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是女孩的姐姐。
家里还有一名卧病在床的母亲。
这村子看起来并不重男轻女,这户人家虽然三个女人但房子盖了三层,外墙用红色墙纸贴起来,门廊的边框用白色和金色勾勒着氧气的图案,像是个西式的小别墅。
母亲坐在电动轮椅上,从卧室内滑到客厅。
“谢谢你们呵,这丫头又跑出去了。”母亲看起来饱经风霜,皮肤干燥而粗糙。
“没事。”孟澜说。
她与女孩距离很近,观察着这名一直偷窥她的人。
“焱焱,倒水,要谢谢人家。”母亲开口。
女孩名叫张焱焱。
她去厨房倒水,第一杯水递给了贺晚晚。
贺晚晚道谢,转身给了刚才一直帮忙的张一弛:“你今天太累了,休息休息吧。”
孟澜发现她的目光一直盯在贺晚晚身上。在贺晚晚不注意间,张焱焱伸手捏了一把贺晚晚的腰。
“欸!”
贺晚晚惊呼,但发现对方是小女孩后,神色又和缓下来。她弯腰问道:“小妹妹,怎么了?”
“喜欢你。”张焱焱列出微笑。
孟澜情不自禁捂住鼻子,这张焱焱身上飘着一股腐肉的气味,像是昨晚生理期的血根本没洗干净,而是单单换了条裤子。不过从张焱焱可以流利问答中感觉不到她有自闭症或者其他精神类疾病的症状。
齐欢和赵彻没有多在张焱焱家里呆,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浪费时间!不过,齐欢隐隐想到“张淼淼”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祠堂!
——他们后来也溜进了祠堂看到壁画!
——张淼淼,1941年生!
他错了。
他的推断大错特错!
从张焱焱家出来已经是下午,贺晚晚想要返回小楼休息,今夜便不再出去了,但孟澜阻止了她。
“为什么?”贺晚晚问。
“先去昨天西边的红房子吧,咱们今晚不回去了。”孟澜笃定说道。
张一弛问:“欸?和大家在一起不是更安全吗,你在担心什么?”
“赵彻和齐欢怀疑到咱们头上了,他们应该觉得晚晚就是凶手。”孟澜开诚布公说道,“不跟他们耍心眼,我们需要找到凶手。”
她并非没有想过要报复回去,但此刻已经已经分身乏术,如果再卷入团队之间的斗争,她会处于更加被动的地步。
“这种时候还怀疑别人!”张一弛气得跺脚,“不过我是不会怀疑晚晚的,她什么事情也没做!不过他们猜测晚晚就是凶手为什那么没告诉我们啊!”
“鬼知道。”孟澜说。
红房子虽然昨天死过人,但现在是最好的藏身之处,且不会有任何人前来打扰他们。三人商量住在同一见屋内以防不测,他们现在担心的除了鬼以外还有涉嫌拐卖的村民和怀疑他们是凶手的队友。
孟澜锁好门,里里外外又检查了一遍窗户才作罢。贺晚晚在孟澜身边就会安心,她开始做自己的本职工作——做晚饭。
“他们家真的什么都没有,米里都飞蛾子了!”贺晚晚抱怨道,“米不新鲜不好吃,我给你们砸年糕吧!”
孟澜:?
“你行吗?”她狐疑的看着贺晚晚的细胳膊。
“有经验,我弟爱吃。拿矿泉水瓶,反正咱们也不饿,你等会儿呗。”
“行。”
三个人没有回到小楼,自然错过了正在厨房忙碌做晚饭的赵彻。
他在厨房内忙叨,做了两个菜,清炒土豆丝和回锅肉,豆瓣酱放得很多,齐欢站在厨房门口闻着香味感叹道:“想不到你还会做饭,我回家从来都只点外卖。”
“女朋友喜欢吃我炒菜。”赵彻回答,提到女朋友的时候他目光流露出温情。
齐欢难得和赵彻唠家常:“还没结婚,相处多久了?”
“才几个月。”赵彻腼腆的说道,“她喜欢吃我做的红烧鸡翅,我上班不忙,五点半下班就给她做饭。如果不是神隐的世界我们预计下个月就见家长,我们很合拍的。”
“那真好。”
菜出锅。
齐欢拿了两个盘子,言语故作担忧:“我帮你端,你去洗个手。天都要黑了,不知道他们跑到那里去了,真是不要命。”
赵彻听到这话,抬头看了眼齐欢,眼眸晦暗不明。
洗完手他转身出去收拾餐桌了。
齐欢将菜摆在桌上,又拿了碗筷。两个大男人对坐在木桌前,背后的三山娘娘雕像垂眸像是个看客。赵彻懂了动筷子,先喝了口水问道:“齐哥,贺晚晚这事儿你怎么看?咱们明天还去找他们吗?”
“去,必须去。”齐欢说,他显示出稍有的暴躁情绪,“明天咱们就解决这件事,我真的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了。”
赵彻又问:“齐哥,我虽然是个老人,但误打误撞才过了上一关。你能跟我说说这神隐的世界吗?那天是我介绍规则的,还有其他什么规则吗?你知道怎么离开这个游戏吗?”他一眨不眨的看着男人,祈求得到一个令人轻松愉悦的答案。
“有人说,隐牌变成彩色的时候就能离开。”齐欢用筷子点了点桌子,“吃吧,一会儿就凉了,你自己做的你还不放心?”
他率先吃了一口。
赵彻也夹了口菜,回锅肉中的洋葱吸收了猪肉的油变得焦香透亮,点缀着孜然十分咸香。他吧唧着嘴感叹道:“是通关足够多的任务吗?还是需要做别的?我真的太想离开这里了,齐哥你呢,你在现实世界的生活怎样?”
“我没有家人。”齐欢说,“他们死于工厂事故,我一个人长大的,现在在金融公司工作。”
与孟澜的克制和理智中透着一丝对于人情世故的娇憨不同,但齐欢则疏远、凉薄又冷漠。他今天所达到的成就都是一步步奋斗过来的,没有人帮忙,也没有人提携。原本即将要从主管升级为经理,但他却意外卷入了神隐的世界,导致七天的无缘由的缺勤——他以工作态度不端正被举报降职了。
——他失去了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他要不惜一切代价离开这个该死的神隐任务!
当赵彻问的话让他握紧了拳头,牙齿狠狠咬着肉菜。
“怎么了、是不舒服吗?”赵彻咳嗽两声。
话音刚落,赵彻突然捂住自己的心脏,他身体开始抽搐,在慌乱间从椅子跌倒在地上,“我、啊——我怎么了!”
他喉咙发出吞吐难咽的声音,手指要去喉咙间将自己吃过的饭抠出来。
齐欢松口气后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彻:“对不起啊,感谢你这么信任我。但我真的很需要彻底离开这个游戏。当你的隐牌变成彩色就可以离开,而前提是获得足够多的能量。通关能获得能量,杀人能获得对方的能量。”
“你……你!”
齐欢没有表露出一丝懊悔。
他是为了生存,但赵彻也不是什么良善,要不然他在张金龙初见孟澜的时候,就会拦着那个疯子杀人,而不是婆婆妈妈的叫喊。
“别装老好人,不就是因为通关人数越少,平均获取能量越高所以才和我统一战线的吗,装什么大尾巴狼!”齐欢也不装了,冷漠的喝了口水。
他就是在端盘子的时候给赵彻下了药。
齐欢继续说:“怪只能怪他们,要不然今晚死的就是他们。”他不知道那帮小崽子发什么疯,居然大晚上不回屋,不过无所谓,自己已经有一个人在手了!
原因很简单,既然自己推测错了,贺晚晚不是凶手,那么他只能最大化自己的利益,从这个傻胖子下手,再找机会逐一击破其他玩家!
“菜……”
“我用了这个村子盛产的药。”
“对,你用了药……”
齐欢想要再开口朝嘲讽两句,合理化自己的行为,下一秒他却头晕脑胀,两眼发黑。
视线模糊间,赵彻平静的爬起来走向齐欢,他脸颊通红,鼓足气怒吼着:“你骗我!你像那个女人一样骗我!她死了、你也会死!”
他气得浑身发抖,两人的位置产生对调,齐欢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而赵彻凝视着刚才给他下药的人。
“我能看到你撒谎,我能。”他在做饭的时候就注意到齐欢有些不对劲,于是趁着他不注意将菜换了一边,又在男人的水里倒了药。而自己吃的那块青椒也压根没有咽下去,没有融化在胃里,药物也没有因为消化进入血液,而是在咳嗽的时候吐在手里。
“——你!”
齐欢惊诧的看着这个只通过了一场任务的老人。
隐牌。
据说,隐牌可以带来至高无上的力量。
而这个男人的力量就是可以辨别谎言吗,所以自己想要杀死他的心也被看穿了?
“你还拿了张金龙的刀,准备的真全。”赵彻冷脸说道,“那个女人想和我假领证然后骗保杀了我,你为了活命也想杀我了!你们都一样,你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我讨厌说谎,如果你愧疚,如果你真心待我,我是不会想杀了你的!你们就真么欺负老实人,你们就这样对我!”
赵彻撕开了老好人的皮囊,在他被欺骗中近乎疯狂!
他扬起颤抖的手臂,锋利的刀刃一下下插入齐欢的心脏,鲜血迸溅在他颤抖的肥肉上!
该死!
都该死!
骗我的一个都别想活下去!
红色平房。
孟澜吃了这几天以来最放松的一顿饭。
贺晚晚做的白糖年糕很好吃。
“我去换衣服洗个澡,应该没问题吧。”贺晚晚说。
“有事你就叫我,我收拾一下。”孟澜说。
然而,贺晚晚进屋后十分钟都没有见她再走出来。
察觉到不对,孟澜快步走到门前:“晚晚?”
门内没反应。
门被从内锁上了。
“张一弛!撞门!”
两人合伙撞开松垮的木门,黄铜锁哐当砸在瓷砖地板上。
屋内空空如也。
人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