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了?”赵彻惊呼后突然心里一凉,他左右张望发现没人听见后,小跑到齐欢身旁问:“你怎么知道?凶手是谁。”
“等。”齐欢突然露出谦和有礼的微笑,“凶手还会继续杀人的。”
两人从小院出去,一直绕到了临近西边村口的位置。墨绿色的山丘近在眼前,在没有太阳光照的地方,黑洞洞的一片让人害怕。
“咱们站在这里真的好吗?”赵彻紧追着齐欢。说实话,他有些害怕,经过一天的折磨内心也变得惶恐,杯弓蛇影。他情不自禁的贴着齐欢近了些。
齐欢低头看表:“距离太阳完全下山还有半个小时,时间够用了。你相信我吗?”
相信?
这个词在任务中太沉重了,为什么齐欢会突然这么说?
他侧头端详着男人冷白色的皮肤,皮肤在夕阳的照射下呈过敏般的粉色。赵彻咽了口唾沫,他揉了揉自己胸口位置,屏气凝神问道:“你是说,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及怎么离开任务?”
“我知道。”齐欢向山中走去,“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听到这句话,赵彻着急追问的神情瞬间冷下来,他登时站在原地没有再迈出一步。
齐欢疑问:“怎么了?”
赵彻脸上的错愕变成了惊悚。
冰凉的感觉从脚底袭上全身。
他太熟悉这样的笑容了,下面总是隐藏着阴谋。
坏了。
他在撒谎,他不是齐欢!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就是为了骗我出来!
齐欢转过身,双手垂下于身侧,毛骨悚然的看向赵彻。他的眼白迅速扩张,瞳孔变成了针眼大小,像是只捕获猎物的昆虫。鲜血从齐欢的额头发缝中,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流淌而下,滑落到嘴边的血液,又被男人的舌头舔干净。
血液尽头了齐欢的白衬衫,他变成了红色。从头到脚,只有鲜红一片。
齐欢那张脸开始扭曲变化,面孔拥挤扩散的孢子。他的脸上的肉逐渐扭曲融化,变成了赵彻的模样。
跑!
——必须跑!
远离他!
赵彻当即调转身子,然而他眼前哪里还有什么村落,只有一望无垠的荒草和树木。他被困在了森林中,但明明他都没有走到山脚下,但为什么他会被困在山林中!
齐欢缓缓靠近慌不择路的赵彻,无论他跑得多快,失踪无法甩开和身后那只鬼的距离!
一人一鬼,形影不离!
“——为什么要跑,你不是很喜欢我吗!”
“——别跑啊!”
“——为什么要离开?”
空荡荡的森林莫名其妙回荡起撕心裂肺的笑声,而身后扮作齐欢的鬼“嘻嘻嘻”的笑着,用怨毒的眼光志在必得的看向自己的猎物!
赵彻怕死,他才三十岁,他还有大好年华,他刚买了三室一厅的房子,他才甩了那个欺骗他的坏女人!他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中年男人拿出浑身气力奔跑,不到最后一刻他绝对不放弃生还的希望。耳边的喊叫和嬉笑呼啸而过!
鬼踩过弯曲野草的声音清晰可见。
他不顾一切的向前奔:“——救命!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猩红色的落日只剩下天边一脚,一切即将归于尘土和黑暗。赵彻绝望的闭上眼睛,像头横冲直撞的野猪。
“在这!他在这里!赵彻!”
突然,清亮又熟悉的女声响起,是贺晚晚的声音!
赵彻朝着声音看过去,贺晚晚拿着手电筒站在光下,距离他大约有一百米。在一个人走投无路的时候,同伴出现了!他疯狂到捯饬着双腿向贺晚晚跑去,而身后的鬼依旧不紧不慢的追赶着他的背影。
“背后有鬼!背后有鬼!”赵彻撕心裂肺的大吼着,喉咙见浸染了血腥味“快杀死他,要杀死他!”
贺晚晚始终站在原地,笑着没说话。
赵彻倏地呼吸凝滞,突然问道:“你是来救我的!是不是!”
贺晚晚面容焦急回答:“我就来找你的,你很危险,我们快回去!”
果然!
贺晚晚也在说谎!
当她说话的时候,一股潮湿腐烂地血腥味扑鼻而来!赵彻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在贺晚晚身上感受到了鬼的气息。
在一些机缘巧合下,他的直觉能偶尔分辨一个人是否在撒谎。刚才“齐欢”没有说真话,现在“贺晚晚”也在欺骗自己!
凉意席卷全身!
“你不是贺晚晚!你不是!”赵彻朝另一方向不管不顾的跑去!都是直觉留了他一命,这不是救世主,也不是二选一的题目,在常理下人们会奔向贺晚晚,然后会被贺晚晚杀死!这是一道没有正确选项的选择题。
他赌对了。
当他往不同方向看跑去的时候,眼前出现了熟悉的村落。赵彻七拐八拐跑回小楼,门没有锁,还是他出去时的样子。
但是他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当即反锁门,气喘吁吁的回到卧室内。刚坐在床上两秒,张一弛洗漱完从三楼出来了。他和贺晚晚有说有笑,这一幕正好被赵彻看见。
张一弛发现赵彻面色苍白,问道:“你怎么了?”
赵彻话都没说,他清晰的看见她的帆布鞋上粘着几缕破碎的荒草!
就是她!
刚才绝对是她!
她是鬼,她是隐藏在玩家之中的鬼!
贺晚晚也察觉到赵彻和白天不同,疑惑问道:“赵哥,你怎么了?”
赵彻面对贺晚晚那张面孔心有余悸,但努力装出没有事情的模样说:“我就是刚才出去走了走,累了。”
他拉过张一弛,关上门,用椅子堵住了门口。
“怎么了?”张一弛问,“你刚才太不绅士了,怎么也要送女孩回屋吧!万一出现危险怎么办,把她一个人晾在外面吗?”
“闭嘴。”
赵彻劫后余生,气冲冲的喊道。两人睡在双人床的各自一侧,便没有再继续说话了。赵彻躺在床上,战战兢兢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难道说有两个鬼?
不对。
如果是两个鬼的话,他早就被变成齐欢的鬼杀死了,怎么还能轮得到贺晚晚呢?所以这两个鬼只有一个能杀人?
不对不对。
刚才“齐欢”是鬼制造出来的幻觉。
那么贺晚晚是凶手?
那这和红色的有什么关系呢?
他懂了,从鬼变成的“齐欢”身上他找到了灵感。
他静下心来思考了很久,恍然大悟。昨天的推理都错了,孟澜不是鬼,她和红色也根本没有关系!
他知道鬼是什么能力了,它可以制造幻觉,出其不备的杀人!赵彻指尖描摹着挂在胸口的隐牌,上面的纹理似乎比昨日更加清晰。
张金龙死亡的时候,贺晚晚是第一个发现的,谎称自己在洗澡。
仓库内村民死之前,她谎称找东西离开了一会儿。
刚才村长说话的时候,贺晚晚身体上明显有寒气!
这都不正常!
每次死人的时候她都在场,因为是同伴,所以人们对她并不设防。贺晚晚可能本身就是隐藏在他们之间的凶手,或者她被鬼附体成为了凶手!
安静。
幽深。
乌云密布。
孟澜仍然独自躺在床上,她屋内没开灯,拉开窗帘用月光照亮房间。旧墙壁上斑驳的血块被她抠下来了一大块拿在手里把玩。她目光幽深的看向窗外,抚摩着自己脖颈,想起今天被鬼魇到听见的求救声。
“好疼啊……我好疼啊……”
冤有头,债有主。
一个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倾向于村民杀死了不该杀的人所以造成诅咒,但为什么会是自杀,而不是厉鬼索命的常见死法。
当然,孟澜不是跳大神的,她所谓的常见死法都是从恐怖片里看来的——吓死、心脏骤停。
现在她需要知道,凶手是人是鬼?鬼是凶手造成的还是本来存在的?
两者是一个东西,还是互为因果?
月色朦胧,银白色的光亮洒落在安静的村庄。
突然。
不远处出现了小小的身影,从小路弯弯绕绕走到了小楼前。像是个发育不完全的十五六岁的女孩,走路勾着身子,双脚外八字行走。她摇晃着上半身站立到小楼正中间的位置,手指点着小楼的窗户。
她不是在点几见房屋。
而是在数人数。
孟澜嗤之以鼻。
——选妃呢?
紧接着,女孩发出一段撕心裂肺的狂笑,笑声尖锐刺破安静的夜空。她如同吞咽了违禁药品,手舞足蹈的在小楼面前狂欢,像一只兴奋蹦跳的猴子。
这就是今天上午跟踪他们的女孩。
白天的时候还以为是个顽皮的男孩。
孟澜隐藏在黑暗中观察着,借着月光依稀可以看见她□□流下一点点深红色血液。伴随着她疯狂的舞蹈,血液染红了她土黄色的短裤,一滴滴落在土地上,形成诡异的图案。
这是生理期吗?一般来说,女生都会很介意裤子上沾着血呢吧,会不会这村子里没有性教育,或者是这里的习俗?
女孩没有展现出任何羞耻,她抓了一把自己□□,血糊糊的手掌曾在黄土地上。
孟澜不自觉地摸摸自己小腹。
——难道这个村子盛产疯子?
但即使这么想,即使对面是个孩子,却也让孟澜感受到自己是个猎物的事实。他们就像身处于囚笼之中,这村子则是一场弥天大谎。