出面收拾残局。”
兆佳氏和章佳氏听懂了,嫡福晋以后都要狠狠管着她们。那今儿个的罪,更不能轻易认了。
可不认的话,福晋就要当着九爷的面叫人来对质。那些话她们的确是当着完颜氏的面说的,的确有宫女嬷嬷在场。
兆佳氏只好小心分辨:“妾身只是觉得完颜姐姐太不注重形象了,真没别的意思。”
“这种话是能对孕妇说的吗?亏你自己还生过孩子,怀孕多辛苦你不知道?孕妇的情绪对平安生产多重要,你不知道?那么高的花盆底,万一崴了脚多很可能很母子俱损你不知道?你那样刺激她,和用打胎药要她母子性命有何区别?还敢说没别的意思?”
秦晚几个质问直接撂下来,还不忘调动九爷的情绪:“完颜氏肚子里的,可是九爷的孩子。九爷如今膝下只有两个小格格,宜妃娘娘着急上火,就盼着多添几个孙子孙女。额娘最厌恶这些事,你今儿个不认,少不得我要请她老人家亲自审你了。”
兆佳氏乱了阵脚:“福晋明鉴,妾身当时只是一时嘴快,多说了几句,实在没有那样恶毒的心思。谋害皇家子嗣的罪名,妾身哪担得起。”
章佳氏也在一旁如此说。
秦晚做深思状:“噢,你们担不起。说,是谁给了你们好处,指使你们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这可难住兆佳氏和章佳氏了。
兆佳氏下意识瞥了一眼八福晋,总觉得八福晋虽面色平淡,但很吓人。
她不敢说。
九爷已经很生气了。他再不能管后院的事儿,这会儿也真真切切明白兆佳氏章佳氏二人,已经不仅仅是平时争风吃醋的小来小去,竟敢对他的孩子打主意!
那是她们能伸手的吗!
高大的男人起身,一脚踢了过来,怒道:“狗东西,谁指使你的!”
兆佳氏两边都怕,不敢说话。
章佳氏先开口:“没人指使,是妾身猪油蒙了心,争风吃醋上了头,和完颜姐姐说话时失了分寸。妾身并不是有意要害完颜姐姐的孩子,妾身再也不敢了。求爷和福晋责罚。”
兆佳氏也连忙爬起来磕头认罪。
秦晚便看向八福晋:“我还是头一回碰上这样的事,且先前我也从没当真罚过谁,拿捏不准轻重。嫂子你说,我该怎么罚她们才好。”
说着她凑到八福晋耳边:“狠狠的惩罚能行吗?”
狠狠惩罚?观秦晚今日做派,八福晋觉得这个狠狠惩罚大约是最严厉的那种。
章佳氏和兆佳氏虽笨的让她头疼,但胜在嘴严,又是当面被主母发作,若一点都不帮,只怕以后再不能用。
八福晋也丢不起那个人。只好顶着九爷那边的压力:“好在完颜氏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事。这二人认罪倒也干脆,若当真把她们送去宗人府问罪,只怕别人又要说你御下过严,万一落个妒妇的名声就不好了。不若禁足半年,抄写诵读女戒女则百遍,好好改改性子。”
秦晚好不容易才憋住笑。您八福晋大婚都八年了,八爷后院别说没有子嗣出生,连个小妾的影子都见不到,您还担心我被人说成妒妇?
啧啧,世人的脸皮还真是参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